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恃宠而骄”

“外面缘何这般热闹?”那女人似是听到了外面的喧嚣,开口问道。

她本是江南人士,又娇生惯养惯了,言语之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女儿家的嗲声嗲气,一开口令琴潇不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心想: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她一个女人也险些招架不住。

“今日是青衣楼一年一度的花魁之夜,因此格外热闹了些。”琴潇答。

“原来如此。”

女人面无表情,倒是一旁的男人神色微动。这一切都被琴潇收入眼底,也与孤弈行的猜想一般无二。

女人似是意识到什么,不时地往男人身上瞟,望见那眼眸深处暗流涌动,顿时眉头染上了一层薄怒:“你难道想去吗?”

那贾岳没说话,眼底却泛起一阵不明的情绪。他随即讨好起身边人来,自是一番温言细语:

“我自是不想看那什么花魁的,这世间在我眼里哪里有比芸儿更美的女子?可想着若是能带你去一赏这燕城繁华,也算不悔此行。”

女人被哄得心头泛喜,想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便应了下来,开始问琴潇参加花魁之夜的注意事项。

琴潇心里冷笑一声,看上去却依旧面色如常:“公子和姑娘只需穿上这两身衣服,便可参加,祝二位玩得尽兴。”

贾岳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琴潇这才退了出去,却是走到了一个角落里,没有走远。

过了一会儿,她便看见二人换上了衣服,贾岳穿上了一件深蓝色刺绣长袍,而江芸则是穿上了一件鹅黄色珠丝长裙,二人依旧戴着面具,携手而行。

二人身后,有人紧紧跟随。

二人前往露天水台之时灯光已起,花魁出场,献舞一曲,魅惑人心,一时间人群变得格外拥挤,那两个土匪很快就被挤了出去,看不到人了。

琴潇借说有给天字号贵客特备的观赏台把那贾岳和江芸引到了一处巷子,等到二人反应过来,已经被其打晕拖走。

孤弈行与言煜已经静候多时,此刻换上了相应的服饰,戴上了二人脸上取下的面具,悄无声息地混入人群,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那两名土匪的视线之中。

“为了确保公子与姑娘的安危,二位还是不要以我们太远为好。”其中一个土匪急出了一身冷汗,喘着气道。

“这光天化日之下,能发生些什么?真是扫兴!”孤弈行学着琴潇教给自己的嗲声嗲气的腔调,说完便顺势靠在男人的怀里,妥妥的恃宠而骄。

那两人不再说话了,就连言煜都一时间微微愣住了。但他也知孤弈行是在演戏,很快掩住了神色,揽过她的肩膀,便向水台的方向而去。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此刻却是那么遥远。他分明感觉指尖触碰到她肩膀的地方泛起一阵灼热,一直蔓延到他的胸口。

他咳嗽了一声,抬眸却看见她在那二人看不见的地方看他,仿佛在看一出好戏,很是津津有味。

她的笑容明艳,面具之下一双桃花眼风流尽显,似乎想要一探他眼眸深处隐藏的情绪。

他偏过目光,等到再次与她视线相对之时凤眼深处已然隐去了情绪,半明半昧,令人看不分明。

然而只有言煜自己清楚,面具之下的脸庞此刻已似染了烟霞,灼灼发热。

“夫君在看什么?好看吗?”

孤弈行看到那两人跟了上来,很快收回了笑容,言语之间流露出女儿家似有若无的醋意。

“在看芸儿,那花魁哪里有芸儿好看。”言煜自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揽过她的肩膀,与她对视,言语温和。

孤弈行满意了,不过也懒得被后面两个人盯着继续演戏,便找了个借口和言煜回了房间。

一坐到床上,孤弈行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她嘴角微微勾起,娴熟地翘起了二郎腿,哪里还见的着刚才一番嗲声嗲气的模样?

“怎么样?还不错吧?”孤弈行压低了音量,却是一脸的骄傲。

正说着,她的目光稳稳地落在红木桌上的葡萄上,便移不开了。她随即伸出那罪恶的手,迅速地塞了一颗到嘴里。

言煜看着她浅笑不语。

“也不知道那两人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南风寨,在这温柔乡里泡着恐怕没多久骨头都软了。”

孤弈行叹了口气,随即又塞了几颗葡萄到嘴里,嘴巴顿时鼓了起来,显得她活像只摇着尾巴的胖头鱼。

言煜被逗笑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却莫名很想在她那鼓鼓的脸上捏上一捏。

孤弈行正说着,那两人便推门而入。

言煜似乎意识到自己离孤弈行的距离远了些,恐叫人看出端倪,便很快走过去,捏上了面前女子的脸。

孤弈行似是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人的动作,在那两人看不见的情况下朝他眨了眨眼。

“大当家的方才来信,说寨子上已经安排妥当,还请二位明日上山。”

“好,麻烦大当家和二位兄弟了。”言煜道。

那二人随即退了出去,带上了门。房间内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默,又夹杂着些许暧昧。

言煜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即将手自然地放在长袍上。但指尖的温度依旧没有散去,柔软的触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似乎挥之不去。

就在他微微愣住之时,他看见孤弈行伸出手,解开了他面具上的绳子,半边面具顿时滑落。

“做什么?”

