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消失的转瞬即逝,连带着被吞噬的声音,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余念希的目光始终落在他刚刚的位置,几步上前,试图寻找他刚刚存在过的痕迹。
“阿望,是你吗,我找了你很久.......”
她叩门,许久里面却没有任何响动。
一声一声,心中刚刚燃起的火光又逐渐湮灭了下去,到最后,堆积已久的情绪终于是爆发了。
“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我找了你整整五年!街头巷尾,哪一处我没有贴过寻人启示。”
“他们都说你是死了,那好,我就当你是死了,怕你阴德不够月月给你烧纸钱。可你怎么还活着,活着又为什么不见我!”
回头想来,他还真是个无赖,贸然闯进她的生活,介入她的人生,离开后又消失得杳无音讯。
可任凭她如何恼怒,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这么多年的执着在这一刻忽然就泄了气,她终于是妥协了一般,手缓缓垂落,冷哼一声:“如果你不出现,我就当你是死了。”
这话她在无数个日夜反复在心里咀嚼过,却是第一次说出来。
不出意料的,那扇门并没有打开,就像她一次次祈祷也没有任何回应一般寻常。
她收起眸子里的所有情绪,决绝地转身离开,却在半道迎面撞上一群身穿制服的人从楼梯口围了上来,迅速将二楼包围起来。
如此阵仗似乎预示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
在人群中,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梵西?”
他的眸子闪了闪,随即走到她面前。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首领忽然出现在宴会上,为了维持秩序,需要将二楼的人全部撤离。”
“他在二楼?”
梵西的沉默是最直接的禁令,显然这个问题已经触及话题的禁区。
那道带着怀疑的目光穿过悠长的走廊,落到那扇始终无人回应的门前,莫名其妙的怀疑却又显得有据可依。
可还不等好奇心多加揣测,就被请离了现场。
她在楼下抬头望去,严密的警戒让她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猜测,也许他消失的那么突然是因为被人胁迫,如今不愿见她也是另有苦衷。
她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真相,但现在显然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宴会厅里,众人的注意因为统领的出现被统一起来,却无人敢妄加揣测,只是目光时不时看向二楼,再与同伴的一个眼神交汇已经是最大程度的放纵。
在这样诡异而压抑的氛围中,宴会早早就散场。
余念希干完活,拖着疲惫的身子,到站后步步往住所走去。
她之前没有意识到,这片别墅群的夜景居然也如此令人惊叹,琉璃路灯投射下规则的花瓣状光影,低矮些的灯则沦为沿阶草的点缀。
宁静祥和的夜晚,只有她拖拉的脚步声。
不知怎的,最近体能消耗尤其快,从前扛过几十斤重的轮胎也算不上不吃力,此时竟然酸胀的厉害。
她边走着,视线落到每一家路过的门牌上。
每一家的门口都有一块木质的小牌子,蜿蜒雕刻着纹路,上面写了户主的姓氏,有些还带了类似个性签名的话。
目光扫过一个“江”字的牌子,她顿下了脚步。
“他就是住在这吗?”
她小声喃喃着,一边凑近去看那底下的一行小字。
“世界以苦难铸造强者,强者报之以和平。”
余念希:“没想到他还是个和平主义者。”
“很奇怪吗?”
