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冰冷粗粝的细碎石子与脸颊紧密接触的感觉实在说不上好,谢芜感觉自己的脸上应该得被压出不少印子。
她忍痛睁眼,倒地的姿势过于奇怪导致她两手撑地准备起身时感到浑身酸痛。
环视四周,这里还是昨晚他们遇到纸人迎亲队的地方,但是那顶轿子和不知所谓的新娘早已全部消失。
她顺手拍醒了躺在她旁边的裴慕:“喂,醒醒。”
裴慕左手揉按着太阳穴勉强起身,睁开眼最先看见的就是一道颜色鲜明的红印子。
“你的手!”裴慕下意识抓过谢芜的手,少女细白的手腕上赫然横亘着一道血红环形痕迹,“是昨晚那个新娘子留的。”
谢芜瞥了一眼,收回手皱眉道:“这印子来得蹊跷,怕不是那女鬼要缠上我。”
“缠你?”裴慕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在关心谢芜,清咳两声:“这是什么意思?”
谢芜耸耸肩,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昨晚她好像是说了要找我代替她之类的话。”
说话间陆轻城也悠悠转醒,边呼痛边摇醒躺在他身上正睡得安稳的荆念:“你倒是舒服了,我快残废了!”
“知道了知道了……”荆大小姐颇为不满地坐起身,只留下被压垮的陆轻城独自挣扎着爬起来。
见那两人已经醒来,谢芜也稍稍和裴慕拉开些距离。
“呀,那些东西都不见了!”荆念瞪大双眼,“居然没趁我们昏迷下手…”
这些东西究竟什么来头?
陆轻城还没跟上话题,哀声叹道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四个在大路边上昏迷睡了一晚。
“老乡们肯定早就睡了。”荆念双手环胸,“昨日白天里怎么问都没有有用的消息,老村长也只说是鬼过村。可连续两夜都是迎亲队伍了,是正巧我们碰上他们地界办喜事,还是这鬼的来头有问题?”
“这些村民不是压根都看不见鬼吗?”陆轻城起身拍去衣摆的尘土,“不知道,也很正常。”
“要是夜夜游村的都是迎亲队伍,他们可没说这村子里发生过什么婚嫁祸事。”荆念振振有词,“鬼这种东西啊,说白了就是执念所化。”
谢芜点头:“村民还是有所隐瞒,我猜跟先前提起的活人献祭有关,昨晚那个新娘子说不定就是受害者。”
“说到这个,她还说了‘代替’这种话!”荆念恍然记起昨晚昏迷前的关键点,“她还抓到惊辞的手腕了!”
说话间荆念也抬起谢芜的手,果不其然,那血红的环痕就像是一道标记般横亘其间。
“而且不是画上去的颜料。”一直安静在一旁的裴慕补充道。
确实,那道刺眼的红痕红得诡异,掐红达不到的鲜艳程度,但又确确实实出现在皮下。
“惊辞,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谢芜摇头。
她没什么感觉,搞不明白这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
只是为了标记她吗?
然后下一步呢,是什么?
“这下难搞了。”陆轻城挠头,他从未在九州听说过类似的闹鬼传闻,这下也束手无策。
深知陆轻城半吊子水平的荆念不再犹豫,拉着他们回去找最可能知道原委的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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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村长出门了?”
赶到村长家门口的四人被隔壁的村民告知村长一大清早就出门办事了,大概明天早上回来。
“村长说了,他不在让我们好生照顾各位。”大叔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谢芜眉头紧锁。
最关键的情报源不见了,还是这么个节骨眼……
“奇怪,老村长出村就没有看见我们吗?”
裴慕弱弱提了一嘴,陆轻城猛地砸手:“对啊,我们这么大一坨人在地上趴着呢,老村长怎么没叫我们?!”
“那是因为他根本没出村!”荆念一巴掌照着他后脑勺呼,“把你这家伙吃傻了都。”
村长不见了,献祭的线索也没找到,四个人决定分头行动。
“我和惊辞找线索,你带子奡找村长。”荆大小姐实在忍不了陆轻城这傻子,直接打发两个男孩去找人。
“我会不会给陆哥添麻烦啊。”裴慕垂头,“我轻功不好,又很迟钝……”
少年长细浓密的睫毛掩住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显得楚楚可怜。
“啊?”陆轻城挠头,他应该也没对裴子奡的实力抱太大期望来着,搭伙一起走帮着照顾弟弟是肯定的。
“没事啊,应该……”
“也是,你跟着陆轻城我也不放心,谁知道这家伙能不能照顾好你。”荆念摩挲下巴,思考片刻大手一挥:“好,陆轻城一个人找,你跟着我俩一起走访就行了。”
裴慕眼睛瞬间亮晶晶:“真的吗?”
