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废弃工厂区。
警车的红蓝光芒将斑驳的墙壁映照得光怪陆离。无人机在空中盘旋,发出低沉的嗡鸣,热感应镜头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的角落。
大批警员以战术队形展开地毯式搜索,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惊起阵阵尘埃。
秦风站在工厂中央,刚才陈璟与拉斐尔对峙的位置。
他蹲下身,捡起那片被掰断的预付费手机卡,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断面,眼神锐利如鹰。
“秦队,这边!”
赵铁柱在不远处喊道,他指着地面一些几乎难以察觉的脚印。
“脚印很新,朝向工厂后门,但……有点奇怪。”
秦风快步走过去。
脚印确实清晰,但步幅和着力点显得有些刻意。
“他是在跟我们玩捉迷藏。”
秦风的声音冰冷,心中那股被愚弄的怒火再次升腾。
陈璟太了解他们的办案流程和思维模式了。
就在这时,他随身携带的便携式信号接收器,突然发出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滴滴”声。
秦风身体猛地一震!
这个信号……
是陈璟的电子镣铐发出的信息。
它被激活了!
他立刻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他仔细辨别着信号的强度和方向,目光猛地锁定工厂深处一个堆满废弃机械的角落。
“那边!”
秦风低喝一声,率先持枪冲了过去。
赵铁柱等人紧随其后,迅速形成合围。
角落里堆叠着生锈的车床和管道,形成一片复杂的阴影。
信号在这里最强。
秦风深吸一口气,猛地拨开一堆缠绕的废弃电缆——
下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个被遗弃的、火柴盒大小的信号放大器,正在尽职尽责地模拟着发射器的谐振频率。
“操!”
赵铁柱忍不住骂了一句。
又被耍了!
陈璟不仅留下了误导的脚印,还留下了这个机器,故意引他们来这里,浪费宝贵的追捕时间。
他早就料到秦风可能会追踪到这个电子镣铐,他甚至算准了秦风会亲自带队过来。
一股寒意从秦风的脚底直窜头顶。
陈璟的每一步,都走在他们前面。
这种被完全看穿、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愤怒。
他一把抓起那个还在发出微弱声响的信号发射器,死死攥在手里。
“技术队!”
秦风猛地转身,声音沙哑却带着强硬的命令。
“把工厂内外,所有可能拍到进出口的民用、交通监控,全部调出来!”
“时间范围从我们抵达前半小时开始,一帧一帧给我看!”
“我不信他能完全避开所有镜头!”
“是,秦队!”
技术警员立刻就地展开工作,连接移动终端,接入城市天网系统。
屏幕上的画面快速切换,模糊的人影、飞驰的车辆、晃动的枝叶……
时间在无声的紧张中流逝。
秦风站在技术人员身后,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屏幕,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突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停!倒退!左边第三个分屏,那条废弃铁路岔路口旁边的巷子口!”
“对,就是这里,放大!”
画面被定格、放大。
像素有些低,光线也很昏暗,但足以看清——两个身影前一后,快速从巷口闪过,消失在监控范围之外。
走在前面的那个,穿着深色工装,身形挺拔,步态沉稳,即使只有一个模糊的侧影和背影,秦风也一眼认出——
是陈璟!
而紧跟在他身后半步的那个男人……
画面放大到极限,变得有些模糊,但那个男人左侧颧骨上方,一道浅白色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隐约可辨!
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
他不是独自离开的!
他和这个人在一起!
“追踪他们!快!看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技术警员快速操作,调取相邻区域的监控探头。
画面断续续,但勉强能拼凑出两人的行进路线。
他们穿过废弃的铁路线,进入了一片待拆迁的棚户区,那里的监控覆盖几乎为零。
线索,再次中断。
但这条新的信息,如同惊雷,在秦风脑海中炸响!
陈璟不是一个人!
他有一个接应的同伙!
