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外传】比大小

赵殊身份特别,但又没有那么特别。很难从几面之缘的普通情谊判断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章程自然是知道的,有时候甚至还要费点心思去瞒。

比如理论上,无论他们是什么学校什么社团,应该都没有资格去军事基地训练……然而事实就是只要他们跟着赵殊,一路都会畅通无阻。那群缺心眼的社员除了惊呼“咱们社团出息了”之外,也没几个察觉到不对劲的。

不过长辈们通常考虑事情更为周到,负责人就以合作交流为由替社团申请到了交流名额,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入基地了。尽管这看上去漏洞百出,不过没有经历和赵殊的那些事,实际并不会引人注意。

章程心里门儿清,商岩在这件事上也不蠢。

两人含含糊糊应付着,一边认真筹备之后的表演赛。

社团已经习惯了赵殊上午单练,下午来门口迎接的日子。这次的表演赛商岩推脱了领导和指挥的身份,章程美其名曰要给新人机会,也只应了从旁辅助的位置,于是作为新人中成绩最好的赵殊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社团的代表和活动接洽人。

这一天,惯例的安排,赵殊在自己的训练室才结束日常,正在休息,场馆内忽然涌入了一大批身着训练服的训练生。

赵殊知道这几天徐子玉很忙,不在基地,他也不想惹什么事,于是打算静观其变。

但来人显然把这一切当做了他心虚的表现,为首的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和赵殊面对面:“听说这个场馆一直是你这个外来者在用?”

赵殊仔细分辨这句话中的居高临下,随后不卑不亢地开口:“是的,徐……少校让我在这里进行个人训练。”

“哦,omega。”

那人满不在乎地扫了一眼四周,露出戏谑的神情:“怎么?你是徐少校的私生子?”

语毕扭头,跟随的人便哄然大笑。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翘腿看着赵殊。

这段时间他也听商岩和章程说起过这个基地的八卦——赵殊是不关心这些的,但他也愿意听。

这个基地早年是二集团管辖下的直属基地,后来基地发生了哗变,前集团领导人被自己的直属集团背刺一刀,才最终被第三集团吞并。而当时领导哗变上位的,就是徐子玉。因此基地也一直是他在负责。

但早年为了上位笼络的一部分人并不好处理和收尾,所以后来也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上次的那个不知好歹alpha,又比如这位混世魔王李世清。

李世清这个名字可以想见其父母的口气之大,能和李世民称兄道弟的,足以说明此人在这个地方只手遮天的身份。商岩说到这里用鄙夷的语气开口:“都说那些人有圈子,你上次那事……要小心他们找你麻烦。”

在特训基地当地头蛇,哪怕没有那件事,自己享受了特权,被找上门只怕也是早晚的事。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和徐少校非亲非故。”赵殊擦掉额头的汗,准备去往食堂。下午还有社团训练,他时间紧迫。

“那不行。”李世清伸出腿作势要拦住赵殊,他身后一群人也自发组成了人墙。现在看起来,形势是有些严峻了。搞……特权霸凌那一套?

赵殊看了眼众人那副希望自己出丑的样子,想,这时候就不要矫情了,他们看起来并不在意实力,既然如此。

既然所谓的“圈子”有规定规矩,那我就按那个来吧。

“你确定要和我玩比大小的游戏吗?”赵殊干脆也坐下来,摸出手机调出备注为“老爸”的拨号界面,展示给李世清看,“比谁家世更好,地位更高,权限更大?”

“呵,你能有什么家世地位。查无此人吧!”

某个狗腿alpha开口道。

“打吧,我看看你能叫出什么人物。”李世清微微颔首,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赵殊只好拨通了闫旭的电话。

电话这头,闫旭接了电话,他刚准备给远程视频会议的赵构准备烤曲奇,接通之后就是免提:“怎么了宝贝?”

“老爸,我现在被徐少校辖区的一位alpha,”赵殊自然也是开的免提,停顿一下,抬头看向李世清,“您贵姓?”

“李世清。”

“哦,李世清。堵在了训练室,我下午还有训练,一会儿没时间吃饭了,老爸你能搞定吗?”

“豁,多少年了还玩军队霸凌那一套啊。带了多少人啊宝贝。”

烤箱发出嗡嗡的声音,让闫旭的声音更随意了,听得李世清发笑:“叔叔,还是把你家小屁孩领回去吧!”

“不知道,大概十来个吧。”赵殊揪着毛巾百无聊赖地开口。

“你爸爸正好开会,我去问问。李世清是吧,老爸不认识,等等啊。”闫旭把手机顺手放在厨房上,取出曲奇叮叮当当盛装好,脚步声渐远。

不一会儿重新回来,夹着手机嘟囔:“等几分钟连基地投屏哈,徐子玉联络你。对了宝贝,你记得我上次托你买的酸奶块放哪儿了吗,你爸爸说想吃。”

“在橱柜B区下层啦笨蛋老爸。”

几人唠了两句,果然徐叔叔通讯就接过来了。

“老爸,徐叔叔电话来了,我接一下哈。晚点给爸爸打电话。”

投屏一开,徐子玉就率先开口:“李世清,你这个二世祖,军队是给你这么造的?把小殊堵在训练室干什么!”

