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逐渐不堪重负地嘎吱作响,车后鼠群愈发逼近,求救毫无回应。
饶是岑霖再沉稳,再卓越,他此时也年仅十九。当他意识到有人想杀死他,竟如此蛮横不讲理时,忍不住一拳砸在显然无用的通讯器上。
“咣”的一声,通讯器玻璃上荡开细纹。王响吓得一动不动。
岑霖运息多次,片刻后,言语间已然听不出异常。他冷静道:“王响,你去拆卸四颗猎械子弹,把‘子弹装药’给我。”
子弹装药是子弹中被弹筒包裹的推进剂,而猎械子弹装药则有别于其它,是由新元合成。
不过几十秒,王响完成了任务。虽然此举将近废了一半保命工具,但他于危急关头仍对岑霖的指令深信不疑。
没等他反应过来,王响被岑霖拎到正驾驶位,“马上捂住口鼻。”岑霖道。
王响不解但照做。只见岑霖又填了一颗猎械子弹进枪管,随后一翻身,跃到后舱末端,架着枪,一脚踹开了后箱门!
“吱-!”王响向后视镜一瞥,瞬间觉得方向盘都握不稳了。
械怪群近在咫尺,至少三四只老鼠已经扒上了后车底盘!
岑霖唇角冰冷一勾,“砰”一颗子弹应声射出,精准地在其中一只心脏处开了个血洞。
老鼠被激怒,伸出利爪进攻。岑霖灵活躲过,瞄准一掷,子弹装药包被丢入血洞,装药新元与械怪体内血肉新元猛地碰撞……
“轰!”滚烫热浪炸开,王响赶紧加速,约莫二十只机械老鼠被炸翻,他们获得了宝贵生机!
王响刚想大喊庆祝,却发现随着爆炸余波,有一股不明气体挤入空气,粘稠又有颗粒感。
岑霖直面气体,躲避不及呛了几口,立即憋气捂住口鼻。他走回驾驶舱,过了一分钟,他对王响道:“可以松手了。”
王响松开紧捂的口鼻。他脸憋得通红,但也可能是诧异过头,对岑霖激动道:“岑队,那个爆炸,那种有毒气体!是新元反应吧!你怎么想到用这两种新元产生爆炸的?”
他自问自答,亢奋道:“你太厉害了!我知道实验室里可以这样制造炸弹,却完全不敢像现在这样!也是,毕竟你哥哥……”
此刻提到家人十分不妥,更别提这次遭遇生死危机也有王响的功劳。王响嗫嚅道:“岑队,真的对不起……”
“专心开车。”
不多时,械怪再次逼近,好在安全屋近在咫尺。
军车一路冲进安全屋。厚重铁门沉沉落下,隔绝了前仆后继的机械老鼠。
安全屋体积像个小型车库,有通风口,还有一些简易的医疗设施和科技仪器。
岑霖和王响下了车,将武器弹药一箱箱搬下来,填充好,随后等待成群环绕的机械老鼠散去。
谁知,械怪竟然真如同被蛋糕吸引的老鼠似的,疯狂地抓挠外墙,企图爬进屋内,甚至还有的,用肥硕身躯一次次撞击铁网窗户!
王响微微颤抖,他不停催眠自己:“没关系的,马上就会有人来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不会有人来。”冷淡之声打破他的幻想。
王响大喊:“我不要死!我想我的弟弟妹妹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下,他崩溃地望向岑霖。
他看见岑霖将猎械子弹填进枪筒,又装了两管普通子弹,瞬间慌了:“岑队!我不想出去送死!我打不过那些怪物啊!”
