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存凿着凿着，突然有所警觉，猛地转头望向左侧。
刚才，他眼角余光好似瞥有什么东西窜过去了。
可当他真正看过去时，左侧的黑色物质安安静静，其内夹杂的一点零星能源矿石也安安静静。
什么也没有。
还没到补充氧气的时间，但谨慎起见，江存决定提前上去。
他抬头望向头顶。
挖了几百米深度的坑洞幽深，本就黯淡的星球自然光模模糊糊在远处，不能到达他的所在位置。
江存操控着机甲，沿着挖掘时在壁上预留的借力点迅速向上攀跃。
挖下来速度慢，返回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地表微弱的光已近在咫尺，越来越近。可就在江存即将回到地表的时刻——
那个被江存挖出来的、存在于地面的完美圆孔，竟悄无声息地闭合了。
自然光线消失，只有冷冽的人造光回荡在幽暗的洞内，他被封闭在了自己挖出来的地下空间。
江存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反应极快地伸出机甲双臂，往上连续快速地挖掘。
按照他刚刚目测的距离，他距离地表只有六七米，全力挖掘之下，至多挖十几秒钟就可以到达地面。
同时，江存不抱太大希望的在通讯频道里呼喊：
“谢铮？”
“丁维？”
他的队伍无一应答，不知道是自己的信号传递不出去，还是自己信号传递出去但外面的信号传递不进来。
江存没放太多精力在联络上，联络不到人后继续专注地挖掘。
直到挖了一分钟后，头顶仍是密不透光的黑色物质。
以正常位置来看，他早该到达地面。
江存意识到，或许这些黑色物质在不断移动，他的位置被改变了！
他冷静地往下望，却见黑色物质在他的注视下慢慢蠕动、像数只蜗牛的小触须般从洞壁柔软地伸出一部分，竟是欲成合拢之势，把他包围在内！
不能被这些黑色物质包围，事到如今，只能到下面去找寻其他出路。
江存判断完情况，不再徒劳地往上挖掘。
他果断调转方向，头部朝下，急速往洞底急速坠去。同时骤然调动大量精神力，凝聚在机甲双臂塑形，锐利的倒垂锥子即刻成形。
在重力加速度加持下，机甲下坠速度愈来愈快，愈来愈快，锥子轻而易举地破开洞壁伸出的源源不断的“触须”。
风声呼啸，在寂静幽深的洞里回荡。
在彻底触底、接触洞底能源矿的刹那，几百米的坠落积蓄的巨大动能摧枯拉朽地凿开一切，能源矿藏如同脆弱的玻璃层层崩裂。
江存势如破竹地在能源矿藏内部凿出一条深深的隧道，直接凿到了底！
飞扬的矿石碎屑散去，江存反身轻巧落地，目光一凛。
这底下，竟然有条小道！
小道狭窄，约摸只供人类体型通行。江存散去完整机甲形态，将其形态转化为仅剩防护作用的待机模式。此模式下水银仅覆盖人类重点要害部位。
双臂在先前的举动里震得发麻，江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在这暗沉环境里，覆盖着一层薄肌的小臂白得发亮，只可惜纵横交错的血丝滴滴答答，使得白皙的皮肤染上脏污。
江存再次尝试在通讯频道里呼唤队友，无应答后，他放出探照灯谨慎悬浮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沿着幽深小道往前进。
在他的身后，一抹鬼鬼祟祟的黑色影子在路面的能源石里悄然浮现，不远不近跟随着人类的步伐。
当它飘然而过后，路面上那几滴人类的血液消失地无影无踪。
小道蜿蜒曲折，时而逼仄，时而宽阔，随着不断深入，江存发现周身的能源矿纯度竟越来越高，那些矿石里的杂质消去不少，变得透亮许多。
他转过一个拐弯，前面的空间豁然开朗，赫然是一道断崖，没有路了。
江存停下脚步，把探照灯放出去更远，借着灯光更加仔细地打量环境。
这里竟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地底洞穴，直径至少有几千公里，垂直深度更是难以估量。
他所在的这道断崖之于这个洞穴，仿佛一根汗毛之于人体那么渺小。而他站在断崖边缘，更是如同蚂蚁那般渺小。
渺小的蚂蚁抬头仰望，用视线描摹这个古老的洞穴。
洞穴坑壁上层层叠叠着能源矿石纯度极高，探照灯光打上去透亮无比，内里没有一丝杂质。排布也井罗有序，像是蜂巢的内部巢房，横截面呈现出六边形结构。
探照灯的光冷冽，但这些能源矿石反射出的光更加幽冷。
而最为诡谲的是，在探照灯一动不动静止悬浮在空中的前提下，能源矿石的光线并非静止，如同宝石光辉般荡漾多变，竟像是……
像是在呼吸般明灭起伏不定。
江存不由得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脑内闪过几个念头。
我这是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学院的先遣队之前就没发现这地方吗？
这地方有没有出去的路？
有。
呼吸平缓些后，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流从脸部拂过的感受明显起来。
这气流似乎是下面往上蹿来的，江存在判断和观察片刻后，决定下去看看。
他塑性出翅翼，单手一撑，一跃而下滑翔，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到地面。
降落时人类压低了身形，脸部贴近地面。
这洞穴的地面也是密密麻麻的能源矿石，以致于俯着身的江存能从光滑的矿面看见自己清晰的脸部倒影。
这个黑暗古老的地底洞穴，终于在今天迎来人类的第一缕美丽光辉。
漆黑的墨点在矿石深处中慢慢凝聚。它没有实际的存在形式，身形成雪花状隐约闪动，整个存在飘忽不定，
“%￥%&4%￥......”
