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遇

“难道不是……你想让我来的吗?”言煜浅笑,一举一动看上去皆温润如玉,唯有眼眸深沉,仿佛凝着一层薄雾,令人看不出一丝波澜。

出门在外,言煜自知孤弈行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引起不便,因而直接顺着孤弈行的口吻以你我相称。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直白话语听上去却不像是言煜往日的风格,因而被当场戳破心思的孤弈行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孤弈行扪心自问好歹自己也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儿,又岂会被一句话呛得说不出话来?她可不是个愿意甘拜下风的主儿。

“言公子不在官府谋职,不靠官府的门路,又是如何找到此处且比我快一步的呢?”

说到这里,孤弈行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她笑容肆意,眉眼张扬,但话里话外无一处不含试探。

言煜的眸色似乎沉了些,眼眸深处仿佛藏这一处幽静的深潭,虽令人看不起神色,但孤弈行莫名地感觉到一分忧郁。

显然,他是不愿意说的,要是换作别人,孤弈行可能还会因为一丝怀疑威逼利诱,但面对面前此人,她却不会。

因为孤弈行明白,像言煜这般忧国忧民之人定然不能与那些心怀鬼胎的奸臣相提并论,不愿开口或许是因为触碰到了他最脆弱的地方。而言煜也正是看到了这点,才会在孤弈行面前选择沉默。

琴潇在一旁原来看着这两日一来一回,正看得津津有味。

她一直听说言煜是个文弱贵公子,但没想到他的武功竟这般好。再看到面前这两人交谈的情形,竟觉得出奇得相配。

琴潇一向喜欢话本子,此时脑袋里已经开始脑补无数篇文章,这突然来了一个久违的沉默,倒把琴潇搞得有些不适应,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不说就不说吧。”孤弈行活跃了一下气氛,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言煜几乎是被孤弈行逗笑了,他没想到孤弈行作为一介帝王竟会在这个敏感的问题上和他道歉,还是在他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

“我什么都没说,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直觉。”孤弈行故作神秘地道,随即大笑。

笑着笑着孤弈行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面对琴潇,正色道:“我们进来已有些时辰,你循着留下的标记原路返回,告诉他们一切如常,切勿轻举妄动。”

然而话本子里的知识却没在生活里给琴潇带来太多的启发,她还是一脸的困惑,心想连她都知道旭风营的高手没有命令是绝不会轻举妄动的,这一点孤弈行又岂会不知?

“可是小姐……”

琴潇话还没说完就被孤弈行打断了,还给她使了个眼色:“军令如山。”

“不可违背!属下这就去!”刻在骨子里的记忆突然被唤醒,琴潇几乎是立刻接下命令,二话不说就转身离去了。

孤弈行叹了口气,心想着总算把这傻丫头支开了。然而好景不长,孤弈行刚想专心走路,就感觉腹中空空,一阵咕咕作响,不过还好声音很轻,想来应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听到。

孤弈行屏了屏气,潇洒而又镇定地转了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言公子有带吃的么?”

言煜看着她这般模样,竟也忍不住浅笑,刚才略显紧张的气氛顿时扫荡一空。

言煜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色泽金黄的椭圆形的点心,递到孤弈行手上。

“只有这个了,你勉强尝尝吧。”

什么勉强!一点都不面前好吗!

孤弈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油糕,是祁地的特色点心,也是孤弈行割舍不掉的心头好。

出门在外,正好给了孤弈行一个不用遵守宫里礼仪的完美理由,虽然就算是在宫里,她也未必会遵守。

孤弈行直接捏着油纸咬了一大口,色泽金黄的外皮夹杂着甜糯的内心在舌尖弥漫,虽然有些凉了,外皮变得不再酥脆,但如今这处境,有一口吃的已是极好,其他便是无关紧要。

又咬了一口,孤弈行僵住了片刻的思绪才动了起来,但她却发现了一个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普通人赶路不应该带些好保存的干粮,比如馒头什么的吗?面前这人竟然会随身携带油糕?这就有点奇怪了吧。孤弈行一边吃一边抿了抿嘴唇,心里细细盘算着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言煜确实是个贵公子,出门在外也要奢侈一下,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太大。第二,就是他是有意的,他早就料定了一定会遇到她。

孤弈行盘算来盘算去,愉快地认定了第二种,想来言煜有着一副玲珑心肠自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再鬼精也不奇怪!

