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站起身来,把维塔引到他椅子上坐下,他蹲在椅子边,仰头看着维塔,“昨晚我一晚上没睡,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维塔抬手抚摸着他略显疲惫的眉眼,“你想明白了?”
伊恩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道:“我不想分手,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结婚,我可以等你。”
维塔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等,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不应该被我耽误。”
“这不算耽误。”伊恩把脑袋放在了她的膝上,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我想和你共度一生,我可以等下去。”
维塔听了,更加觉得难过,她轻轻抚摸着伊恩的头发,“我不想,我不愿意让你这样等着我。”
伊恩抬起头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想和我共度一生?”
“我喜欢你,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但我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维塔说道。
伊恩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我说了,我可以等你,等到你改变主意的那天。”
“你这样我的压力很大,我不想为此改变。”维塔为难地说道。
伊恩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吗?”
“不行。”维塔越听越觉得生气,“你希望我为了你,改变我的想法?为什么不是你改变?我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我也没有要求你不结婚,不生孩子,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也不想改变自己,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一点,我劝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维塔站起身,推开了伊恩,打开门走了出去。
达里安站在办公室门外正要敲门,看到维塔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赶忙让到了一旁。
维塔这是怎么了?难道跟伊恩部长吵架了?为什么?
达里安没有继续想下去,他敲了两下门,推门走了进去,“伊恩部长,文件你签字了吗?”
办公室内,伊恩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头都没抬一下,“没有,等会儿我签了,拿出去给你。”
“哦,好。”达里安应了一声,并没有马上离开,“伊恩部长,你没事吧?”
伊恩用力地揉了揉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达里安觉得伊恩身上笼罩着一团厚重的乌云,潮湿,冰冷,阴郁,让人难以靠近,既然他说没事,那就当是没事好了,达里安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达里安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关心,伊恩和他是差不多同时期入职这个公司的,还被分到了同一个项目组,那时候,他才刚刚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知道伊恩比他大几岁,还是从同行业公司跳槽来的,他就经常凑到他跟前,厚着脸皮问东问西。
伊恩看起来冷漠,却也没有拒绝他,常带着他一起跑客户,一起出差,偶尔一起吃饭,喝了酒,伊恩也会跟他说几句心里话,也会解答他的困惑,正因为有这些经历,他一直把伊恩当成半个朋友。
达里安看着伊恩一路从普通员工做到了项目组组长,又成为了业务部门的部长,自己却还是普通员工,两人的关系也渐渐疏远了,他只跟伊恩学习了怎么维系客户关系,却不知道要如何维系朋友关系。
抬起头,他看见隔着两排工位的维塔正往这边看,达里安回头看了看,她看着的是伊恩办公室的门,两个人是因为什么而吵架呢?达里安低下头,暗自思索着。
有传言说伊恩和维塔是情侣,达里安一直不大相信,他曾经借着公司聚餐的机会,特意问过伊恩,伊恩说那是谣言,他和维塔只是普通同事,达里安也就相信了。
他一向对感情方面的事比较迟钝,不觉得伊恩和维塔之间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今天,连他都觉得确实有些怪,伊恩这个人一直比较冷静,甚至是比较冷淡,之前一连流失了好几个大客户,他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消沉,他到底是怎么了?