“当然啦。”荆念点头,又侧过头看搭档谢芜,“惊辞也觉得没问题对吧。”
忽然被点到的谢芜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莞尔一笑:“再好不过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
在荆念说话间,谢芜和她身侧低垂眼眸的少年对上目光,裴慕勾唇一笑,带着丝丝针对性。
荆念左右环视,裴慕敛起情绪,笑得乖巧。
这家伙,不仅是朵黑心莲,还是资深绿箭啊。
这乖巧样子给她都快看楞了。
要不是谢芜知道裴慕是什么本性,虽然她不一定会像荆念一样对他那么信任,但总归不会太为难他。
可惜……
荆念带队颇为激动,拉着两个人就往村头巷口跑。陆轻城一个人行动倒很自在,轻而易举地爬上了村子里的最高点。
时辰还早,虽说明和村以务农为主可村子里并没有多少人早起干活,这兴许跟村长说的诡异风水带来好收成的说法有关。
村子位置偏僻,连通的道路也只有他们进村走的那一条。而在村东边流淌而过的河流则罕见渡船,毕竟河的对岸也只是一片片巨木森林。
陆轻城飞身跃下,在村口寻找村长的踪迹。
村长家的牛车也跟着不见了,那么他大概是驾车出门的,路上多多少少会留下些车辙印子。
这么想着,他顺着村子往外走,居然还真的找到了车辙印。
难道村长真的出村了?那为什么对他们视而不见?
陆轻城想不明白,跟着车辙印继续走了两步才发现问题。
村长这车辙印通向的可不是出村大路的方向。
他蹙眉看着路另一头幽深的林色,直呼不妙,这是往山深处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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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们是集体不下田干活吗?”荆念苦恼地挠头,路上田里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她们尝试挨门挨户地问,可是大多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回应,一问三不知,多说两句就急着要送客。
谢芜:“她们这么一致,反倒像是……”
裴慕接话:“提前商量过的。”
荆念咬牙切齿,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直接逼他们说吗?”
不开玩笑,谢芜觉得荆大小姐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
“嗯,我倒有个想法。”谢芜及时出声制止了想使用蛮力的荆念,“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那个说自己儿子被鬼害了的女人?”
“记得,神神叨叨的,感觉她那儿子是她的命根子。”荆念对她那叽里呱啦的说话风格记忆犹新,“怎么了?”
谢芜眼底闪过精明的狡黠:“他们能瞒,我们也能骗。”
说着,将目光移向蹙眉思考还没反应过来的裴慕身上。
红衣少年瞪大双眼:“嗯?”
荆念秒会意:“哦我懂了!”
裴慕迟来的意识到自己这是要做她们俩演戏的道具了。
不过也是,他现在本来就是跟着一起的“拖油瓶”,充当一点花瓶角色是应该的。
于是,由谢芜帮忙架着他,他装作神魂不清的模样,三人快速冲向村尾那女人家里。
“诶诶诶!你们又来干什么?”女人一看他们到了门口,赶忙放下手里的菜也顾不得在外袄上擦两下,直匆匆地用身子抵住门口。
“各位小侠士,我昨儿个跟你们说了,我也不晓得这村子闹不干净东西是为啥啊。”女人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荆念却一脸着急:“大婶儿,我们是来看孩子情况的,出事儿了!”
“什么?!”一说到孩子,女人立马清醒来精神:“我儿子又有什么事?”
谢芜将靠在她肩上的裴慕往前送了送,让大婶看清他神志不清的样子。
“我们发现那妖孽专门毒害些少年儿郎,我们这小同伴就着了。”谢芜低声叹气,“过来一路上我们已经帮忙救治了好几家。”
荆念也点头:“对啊,您家住在村委,离这河水最近,也是很担心您家的孩子。”
今天村里人足不出户都没有串门的消息流通,女人也不顾真假,一听有关孩子立即紧张起来,领着他们仨就往卧房走。
简陋的房屋布置能看得出来这户人家家庭环境一般,从始至终没有见过女人的丈夫,她可能是个单亲母亲。
说来也巧,她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小孩自己追逐玩弄不小心摔了一跤。
“哇呜!”
本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的女人更加紧张,生怕自己孩子也被毒害,变得意识不清。
“小宝你没事吧?娘看看!”
小宝蹙眉推开母亲的过度关切,有些生闷气地跑到谢芜面前。
谢芜一身白衣仙素飘渺,确实有出尘仙人的风范。
她抬手隔空摸摸小男孩的发顶,露出温柔的笑容。
小男孩也放下防备一同傻笑,直到一步步往后推开后直接晕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瞪大双眼,愤恨的目光最先投向了刚刚和儿子靠近过的谢芜:“是不是你干的!”
谢芜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辜:“我刚刚都没敢碰到他。”
她这么说完女人也不肯善罢甘休,又转头看向荆念:“那你呢,女侠!你还有没有什么仙丹灵药能救救我家小宝啊!”
她还记得这紫衣小姑娘有可多珍贵药材和丹药,现在的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拽住荆念的衣摆。
荆念面露难色:“我有一味药能够暂时缓解,但要是不能及时解决源头……过不了多久你儿子也会变成他这样。”
两人示意一旁还在神魂颠倒状态里的裴慕。
女人哀嚎着看着荆念先给自家小宝喂了颗丹药,又扒着谢芜手臂问:“那究竟怎么能够根除!?”
谢芜摁住她的手:“很简单,找到源头的妖魔,干掉。”
“源头……”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面目一下变得狰狞扭曲:“我就知道是那个小贱人犯的错!都是她惹出来的祸端…死了还不肯放过我们!”
她骂得愤恨,紧跟着又是一堆骂骂咧咧的侮辱性词汇。荆念和谢芜面面厮觑,看来这趟是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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