一个脸上带着明显疤痕、身份不明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谁?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被放大后更加模糊的、带着疤痕的侧脸,试图从记忆中找到任何与之匹配的信息。
一无所获。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把这张截图发回指挥中心!人脸识别库里比对!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
同一时间,市局大楼,周维民局长办公室。
灯光只开了桌前一盏,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周维民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楼下依旧灯火通明的院落和远处城市闪烁的霓虹。
他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一个模糊而沉重的倒影。
桌上,内部加密通讯器的指示灯正在无声地闪烁,显示着刚刚结束了一场密级很高的通话。
“捕食者”。
这三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在他心头多年。
三年前那桩牵扯甚广、最终被迫搁置的悬案,如今竟然以这种方式,再次浮出水面。
陈璟最后时刻发送的加密数据包,其接收方特征与“捕食者”案中出现的某个幽灵服务器高度吻合,这不会是巧合。
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秦风刚刚传回的消息。
陈璟并非独自潜逃,他与一个脸上带疤的神秘男子在一起。
神秘男子……
周维民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他缓缓踱回办公桌后,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伸手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纸质档案袋。档案袋的封皮是空白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被反复翻阅过。
他解开缠绕的棉线,从里面抽出的却不是厚厚的卷宗,而是仅有的一张放大后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人的半身像,穿着某种制服,面容青涩,眼神锐利,带着一股未经世事的倔强。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照片中年轻人的左侧颧骨上方,有一道新鲜的、缝合痕迹明显的伤口。
正是那道疤痕的雏形。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
无数个疑问在周维民脑中盘旋。
他将照片小心地收回档案袋,放回抽屉深处锁好。
然后,他坐回椅子,拿起那部红色的内部电话,接通了技术部门的最高权限线路。
“我是周维民。”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关于秦风队长传回的那个神秘男子图像,人脸识别比对结果,列为最高机密,未经我亲自授权,任何人不准调阅,包括李副局长和秦队长本人。”
“比对范围扩大到‘捕食者’案件关联人员数据库。”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对这个指令感到意外和震惊。
“捕食者”名单,那是密级最高的绝密档案。
“明白,周局。”
“另外,”周维民继续下令,语气冷硬。
“启动对陈璟个人背景的深度二次核查,重点排查他入职前,特别是其在海外求学及参与短期交流项目期间的所有社会关系、资金往来。调查由你亲自负责,单独向我汇报。”
“是!”
放下电话,周维民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指节用力揉捏着发胀的眉心。
——
48小时后,市局刑侦支队,凌晨一点。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灯管嗡嗡作响,桌上堆满了外卖盒和速溶咖啡袋。
白板上的时间线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红蓝交错,像一张被撕裂的蛛网。
“查不到……”
技术组的林晓顶着黑眼圈,声音嘶哑。
“我们把陈法医过去十年的所有轨迹都翻了一遍,连他大学时期在图书馆借过几次《犯罪心理学》都调出来了,可这个神秘男人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民用监控、交通卡口、出租车行车记录仪、网约车订单、地铁闸机、甚至便利店的人脸支付……”
“全都没有他的正面像。”
“唯一一张能看清疤痕的,还是工厂外围那个老化到掉帧的治安探头,像素低到连AI都识别不出耳廓轮廓。”
“人脸识别库比对命中率0%,全国失踪人口、在逃人员、前科人员、退伍军人、医保数据库、社保照片,都全部为零。”
“我们甚至把比对阈值降到60%,结果蹦出一千多个‘疑似’,挨个排查后,全部排除。”
林晓说完,会议室陷入死寂。
赵铁柱把拳头捏得咯咯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风站在窗前,背对众人,面前的玻璃映出他通红的双眼。
两天两夜,他几乎没合眼。
陈璟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鳗,从指缝里一次次溜走,还回头冲他笑。
更可怕的是,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还有一个方向。”
良久,秦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钢板。
“陈璟在海外的那三年。”
“林晓,把协查请求发到国际刑警,重点要他在慕尼黑大学交流期间的——”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被“砰”地推开!
值班警员小葛气喘吁吁,脸色煞白。
“秦、秦队!前台……前台来了个男人,说要自首!”
“什么男人?”秦风皱眉。
“他说……他叫拉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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