江存感知到了精神波动。
“@*￥#%！”
江存感知到了剧烈的精神波动。
他皱了皱眉头，顺着气流方向加快探索的步伐。
得赶紧找到出去的路。
机甲所携带的氧气已经所剩无几，这个地底洞穴里那点微弱的空气流也十分稀少，胸闷、头晕的感觉渐渐袭来。
江存心念一转，打开论坛兑换商城。
【恢复药剂】描述：让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仅需100喜爱值。
江存手速飞快地兑换恢复药剂喝下，发觉自己的猜想没错，这药剂并非只恢复伤病，而是字面意识上的，让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自然，也包括缺氧导致的一系列包括呼吸困难在内的生理反应。
兑换恢复药剂后，江存没有立马关闭页面，而是翻到兑换商城第六页。
昨天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也许有用的东西。
“%￥%&4%￥......”
“@*￥#%！”
“&*！”
“@*￥#%！”
“&*！”
耳边的呓语还在喋喋不休。江存目光一凝，找到了那个他想要的兑换物品。
【语言精通】：大多数语言不再成为你的障碍。
仅需500喜爱值，看起来性价比极高，买了一点不亏。
江存火速兑换。
然后，他清晰地“听”懂了。
漆黑的幽影们星星点点地从矿石深处浮上来，它们那不知道是什么的部位，紧贴在矿石分界线上，渴望地跟随着人类步伐的挪动转换方向。
“我是人类！”
“贴贴！”
江存目光如炬，紧绷的下颚线条更显锋利：“人类？”
幽影不仅没有人类的身躯，好像也没有人类的意志。它们无法交流，只是不停在重复：
“我是人类！”
“贴贴！”
“我是人类！”
“贴贴！”
是人类也不能贴贴，不是人类更不能贴贴。江存无视贴贴邀请，冷着脸快步向前走。
江存的漠视似乎激发了它们的不满。
无数抹幽影在矿石里汇聚成形，它们迫不及待地汹涌而来，熙熙攘攘互相挤压在矿石之内，朝着江存的方向疯狂撞击矿面，不断尖啸着：
“我是人类！”
“贴贴！”
“贴贴！”
“贴贴贴贴贴贴贴贴——”
“贴贴——贴贴——贴贴——贴贴——”
“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
这与其说是一种语言，用人类的方式来表述，更像是一种感知。一种无法用人类的耳朵捕捉的精神感知。在对它们传递而来的信息进行理解的过程里，混乱、扭曲的杂乱思维影响不断蔓延。
贴贴邀请太过热情，精神仿佛受到一群熊孩子的尖啸污染，人类不仅逃离地飞快，还切断了精神力探测感知，物理隔绝贴贴之声。
江存头也不回地一跳，钻进一个气流涌动明显的洞口。
他喝下一瓶恢复药水，感觉呼吸渐渐顺畅许多，继续往前爬了一会儿。
只是越往前爬，这通道愈来愈发狭小，到后面，甚至仅容江存跪地膝行。
不过好在水银液体使用起来颇为自由，不仅能成为机甲，心念一动，还能覆盖保护他的双腿，不至于让膝盖直接接触硬邦邦的地面。
而且通道窄小，但气流里的氧气含量明显增高，前面应当有出口。
江存自觉已经驯服四肢熟悉了爬行项目，越爬越快，越爬越快。
终于——
通道尽头窥见亮光。
然而某种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同时还伴随着人类男性低沉明显的喘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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