“又没人见过他们二人的真实容貌,你还想带着面具睡觉啊?”孤弈行勾了勾唇,说着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放在床边的红木桌上。

言煜也知是这么个理,只是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合规矩,戴上面具尚能遮掩,如今这般却是掩盖不了丝毫情绪。

“可不是我想占你便宜,如今那两人站在外面,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个突然袭击,不想穿帮的话你还是好好躺在床上吧。”

孤弈行撅了撅嘴,盘腿坐在了床上,静下心来却觉得一阵冷风穿过衣袖,房内的炭火已经难以抵挡愈来愈浓的寒气。

她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钻到了被子里。

她只看见言煜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眸色渐深,低声道:“快要下雪了。”

他平躺下来,看似与孤弈行同床共枕,实际上自觉地隔了一条楚河汉界,不敢有丝毫逾矩。

言煜自幼便一个人习惯了,如今身旁躺了一人自然有些睡不着了。然而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听到身旁一侧没了动静,偏过头去便看到孤弈行已是合上了眼,睡得正香。

这没心没肺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言煜心想,倒是不自觉地打量起身旁这人来。

鹅黄色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难得显出几分她这般年岁姑娘应有的娇俏水灵。然而剑眉却格外凌厉,流露出寻常女子难有的英气,令她不笑时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场。

这般女子,他当初倒是没有看错人。言煜淡然一笑,侧过身去。

一阵冷风钻入宽大的袖口,他顿时感到指尖微微泛凉,随即一阵刺骨的疼痛蔓延开来,直入骨髓。

他眉头紧锁,却不敢出声,怕打扰已入梦乡的身旁人。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毕竟这些年他就是这么一点点,熬过来的。

颀长的身体蜷缩着,他的额上顿时沾满了汗珠,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没入领口。他浑浑噩噩的,仿佛陷入了一场噩梦。

孤弈行也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往左侧翻身想要去卷被子,却感觉身旁硬邦邦的,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本就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幻觉,却发现她的胳膊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抖。更离谱的是,那东西冷得像冰块,她触及的一瞬间就缩回了胳膊。

行军时警觉的习惯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她坐了起来,睁开眼睛便看到身旁男子蜷缩着身体,整个人抖得厉害。

“言煜?你没事吧?”她凑到他耳畔,低声问了一句。

身旁人没有回答。

这下孤弈行自然知道不对劲,她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却发现他的额头也凉得彻底。而她注意到,他脸色泛白,眉间隐有白霜。

这让孤弈行回想起在言府教她投壶之时,他的指尖便泛着丝丝凉意,而当她问起,他只说是陈年旧疾。

如今看来,这旧疾倒是厉害得紧,偏生他好像不当回事,是个狠人。孤弈行心想。

罢罢罢!谁叫她倒霉,遇到了这么一个娇贵的大少爷呢!被窝的温暖也算是与她无缘了!

孤弈行笑笑,伸出手去抓被子,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住。她小心翼翼地走下床去,走到炭火边一屁股坐下,搓了搓手。

她从小生长在祁地,又常年行军,而祁地亦是有名的苦寒之地,故而也就养得皮糙肉厚抗冻了些,没想到在此处倒是派上了用场。

她正这么想着,却听到梦中那人呢喃了几声,身体相比之前抖得更加厉害了。

孤弈行连忙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凑到他身旁,只听得他好像在叫……婆婆!她抚了抚他的额头,只觉比之前更凉了。

明明被子已经全部叠在他一人身上了,这还不够吗?孤弈行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旁面色泛白,丝毫不懂安分的人,无奈地将被子掀开了一个口,从身后环抱住了他。

触碰到深蓝色长袍的那一刻,孤弈行顿时感觉整个人仿佛被关进了冰窖,难熬至极,但过了一会儿,她却似乎有些麻木了。

梦中人没有醒,却仿佛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一股暖流。

正因为这股暖流的存在,使得这个夜,好像没有以往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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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你那么玲珑心
连载中一叶栖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