“我建议不用针对彼此,在获得宝物的可能性接近于零的情况下,我们没必要自相残杀,各凭本事去探索就是了。”
“当然,如果大家发现情况有变,再动小心思也不迟。倒是现在,还没出发呢,自我消耗没有任何意义。”
爱琉的话赢得了大多数人的赞同——这件事本来很简单,没有人真的抱着必须抓到褪色者的心思前来,那根本不实际。
他们只是想为下一个十年做准备,顺便防止其他人成为那个摘取果实的人罢了,既然如此,这船都还没开起来搞什么阴谋诡计未免太早。
这根本不是博弈,而是无意义的损耗。
“我赞同。”一个装扮清凉编着脏发的女孩站起来,她看不上爱琉这种文弱青年,但昨夜这家伙在礁石上露的一手博得了她的尊重。
更何况她也觉得没必要在这里耍小心思,老板都还没说借船呢。
“哦,当然可以。”微胖的老板立刻从吧台后站出来去为大家开船,她艳丽的浓妆覆盖下完全看不出什么难过的情绪,让柯弋险些忘记了这位老板就是曾被他砍掉两根手指的狱警的母亲。
“这艘船啊,也是那位有名的彭先生在此寄放。你们该庆幸老板我讨人喜欢,那位先生允许我使用,要不然我可不会为了你们开船。”
老板抛了个媚眼,大厅中的其他人也乐意捧她的场子。
远处一桌子有两男一女保持着安静,此刻互相对视了一眼跟了上来。
柯弋双手枕在脑后跟着爱琉。
辽阔的漆黑海面一点儿也不平静,疯狂翻涌着浪花。若有高倍数望远镜,在很遥远的地方可以看到星罗棋布的船只亮着灯火,这证明今夜他们都没有出行计划,在港口被栓的牢牢的。
夜色就像沾湿的幕布遮盖在头顶让人喘不上来气。但就在众人开始登船时,在海平面末端突然升起来一抹蓝灰色的亮光,像一条飘带,浅蓝色的光亮慢慢朝着黑夜蔓延而去,被稀释的白色颜料逐渐奇异地盖过黑色。
明明这样的天气和如末日般的场景昭示着某种不祥,但人群被某种命运驱使着登船。
爱琉站到了甲板上,张吕三远远盯着她脸色十分不好看,想必还在介意大厅中的事情。
老板是个熟练的舵手,在其他人的协助下,这场预谋许久但又突如其来的夜航伴随着被猎猎鼓动的风帆开始。
**
船只漂泊在海上,刚开始只是被潮水推动着摇摇晃晃,但几分钟后伴随着离岸越来越远,以及那天边被侵蚀的黑暗越来越亮白,整艘船颠得人头疼。
无人抱怨无人呕吐——这些人做好了准备。
稳定的氛围与窗外暴裂的风雨、砸上窗户的水花太过不相称,浮动的人心开始促使他们做出行动。
“老板,船上有小潜艇对吧?”脏辫女抱着胸,身后跟着一个块头庞大像是熊一般凶狠的男人。
“有是有……”
“我要了。”
脏辫女的话立刻激起了一阵反驳,不断有人站起来表示她不能擅自做决定脱离大部队,也有人表示凭什么唯一的潜艇要给她单人使用。
“阿聿先生,您现在不出来说上一句?”张吕三找了个插话的空隙,使得声音传遍了船舱。
爱琉将空了的酒杯轻轻倒扣在木桌面,笑着侧眸看向张吕三:“哦?我记得我早就拒绝了当领头人了。大家本就平等,我说话有什么用?”
“可是您最厉害不是吗?强者为尊,只要您说话我们一定都听。”
“那我让你现在闭嘴你闭吗?”
张吕三表情都狰狞了,爱琉三番两次不给他好脸色让他气的想杀人。
这小子还真是狂的可以啊……
爱琉看了看那个脏辫女。
“我不是先知,不知道你们下去会遭遇什么,但直觉告诉我那太危险,我言尽于此。”
脏辫女表情也不是很好,任谁在出发前被人用直觉说危险大概都开心不了,但她很坚持,仍然和老板讨要潜艇。
听到爱琉不管这件事也没有下水的想法,其他人便和脏辫女争夺潜艇的使用权。
船上先爆发了一场小型争斗,这群普通人打架看得柯弋趴在桌上玩爱琉的袖子。而与爱琉一样没有卷入争斗的一女二男目标明确地向着爱琉这边走来,与他们坐得很近以表明不愿参与战场。
没想到脏辫女自己身手不差,带来的那个壮硕男人更是厉害,一把斧头舞得其他人根本近不了身。
最后众人只能咬牙看着两人下了甲板,进入船舱后听到暗暗的轰鸣,然后灰绿色的潜艇便消失在不断翻涌着浪花的海上。
这并不是终局,夜晚依旧漫长,即便海平面那抹浅灰蓝色愈发霎亮不祥,像是飓风来袭前的宁静。
走过来的男女已经开始向爱琉和柯弋搭话。
“您好,我们是佩特兰区潘德里奇先生的打手。”干瘦的光头先开口,“看起来您是海希斯的原住民?”