达里安拿起桌上的邀请函,想起上周一早上,他和同事一起去地下车库搬资料的时候,他看到维塔从伊恩的车上下来,乘电梯上了楼,又过了好一阵子,伊恩才从车里出来。
他当时没多想,以为两个人可能只是顺路,维塔蹭了伊恩的车一起来公司,现在回想起来,两人应该是从同一个地方到公司来的,为了避嫌,才分开上楼。
这么说,维塔和伊恩真的是情侣!达里安抬头看向维塔看去,维塔已经低下了头,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达里安跟伊恩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伊恩瞒着他也是应该的,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两个人吵架了?为什么吵架?他毫无头绪。
伊恩一直是达里安很羡慕的那种人,家境、样貌、身材样样都好,有很多女人追求,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现在有了女朋友,应该很快就会步入婚姻,在三十来岁的年纪,成家立业,迎接新生命,人生圆满了。
可自己什么都没有,达里安的心情有些沮丧,他收拾了邀请函的合同,关上电脑,起身向外走去。
跟客户签了合同,下午回到公司,达里安的心情好了许多,伊恩有伊恩的人生,他也有他的人生,空羡慕没什么用,两个人的人生不可能交换,他就算用尽一生的努力,也换不来伊恩身上的半分优势,何必想这些,让自己难受。
达里安拿起手机,无意间看到自己年少时喜欢的一个女演员有一部新电影正在上映,他想着今天签了单,可以奖励自己一下,于是买了公司附近的电影票,在楼下吃过了晚饭,就去看电影去了。
荧幕上出现了他年少时喜欢的那张脸,虽然年纪大了些,却依然魅力不减,跟她搭档的是一个年轻的男演员,热烈地向她表达着爱意,故事一半沉重,一半唯美,还夹杂着幽暗浑浊的**,让人一会儿陶醉,一会儿叹息。
男主二十来岁的样子,正是青春洋溢的时候,他无所顾忌,只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她已婚,哪怕她大他十多岁,女主一开始只把男主当小孩子看待,后来却不得不正视自己无爱的婚姻,麻木的心重新变得鲜活,**从男主眼睛里流动到了女主眼睛里。
电影的最后一幕,是女主和男主在阁楼上跳舞,她穿着一条红裙子,裙摆在夕阳的余辉中飞扬,像燃烧的一团火,看得达里安的心怦怦直跳,那样热烈、鲜明地活着,真好。
看着跳舞的女主,达里安突然很想哭,但他忍住了,虽然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他还是不想表露出这种脆弱的情绪。
他要坚强,他只能坚强,脆弱没有意义,他知道,命运不会因为他哭了,就对他仁慈一些。
他很庆幸来看了曾经喜欢的演员,这个故事让他短暂地逃离了现实,他很喜欢,他甚至还感到了些许幸福,他有预感,今天晚上,他可以睡个好觉,或许还会做个好梦。
影片结束,灯亮了,达里安起身向外走,在通道前方不远处,他看到了维塔的背影,她怎么会在这里?
达里安在维塔身边寻找着伊恩的身影,却并没有看到他,难道维塔跟自己一样,是独自来看电影的?伊恩为什么不在?两人还在吵架?
他对两人的事感到好奇,可他几乎没有跟维塔说过话,也不好突然去打听她的私事,只能看着她走出电影院,消失在路口。
维塔看完电影回了家,一出电梯,就看到伊恩正守在她家门口。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伊恩迎上来,急切地问道。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事,不方便接电话。”维塔说道。
“我跟你道歉。”伊恩一把将维塔拥在怀里,“我错了,我不该说你自私。”
维塔推开了他,“你没说错,我就是自私,请你去找个无私的人吧。”
伊恩的心都要碎了,蓝色的眼球上蒙着一层雾气,“你不愿意原谅我?”
看到他这个样子,维塔也很难过,但她不想退让,“不愿意,我们的想法不一样,继续在一起,也只是在浪费你的时间,你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吧。”
维塔打开门走进去,把伊恩关在了外面,伊恩敲了敲门,维塔没理他,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了,开门向外看时,人已经不在了。
握着门把手,维塔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对面的门突然开了,“我看有个男人一直在你门口守着,你没事吧?”
维塔向好心的邻居笑了笑,“我没事,谢谢你了。”
“没事就好。”邻居也笑了笑,关上了房门。
走了好,走了应该就会放弃了吧,维塔半是失望半是欣慰地关上了门,交往的目标不一致,分开才是最好的结果,虽然暂时会难过,但时间久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维塔以为伊恩会就此疏远她,没想到早上刚到公司,伊恩就叫她去他办公室。
“伊恩部长,找我有什么事?”关上办公室的门,维塔问道。
伊恩把维塔紧紧抱在怀里,“我不分手,我不要和你分开。”
办公室外面,财务过来催达里安要文件,他想起来文件拿去给伊恩签字,还没有还给他,他看到维塔进了伊恩的办公室,本想等维塔出来了再说,但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
他还要去见客户,没有时间继续等了,不管伊恩和维塔是不是在吵架,他只要把文件拿出来就行,这样想着,达里安敲了两下门,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伊恩部长,昨天…”达里安刚打了声招呼,却看到办公室里并没有伊恩的身影,只有维塔自己在,“你怎么坐在伊恩部长的位置上?伊恩部长呢?”
维塔的手向桌子下推了推,脸色微红,“伊恩部长刚出去了,我也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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