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变换下策略了。
时倾和景羡的僵持状态持续到下午四点。
“时倾,帮我拿瓶橙汁!要热的!”黎名冲她招手,毕竟身兼两职自然会忙些。
直到她送去,胳膊伸得老长,跟个机械臂似的,黎名眼角抽动,不明所以,“很不错,至少会插吸管,还有基本常识。”他想起童瞳上午给他拿的碳酸饮料,就欲哭无泪,一开全都是白花花的气泡。
“哪里,少爷过奖了,这不过是下人的分内之事。”时倾面无表情地回应,“还有少爷,请从此不在称呼下人名讳。”
黎名吓得橙汁都快掉地上,还是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这是玩什么角色扮演?干嘛选个等级森严的背景啊。”
“我活在当下,就当奴才求你了,别叫名。”时倾接完话,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更可疑了。
“她是受什么刺激了吗?”黎名转了一圈,还是跑到最有嫌疑的景羡身边。
景羡又打量了毫无表情的时倾,“大概是忌惮我,顺便讨厌上你们了吧。”
“啧,你到底干了什么啊,人家也不容易吧!你别太过火了。”黎名吸了口水,没好气道。
景羡丝毫没反思,朝她招了招手。
等等,她更加僵硬了,这是什么还没有进化的机械人吗?最粗制滥造的那种!黎名真想自戳双目。
“要什么?”看来角色扮演是破功了。
但是,距离还更远了,非要整个千里传音吗?
“服务业里,像你这种表情是立即被炒的,微笑是最基本的。”景羡“好心”提醒。
开始用炒鱿鱼威胁她了吗?真会紧跟时事啊。
时倾按住想动手的冲动,能伸能屈地勾起惨淡的笑意,随即又是一碗冷水。
“太丑了,没人看到这样的笑会有想消费的冲动。”
“还真是…不好意思呢。”时倾锁住他的眼睛,没有道歉态度的道歉,在这大雪天的泼凉水实在有点过于糟心了。
好在,她生生控制住,转身迈出沉重的步子,亦步亦趋地“落荒而逃”。
“我说,我有点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你了,你想帮她没必要用这种没办法理所应当接受的方式吧。”黎名怜悯地看向景羡,“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真没想到从你口中也能说出这么明事理的话。”
“你这人果然…很让人讨厌。”黎名一头黑线,算是看透了他,“说回来,你要是真想帮她,直接给她发点额外工资呗,那样她大概会很开心的。”
“她不会要我的。说不定她宁可让我投给慈善基金会呢。”景羡略带嘲意,转身就走,“她有更大的**。”
“你又不是没做过,都捐了多少了。”黎名摇摇头,放低声音,“就是从来不准外界知道。”
不得不说,时倾的执行力格外强,再次从卷帘门外进来,整个人焕然一新——
上半张脸真人眉眼,下半张脸微笑口罩。
黎名是不可能错过热闹的,刚一凑近,就直接爆发出鹅笑,“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个口罩也太搞笑了吧!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一闹,其他成员也凑过来,黎名把住景羡的肩膀,笑得快倒了,“你看,就是你的问题,让她搞这种馊主意!”
“还行吧,至少比本人笑得正常。”景羡跟随着那个跳动的身影移动视线,也扬起笑容。
“额…这位微笑姐,可以帮我拿下设备吗?我去二楼上个厕所。”一个年轻男场务尴尬说。
“当然可以,请多多支持我们APRICITY哦。”时倾笑得“和蔼可亲”。
这样装扮本来也是为她的处境做打算,当小鱼小虾要啄你的时候,最好的方法是跳进更大的pool里,绝处逢生。
说白了,扩大影响力,在其他人的眼里,她将彻底和APRICITY绑在一起,形成利益共同体,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就不信他们能随随便便开除她。
不是以时倾的名义,而是微笑姐,很感谢这个工作人员随意给的名头,正好和小粉丝圈的昵称不谋而合。
这样想着,扫到他背后的某个场务,她又压了下去,表情调了调,总算调回公式化笑容,“微笑姐随时为您服务。”
她什么时候改姓魏了
黎名又是一阵鹅笑。
-
这之后,时倾真的开始忙起来了,虽然大多都是在打杂,但是口碑大受好评——
“微笑姐,过来补妆了!”
“谢谢微笑姐,帮大忙了,拆线也很快呢!”
“微笑姐可以批量生产吗?太方便了。”
“呐,这位,可以帮我个忙吗?”来了啊,这个关系户。
时倾前脚把APRICITY要换的服装挂在更衣室内,后脚就被这人守株待兔,啊,是两人。
“楼上的厕所里面有点脏,阿姨也不在,可以麻烦你去扫一扫吗?”这人颅首高昂,似乎是料定了她不敢拒绝。
“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你帮他们的活儿就是在范围之内吗?啊,难道说,要是男的拜托你,你才乐意去做?这样啊…难怪啊。”
“女性更多呢。”
“是吗?那你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吗?还是说…这份工作对你们都不重要呢?”