一块油糕干吞着下了肚,孤弈行抬眸恰好撞上了言煜有些犹豫的神色。言煜有意无意地轻声咳嗽了一下,道:“出门在外,小姐应该如何称呼?”

孤弈行没想到言煜竟是在琢磨这事,不过细细想来好像也有点道理。出门在外,为了掩盖身份,他总是不好直言陛下的,但总是以你我相称似乎也有那么一些些……别扭。

言煜往前走,孤弈行跟在他后面。她的眼尾微微上扬,一双桃花眼流露出一种似有若无的风流,却是将情绪的一丝波动悄然掩盖了起来:“骆川。”

言煜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她。

孤弈行似乎早就猜到他要问什么,自己直接就说了:“我母后姓骆,这是我的小名,除了父王母后还有我,没人知道。”

言煜点点头,一双凤眼已然是一如既往的优雅矜贵,不过眼底神色不明。

没等他转过身去,孤弈行便走到了他身旁,期待地追问:“你小名叫什么?”

“我没有小名。”言煜唇色如玉,言语之间不紧不慢。

“这样啊……”孤弈行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桃花眼深处闪过一丝失望,但她很快又把刚才的失望抛之脑后,笑容张扬,“这有什么关系?我给你取一个不就是了!”

孤弈行思索了一会儿,做了个打响指的动作:“秦焕!怎么样?”

秦焕。言煜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刚想问其由来,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言煜,言焕卿,秦焕。言煜不得不佩服这三个名字的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随意颠倒潦草取名的功夫她孤弈行绝对是第一人。

言煜抿了抿唇,继续拿着火光快要熄灭的火把摸索着往前走去。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言煜灭了火把又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孤弈行。

孤弈行自然也听到了前方的动静,和言煜一起压低了身面。

然而,孤弈行的手背处却传来一丝凉意。孤弈行低下头,却看见言煜指节分明的右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上,是熟悉的温度。

孤弈行挑了挑眉,静下心来便听见不远处的两个人的交谈声。

“把牛髁草碾成汁掺杂在血水里,如今那些老百姓有了力气,果然都主动进寨子搬货卖力气了,大当家这一招实在高!”

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声音尖细,言语之间不乏谄媚。

“对了,那些客人都安排得怎么样了?”被尊称为大当家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低低响起。

“大当家放心,其中两位老主顾也都在青衣楼安排妥当了,待一切就绪便可上山。”

那中年男子不再作声,随后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火把已灭,山洞之中格外昏暗,几乎没有一丝光亮。

言煜转过身,才意识到方才情急之下自己为了拦她,竟将右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他愣了一下,迅速将手抽回,向来不知浅深的凤眼深处似有微波浮动。

然而就是这一处细节,落在孤弈行眼中,心中便不由自主生出了挑逗的小九九。

“位于洛阳风流才子之首的秦公子竟会怕这个?”

孤弈行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风流尽显,笑容张扬肆意。然而这一番话,落在聪明人耳中,又是别有一番意味。

“姑娘说笑了。”言煜倒也不欲辩解,只是浅笑。

孤弈行原想着他定会辩驳一番,却没想到只给出了这么一番说辞便敷衍过去。

于是,孤弈行好不容易在与面前这位鬼精的聪明人周旋之中占了上风,心情自然很是不错。

“不过话说回来,何为牛髁草?”孤弈行道。

“你可还记得矿洞外成片的绿色植物,其茎细长,其上长有倒刺?”

没有了火把,返程的路便多了几分困难。言煜主动走在了孤弈行前面,步伐不大,十分警惕。

“莫非那些就是牛髁草?”孤弈行边走边问,却惊奇地发现面前这人走在铺满碎石的路上竟也能不发出一点动静,其轻功之高强可见一斑。

莫非这人是属猫的?孤弈行如此一想,几乎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面前的人似乎听到了她发出的一点动静,转过身来看她。她也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意识,仰着头便直直地与他对视。

论起气势,可谓是分毫不让!

“不错。”他似是猜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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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你那么玲珑心
连载中一叶栖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