“徐叔叔,他说我是你私生子。”

赵殊猜到老爸那个传话筒多半不怎么在意,最多一句“让徐子玉给宝贝打个电话了解情况”,没说太多东西,所以徐叔叔还不知道他不打算跟这二世祖和解呢。坏心眼儿地开始一句一句告状。

“……你那张嘴是欠抽了!”徐子玉也冤枉得很。开着开着会呢,闫旭敲门出现在了屏幕上,朝他打招呼不说,还直接开口一句“老徐,你基地的学生和我家宝贝切磋呢,打个电话问问?”让所有人都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闫旭,绝对是故意的!

“徐叔叔,他算哪门子野亲戚,叫你叔叔?他配?我才是实打实的亲戚啊舅舅!”

“闭嘴,你这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徐少校,我这个外来者还是不敢独占训练室,您把房间腾给李先生吧。”

赵殊平淡地开口。

“怎么呢?小殊啊,你怎么会是外来者呢,训练室你用得惯就用嘛,别在意这混小子的话……”

“徐少校。我打电话给老爸转达,已经很给您面子了。”

赵殊声音渐冷,徐子玉头疼不已,他哪知道这出差一趟,李世清那个倒霉孩子就惹到了赵殊啊。实话说,尽管沈先生吩咐了要“关照”,但他甚至不知道这孩子后台到底是谁。开会的时候那个备注“特别指挥”的妹妹头看上去真不是好惹的,他已经见识过一次了,不敢再来第二次。

但是现如今的局面……分身乏术啊。

“是是,我很明白。”徐子玉应完,就黑屏了。估计紧急切出去找外援了。赵殊并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找谁更合适,比起在家里片区的陈叔叔,其实这位徐叔叔看得出来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是不是老爸打过招呼了,总之还需要加一把火。

二十年来他从没有用特权压过人,此刻面对不甘示弱也在打电话的李世清,赵殊头一次想:要狠狠挫一挫他的锐气。

意外的,爸爸竟然给他打了电话。

“怎么了宝贝?”

赵构的声音很温柔,会中休息,他明白孩子从不会主动找家里关系,如非必要。

“在被这位李世清先生霸凌呢。”赵殊冷漠地开口,“带了一堆人拦我。”

“这样啊。”赵构沉吟片刻,“爸爸知道了。”

电话挂了,随后徐子玉的投屏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开了线上共享,神情紧张多了,而且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局促,甚至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是的,好,我明白了。”他忙不迭点头,低头不知道发送了什么信息,然后忽然开口,“小殊,徐叔叔这件事确实没处理好,你原谅叔叔。”

“再说吧,徐少校。”

这下换李世清心焦了,就在刚才,他的电话被突然挂断,随后再打就是忙音了。能逼得徐子玉低头道歉,这人当真有这么硬的关系吗?是同级……不,是更高一级?

慌乱中,手机屏幕亮起,随后父亲的怒吼便险些刺穿他的耳膜:“你这畜生!让你进基地是让你学东西,你竟然仗势欺人——”

“爸爸,我没有……我只是……”

“我都看到录像了!你怎么敢在军队还搞这一套!”

这一声声质问太过于刺耳,以至于身后的人听了都开始窃窃私语。基地训练室有监控摄像头,但调用权限极高,除非惊动了更高层的人。而面前这个风轻云淡的小孩儿,轻描淡写几句话,便已经通过了监控权限甚至直接发给了李世清的监护人?

如今李世清的后台双双被ban,这响应程度,抵得上一级戒备了吧?到底什么身份?

“你这个小畜生!”李昌续几乎是飞奔过来的,电话还没放下就吼了一句。

众人惊吓退开,他狠狠扇了李世清一巴掌,把对方打蒙了。

“你知道!你知道——”他气愤不已,本来还在听儿子絮叨这次的事,以为又是个不长眼的omega,却突然接到了徐子玉的消息和一段视频,徐子玉从没和他发过大火,这次一反常态,直言不讳:“你那个在军队闯祸的小杂种这是要我死啊!你知道他惹到了谁吗!沈甜背后那位!你他妈的自求多福吧,老子乌纱帽保不住了!狗日的惹谁不好!”

沈甜。

这个名字轰地炸开,当初沈甜联络几人要起事的时候,明确表示过“我最多算人臣,不是帝王”。只是他们那个身份,根本接触不到集团负责人,今日就直直撞在了枪口上。

他气急败坏,仿佛要把儿子往死里揍才解气,李世清跪在地上求饶。这次父亲的生气与往常不同,是动了真格,他意识到面前这个omega看他的那个眼神,从容不迫,带着些许无奈。他问:你确定要和我玩比大小的游戏吗?

“李先生。管教孩子的事还是回家吧。”赵殊出声制止,“现在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您请您请,您海涵,海涵!”

“反正我们也不会再见了。就这样吧。”官官相护啊裙带关系啊细细想来也就那么回事。反正狗仗人势也迟早要踢到钢板,这一块这么乱,估计“徐叔叔”也只是其中小小的位置吧。

政治上的事他不清楚,这个结局是否真是因为自己也不好说,管它借了谁的名,有一个结果就好。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刚走到门口,闫旭又来了电话:“宝贝解决了吗?”

闫旭没忘记宝贝一开始让自己解决的请求,虽然中途就让老婆知道了,但是这个逼得装。

“多谢老爸。”赵殊轻笑道,“再帮我谢谢爸爸。”

“哎哟,儿子大了,不好骗了。”闫旭悻悻开口,“快去吃饭吧宝贝,我让食堂给你留了菜。”

“好。”

老爸说得真对,离家太远,确实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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