“原住民——算是吧。”
“既然您也是为了那个传说而来,不如我们合作吧。”女孩急急抢白,被光头瞪了一眼,但那眼光并不是斥责,而是带着包容的无奈。
女孩的打扮也格外不同寻常,她的头发被染成粉色,面颊上有刺青与银质骨钉,胸前挂着夸张的复古项链,妆容比老板更加艳丽却不算精致,如出一辙的乱糟糟。
爱琉半垂下眼遮住笑意。
“合作吗?看来您也抱有和我一样的和平主义想法?”
“和平主义?”钱蒂嘴角抽了抽——他们昨夜还目睹这家伙如何在三招之内钳制住一个杀手——等一下,他倒确实没有以牙还牙而是轻松放过了那个杀手——这人该不会真的是和平主义者吧?
联想到张吕三提议时他抗拒的态度,这种猜测无疑又落实了两分。
“嗯……虽然我并不是完全的和平主义者,但至少在这件事上我赞成您的看法,完全没必要自相残杀嘛,大家都只是来找寻褪色者的踪迹而已。万一找不到祂反而自己争个头破血流岂不是没意思?”
“您说的很对。”爱琉伪装成的阿聿眼神真诚,过去的两天他不声不响原来并非在筹谋什么,而只是厌恶那种奢靡又充斥着隐形争斗的气氛而已。
钱蒂放下了心,她身后的光头与国字脸也一样。
“既然你提出了合作,我想知道合作什么。”爱琉将酒杯翻转回来倒了一口,好看的眼睛盯着对方。
“我们是海希斯瓦剌特先生派来的,瓦剌特先生做着海希斯的水产生意,我想各位应该知道?毕竟其他区域一半的水产和海产都是瓦剌特先生提供的。”
“瓦剌特先生虽然对传说之物很感兴趣,但仅仅基于可能对生意产生的影响,比如这位褪色鲸需要吃什么,这次的露面会不会改变周围的气候。哦当然,如果能得到更多信息他也很乐意,毕竟可以成为饭后谈资。”
听到阿聿将目的说的如此简单,钱蒂有些恍惚,但她没什么可质疑的。
“呃——合作……其实……”钱蒂靠近爱琉,并且回头瞥了一眼其他因为与脏辫女斗输了所以纷纷赌气回到舱中又或者闷头喝酒看向窗外的人。
“其实我有办法能够找到褪色鲸。”钱蒂将声音压到最低,“我有一种在水下能够点燃的香,香气能够与褪色鲸产生某种共鸣变成有颜色之物,顺着这种颜色就能够找到褪色鲸。”
“钱蒂!”国字脸惊愕地睁大了眼,他也不管爱琉和柯弋还在面前,压抑不住怒火斥责女孩,
“禁止的项目你又偷偷做了对不对!那个香——你还没有报告过!你怎么能私自把东西带出来?”
钱蒂显得十分委屈:“什么嘛,我这不就是在来的路上研究出来的所以还没来得及报告嘛……再说如果能成功的话,我们大功一件一定能升职的!”
钱蒂的话语触发了一些敏感词,光头瞪了她一眼叫她止住话头。
国字脸开始焦躁起来。
爱琉也有些惊讶。
她原本打算等午夜来临之际独自潜入水中搜寻,那个梦里虽然没有告知具体位置,但开头的动画中神秘的褪色鲸曾从海洋的一角浮出背鳍,爱琉记住了附近的岛屿。
没想到上城区竟然提供了一个更方便的办法。
“钱蒂小姐。”
光头和国字脸看向名为阿聿的青年,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冷静地皱起了眉,与他们如出一辙地对钱蒂表示不赞同。
“尽管你的信任让我十分感谢,但这件事……现在开始还是对其他人保密为妙。”阿聿看起来不想占便宜。
“我想我和我的……朋友身手已经是这里头最好,接下来我们会保护你们,但我有一个请求——合作的人不能再增加了,人越多越不安全。”
一开始听到阿聿也“批评”她,钱蒂难过极了,然而阿聿话锋一转温柔地为她着想,让她立刻感动得不行,立刻点头答应了阿聿的要求。
国字脸和光头来不及阻止。
——谁同意你和我们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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