没有意料中的窘迫,时倾笑答:“宝贝,用金钱可能更能吸引我哦。”
两人懵了,谁准她叫得这么暧昧呀!
面对如此下不来台的场面,她们只好硬着头皮,换个方式威胁:“你都没瞧见你们少了个人?”
时倾半眯着眼,等待她的发话,那人继续道:“你要么进去陪她,要么把厕所打扫干净。”
“你可别录音,不管用的,到时候APRICITY都没这次的通告了。”
时倾跟着她俩到了楼上。
钞能力啊,真是恶臭。
门口蹲着黄色警示牌?呵。
真的是没事找事啊。
说到底,都怪APRICITY太招人眼了。
刷子、铲子、拖把、抹布、火钳夹、手套和洁厕灵,很好,基本的还是有的。
她们冲时倾使了个眼色,额首高昂的走了,然后铁门哐当作响闭了。
眼前就是一个背对着她、趴在地板上,用刷子刷洗地面上仅剩一点的污垢的身影,长发束成一团,额前碎发被汗水浸透,妆花成一团。
“这是你该干的吗?”
啊,出现幻听了。
“这么拼命,他们会给你加工钱?”
是啊,第二次,这声音质感很不错。
等等,童瞳手一抖,刷子倏地从手上滑落,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去,呀啊啊啊啊啊啊!!!
龙卷风袭过,哐当一声,一隔间合上,童瞳钻进去,缩在隔间背后,全身发颤。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偏偏是时倾找来啊!她不想…输给她。
“咳咳咳咳,小姑娘,门口不是有警告吗?就算憋不住了也不要乱闯啊,吓死老婆子了。”童瞳给自己无限洗脑,是啊,就那么一瞬,她才不会注意到是谁呢!
“被人欺负了不吭声这么有意思?”时倾又好气又好笑,耐着性子,“你不是那种随便一个人就能指挥的动的吧?发生了什么?”
童瞳咬紧牙齿,整张脸都绷紧,但是一言不吭,她绝对不要…不要示弱。
“是我自己看不下去才干的!”她反驳。
“这是事实?”
跟你说了你能处理吗?自己的事自己做,她不想丢人。
所以,她能说吗?她不能说啊。童瞳想。
“示弱吧,不丢人,只是手段,不是折辱。”时倾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偶尔自己也做不到。
不甘心但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有很多。
“我…”停顿了很久。
外面没有声响了。
走了吧。
“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不算示弱吧,只是真心话。
时倾一直在等,连躲起来的时候,脚步都很轻。
童瞳像泄了气的炒鱿鱼,频临死亡,蹲在隔间不出去,有脚步声,进进出出,什么关上了?警示牌已经撤了吗?
是啊,她已经清理完了,很干净了。
还打开窗户通了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都安静了,她才从隔间里探出来,站出来那刻,脑子里只剩下一句:真就是旷工啊,完了…要被炒了。
太好了,门关了,她有借口解释了。
在她看到铁门锁上的这刻,她无比庆幸,然而接着,她顿时醒悟,她刚刚是什么社畜病上身啊!太可怕了!
童瞳也不在乎究竟是故意的还是偶然,她掏出手机想找人开门,等翻出来通讯录才发现,她连这里的一个人都没有加好友啊!还有江寄…这个中间桥梁,她居然也没有加!
唯一有联系方式的唐嘉树肯定在忙着拍摄。她也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终于出来了。”时倾的声音一出,童瞳吓得一激灵。
童瞳仓惶道:“我…我,那个…你听到了多少。”
“过去的事不用好奇,现在最重要的是,难道我们要绕一大圈等死吗?”
“哈?”
“我们两个被关里面了。”
“我知道…你带手机了吗?”
时倾摸了摸裤兜,连尴尬的笑容都扯不起。
天要亡她,她偏不信。
“我手机没多少电了…可以打…110。”
时倾拒绝道:“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在拍摄现场,如果闹大了被人捅出去,本是受害者,虽然也可以洗成是无意,但是产生的负面影响肯定关于APRICITY,结果就是=被炒,甚至被人肉。”
“那么,找个开锁的就解决了。”童瞳再次提议,“额,好像也没有保存开锁师傅的号码!”
选择二=行不通。
“那…大声呼救?”
时倾被她逗笑了,“说不定那两人正躲在门外偷听呢,看究竟多么可怜兮兮的,害怕啊,来救救我啊。”
太逊了。
不会来人的。
时倾依旧毫无害怕,环顾了一圈,视线落在窗户——
卷帘门外的地面潮湿,雪滴不大,却很细密,编织出一张无边无际的白色大网,大地被这洁白的雪毯严严实实的覆盖,没有一丝瑕疵,完美到虚幻的乌托邦。
“喂,童瞳,你说人有时候为什么只会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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