“闭嘴。”岑霖还在气头上,冷淡地讽刺道:“你想见到弟妹,就自己躲在安全屋里。”
他犹豫几秒后,将只有三发子弹的手枪插在后腰,拔出宋应送他的双刀。
“我走了。”安全屋的门一开一闭,岑霖的背影被脏污的械怪海洋吞噬。
·
宋应与岑霖分开后,一路寻着不同种类的械怪打杀。
他穿着深棕夹克,对应心脏处用漆笔画着歪七扭八的涂鸦,一个天平和笑脸;背后是长型沉重武器箱,他却如背空气般轻松。
“砰”的一声,宋应单手持枪,子弹直直射入猫型械怪的大脑。
那猫型械怪身上已有密布伤痕,显然是被宋应一枪一刀地逼至极限。最后一击到来,它轰然倒地,彻底战败。
宋应此时正单手抓着大厦暴露在外的钢筋,悬挂于三楼。他经常如此,战斗时,像某种凶猛的爬行纲械怪,脚不触地,扒着废墟建筑的墙面,居高临下地充当猎人之角。
他仗着能力者的战斗天资,和那一身淬炼而出的肌肉,做着无任何人敢做的事。周围没有观众和掌声,但宋应摆好完美角度,吹了下枪口:“第二十只了。”
话音未落,突然,剧烈颤动袭来,一大群机械老鼠前仆后继,如同涨潮,疯狂地沿着街道向前冲。
刚打下的猎物就这么被卷走了,宋应也不生气。但这群行迹异常的鼠型械怪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宋应迅速跟上。
越跑越不对劲,这片地带所聚集的械怪全是老鼠,而且实在过多了,远远大于一个兽群的数量。
前方奔跑的老鼠终于停下了。宋应悄悄接近,粗略远望后一惊,乌泱泱一大片,犹如海洋,泛着刺眼的金属光。
宋应没在意形象,一通又爬楼梯又抓房架,短短几秒内,便于大楼顶部找到了更好的视野。
只见械兽海洋正中央如同有个漩涡,老鼠不断地攻击着那个人,而那人也尚有反击之力,漩涡时不时反噬周围。
然而,老鼠数量极多,它们踏着同类的尸体,一浪一浪的大涛般向内冲击。
宋应定睛一看,竟然是熟人。
“岑队,我的刀好使吗?”他在楼顶喊道。
宋应刚想调侃岑霖,却发现他背后战服都被血浸透了。少量血渍在黑色上不甚明显,但整块布料都湿透而棕红,那说明情况不太妙。
宋应像颗炸弹,毫不犹豫从楼顶一跃而下,狠狠砸进鼠群,滚地消势,随即来到岑霖身边。
“别管业绩了!我们应该先把兽群领主杀了!”宋应与岑霖背靠背,岑霖用刀,他用枪,“岑队,别用刀了,用枪!”
兽群领主是一群聚集械怪中的最强,也是指令角色。杀了领主,群龙无首,兽群攻击力会大幅降低。
岑霖简短答道:“我杀了领主,没用。没枪。”
宋应扭头一瞥,看见了不远处一具领主尸体:“看来是多兽群合并。你没杀兽王?”
严格来说,基地资料上并没有“多兽群合并”这个名词。这种说法是由猎械队员们创造的,往往指,遇上多个兽群,有多只领主,领主中诞生兽王;以杀死兽王为目标。
“我杀了五只领主,其中没有兽王。”岑霖答道。
“独自一人,没枪用双刀,杀死五只领主和一堆小怪”这些关键词“叮”的一下被宋应的大脑提取出来。
宋应又想起被血浸透的后背,在枪声与嘶吼的嘈杂中,对岑霖吼道:“岑队,你还行不行?”
岑霖以为他着急了,客观而冷静道:“不行。”随即补充道:“最多再坚持十分钟。”
宋应回喊:“那你休息会儿吧!”
岑霖心想,碰上这种情况说气话很正常。谁知,一整天旋地转,岑霖被宋应一把抱起,一条手臂紧紧箍住岑霖双腿膝窝。
岑霖倍感不解的同时,双手仍配合地勾住了宋应的脖子。只听宋应道“抱紧了”,随即,以惊人的手指灵活度,单手换了弹匣。
“闭眼。”他抬枪瞄准,毫不犹豫,“轰”的一声,子弹射出,白光随械怪一同炸开。
那枪简直变成了小型炮弹,子弹是对群的,击中时产生小型炸裂,因此后坐力惊人。
但宋应跟铜筋铁骨似的,单臂上青筋暴突,稳稳当当地掌控着枪。
子弹炸开,他怀里紧紧箍着岑霖,如同猛兽般迅猛而有力,向后一跃,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余波。
高亮散去,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失去行动力的老鼠,岑霖有些诧异地问道:“不用能直接击杀的子弹吗?”
宋应嘴角微勾,反问道:“岑队,如果兽王隐藏不出,你该怎么把它引出来呢?”
他自问自答:“看来猎杀它的兽民是无用的。那如果是折磨呢?无论是人还是怪物,都无法毫不作为地看着它庇护下的子民遭罪啊。”
岑霖轻轻点头,他认为这是宋应多年猎械的经验之谈。宋应不断地开枪。在兽王出现前,他甚至有余力分神。
由于是横抱着的姿势,岑霖的脸凑到他很近的位置。骤然腾空时,岑霖猝不及防地一颠,乌黑发丝轻轻扫过宋应的侧脸。
宋应边跑,边低头端详岑霖。他发现岑霖似乎没有冒头的青色胡茬,苍白尖巧的下颌小小一截,光滑干净。
宋应调侃道:“岑队?怎么发育得这么晚?连胡子都没有?”
岑霖不想理他的胡扯,扭头朝向宋应的身体,留给他一个冷淡的侧颜。
宋应还想继续,但没等到岑霖忍无可忍,骤然出现的庞大身影让他闭了嘴。
腥臭的气息飘来,一只极其怪异的老鼠,从阴暗建筑中出现。伴随它的出现,建筑墙面被撞碎,砖瓦钢架“噼里啪啦”一通乱响。
因为它实在太大了,立起来比一层楼还高,一步一步走来时街面颤动不止。
“哇,你真的好大!”宋应夸张地感慨道。
“要是能被我削成几份,就更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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