一道声音幽幽出现在她的身后,把她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余念希连忙转头,只见江修年就这样站在她身后,眼神中含着笑意,一手牵着黑糖,一手捧着花,像是刚遛完狗回来。
看她受到惊吓的样子,他低声笑道:“抱歉,吓到你了。”
“没事。”
比起这个,大晚上凑在别人家门前鬼鬼祟祟的模样恐怕更为失礼。
目光仓促地落到他手中的花上,余念希借口转移了话题:“你这是什么花,好特别。”
团团簇簇的金黄绽放开来,像是春日里的一轮暖阳,温暖又热烈。
“金合欢,花语是稍纵即逝的欢愉,大部分人都不喜欢它的寓意,因而我也就只能孤芳自赏了。”
“它开得如此热烈,却赋予它转瞬即逝的寓意,要是它能说话,第一句肯定骂的很脏吧。”
似乎是没预料到她如此解读,江修年轻笑出声。
随即抽出来一捧递到她面前。
“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相思树,送给朋友表以相思。”
余念希接过他手中的枝条:“谢谢。”
江修年摸了摸黑糖的脑袋:“和新朋友再见吧。”
它听懂了似的,仰头朝她吠了几声,然后重新贴在江修年的身边。
大概是在主人身上感受到她并没有攻击性,于是它也放松了警惕,露出了乖巧的一面。
别说,一人一狗居然还有几分相似。
回家后,余念希将金合欢摆到茶几上,脱去了外套,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花瓶。
她将花瓶冲洗了一遍,然后将枝条修理了一番,插到花瓶里。
原本空荡的房子因为这抹嫩黄添了几分生机,连同摆在它旁边的相框都变得焕然一新。
余念希重新拿起它,看着照片已经褪去几分当时的鲜艳,可两人明媚的笑颜却不曾改变,她也曾猜测现在他会长成什么样子。
今天终于有了实感。
她眸中思绪万千,正要将相框放下,耳畔却忽然传来一阵嗡鸣。
霎时,一片白色从视线周围迅速向中间蔓延,失重感如潮水般袭来,脚下一轻迅速失去了知觉。
等余念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虚影,脑袋一阵一阵发晕,就像是陷入深度睡眠又惊醒后的沉重。
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手肘处却抵到什么冰凉又尖锐的东西。
低头一看,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
晃了晃脑袋,余念希愈发觉得最近身体有些不对劲。
彻底缓过来之后,她蹲下身去收拾相框上的玻璃残渣,取出照片,她打算先放到茶几上。
可恍惚间,她看到了照片背后似乎写着什么东西。
心中一紧,将照片翻了过来,上面果真写着字!
“环中心、幻境、净乐园”
目光在每一个字上划过,呼吸却愈发紊乱。
这张照片原先一直压在抽屉的最底下,直到她认定阿望已经死了,才找了个相框将它裱起来的。
她是亲手将照片放进去的,因此无比确信当时照片背后没有这些字。
可这些字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有人趁她不在偷偷潜入过家里面吗,还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一股寒凉之意顺着脊背迅速窜了上来,握着照片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隐约觉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好像都化成了一双无形的手,要将她推向一片禁忌之路,而她在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就被套上了枷锁,无处可逃。
想到什么,她翻出了当时的那条信息。
“是你吧,净乐园......”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她倒要看看在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搅动风云。
验证通过的消息在她发出后的一个小时就传来了。
“恭喜您通过验证,比赛将在五日后举行,届时......”
余念希关掉了信息页面,盯着天花板长舒了一口气......
会不会太莽撞了?
高楼伫立于空寂地夜晚,乌云闭月,只剩灯光点缀于城市。
此时,陆安黎和谢清濯对立而坐,气氛凝滞而紧张。
“谢执行官何必为难我,我本就无意参加这场比赛,赛前预热已经是我最大程度的退让。”
他的声音清冷,如初雪烹茶,倒像是置身于尘世间的一缕清魂。
谢清濯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于是也开诚布公地讲:“如今,就算你不想参加也由不得你了。”
陆安黎的眸子一下子冷了下来:“为什么,是谁的指令?”
谢清濯:“这其中的因果你还是不要知道的最好,但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参加了这次比赛,往后就没人会逼迫你。”
他沉沉闭上了眼,黑暗之中,却都是厮杀后的血迹斑驳。
冗长的沉默后,是他的又一次妥协。
陆安黎:“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是不会帮谢向晚的。”
谢清濯:“向晚那边早就有了合适的帮手,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打扰她就好。”
结束这场不太愉快的对话,他走出了这栋高楼,冷眼扫过这虚假的一切,却依旧真切地感受着穿过身畔的晚风。
他其实明白,这场所谓的“净乐游戏”,结局早就被内定好,游戏会结束,可人生不会。
原本以为拥有高阶异能的会活得更加自在无拘,不料却成为了权力争夺中任人摆布的棋子。
看清的这些却还远远只是表象,这场虚假的游戏背后蕴藏的目的他到现在都还未能知晓。
陆安黎摊开手,一只小巧的木偶出现在手心中,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它就站了起来,甚至开始摇头晃脑。
他垂眸,重新将手合上,小人也失去了动静。
倒是和他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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