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初在藏书阁翻了一晚上的古籍。
天将亮时,她忍不住困,阖眼趴在案上打盹儿。
“宗主。”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姜盈初警惕地睁眼,手中又亮出浮生剑。
在看清来人后,她松了一口气。
沐阳山上下,仙童很多,但姜盈初身边却从来不需要人来近身时刻伺候。
她是来修仙的,不是当神仙的。
她休息的时候周身常布着结界,沐阳山中,只有两个人不受这结界的阻挡。
一个是她师父,言遮。
另一个是沐阳山主峰的领事,李良辰。
而此刻,来人瘦得像豆芽,肤色黝黑,眼睛小而熠熠,看上去十分狡诈。
“宗主。”李良辰作揖说,“诸位长老都在圣然殿等您。”
他的声音和长相十分不相符,口音浓厚,虽说的是官话,可实在歪七倒八。
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从狡猾变成老实,两级反转。
姜盈初挑眉:“等我?”
她昨天都给这些人打了保证,实在想不到他们还有什么要等自己的事。
李良辰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弯腰双手给姜盈初奉上。
“大雨和小雨峰的两位峰主也在殿内等您。”他说。
姜盈初仔细地扫完纸上内容,面无表情地问:“怎么回事?”
李良辰:“今早我们起来,人人手中都捏着这样一张纸。朱掌门已经和我调查过,发现昨夜一切如常,毫无异端。”
“人人手中都有?”姜盈初问。
“是,主峰和大小雨两座峰,人人都收到了。”李良辰声音越来越小,“凭空出现,就好像……天意一样。”
姜盈初直视着李良辰,一言不发,抬手把纸丢了。
这张被称为“天意”的纸从空中扑扇着坠到地面。
姜盈初抬脚,踩了上去。
李良辰一怔,而后“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是我说错话了!宗主切勿动怒!”他脸红脖子粗地解释,“就算,就算这是天意,我也一心追随宗主,万死不辞!我这条命都是宗主给的,如果没有宗主当初把我从狼窝里救回来,我早就命丧——”
“起来。”姜盈初说。
李良辰还陶醉在对宗主的感恩戴德中,越说越激动,不禁哽咽。
冷不丁被宗主打断,茫然地“啊”了一声。
“没怪你,起来。”姜盈初丝毫没有被这张怪纸影响到的样子,冷声吩咐:“去理清楚,都有哪些门派遇害,几人遇害,现存几人,生者为何人。”
李良辰点头应嗳,犹豫再三,说:“对了,宗主,言遮又病了,今早喊了一堆仙童去给他熬药。”
他的口吻十分嫌弃,着重强调了“一堆”这个字眼。
心里祈祷宗主听到这个废物又犯病,能心生厌烦,直接把他轰出山门。
沐阳山上下,人人都对姜盈初服服帖帖。
但却没几人能给言遮好脸色,哪怕他是姜盈初的师父。
一来,姜盈初事事分明,她说,“这是我师父,我尊敬他,理所应当。你们怎么对他,全凭自己心意,我不干涉。”
二来,言遮身为在山上混吃等死的无赖,却毫无自知之明。
眼高于顶,脾性古怪。
众人都很听宗主的话,都按照自己的心意对言遮——瞧不起,看不惯。
姜盈初已经习惯自己师父隔三差五病一回,并不惊讶。
不过提到了言遮的名字,她想了想,叮嘱李良辰:“知道了,你去和他一块儿整理我要的东西,速度能快一点儿。”
她说完,立马幻移去了圣然殿。
李良辰:……
他恨自己的多嘴。
*
主峰后山,言遮的普华院里。
一堆仙童挤在小厨房,麻木地瞪着炉上药罐。
案上放着长长一行琉璃碗,碗里各自盛着药——都是被言遮原封不动退回来的。
“就这碗了!”一个仙童愤愤地说,“就算天塌下来,我都只调这最后一碗。”
他咬牙切齿,端着盘子走向主屋。
言遮倚在床头,半身缩在狐毛被子里,出神地看着窗外虚空。
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
如果忽略他时不时咳得半死不活的话。
仙童进来把药递给他,吊着气悬着心,凝神注视他的表情。
言遮抿了一口,“不苦不甜,味道合适。”
仙童大喜,热泪盈眶。
天知道这难缠的祖宗今早是如何刁难他们的!
这是整整第十三碗!
第十三碗啊,终于有这厮能喝的了!
“但温度不行,太凉了。”言遮话锋一转,幽幽地把碗又递给仙童。
仙童:……
这种货色怎么还没病死?
小仙童窝火地去接碗,忽然有只手自他身后冒出,径直把碗打翻在地。
言遮不为所动,偏头,继续云淡风轻地看着窗外出神。
李良辰见他摆架子,气得要死。
“不准再给他熬一碗药。”他沉声对仙童说。
言遮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嘴角莫名一勾,拍手附和:“嗯,别再给我熬了,怪麻烦的。”
李良辰:?
凭他对这个人的了解,一切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下一秒,就见言遮弱柳扶风地捂着心口:“病死我算了,不要紧的。只是可怜盈初,我要是死了,她该有多伤心呐!”
李良辰白眼要翻到天上。
余光中,他瞥见圆滚滚的一抹黄打床底窜出,卯足了劲要往屋外跑。
是那只该死的,通风报信的,擅长给宗主告状的肥猫。
李良辰脸色铁青,自作自受地把碗从地上拾起,深吸一口气,“我去熬。”
言遮笑了,拖腔带调:“哦?——领事抬爱,那我先不死了。”
旺财又甩着尾巴往屋内走,和要去小厨房的李良辰擦肩而过,满脸的小猫得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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