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深夜翻进了城主府,避开排班紧步的守卫,闪身躲进装潢精致的屋子,窗斛上留下丝丝血迹。
“别动。”
他拿刀抵着贺思华的脖子,擒着贺思华不让他动弹。
贺思华刚从外头回来,正对着画像悼念,忽背后一阵凉风,他低垂着眼,对着那冰冷的刀刃咽了口气
“别冲动。”
黑衣人将匕首往内缩了缩,惹得贺思华不禁上扬,退无可退,渗出淡淡血迹“我竟不知度朔城内有这般人才,生祭阵被人毁了。”
贺思华心里泛起异样,生祭阵破解之法唯有灵力冲击,但度朔城内难有这般人才。
他还想待阵成之时从中分一杯羹,冲击大乘期。
敏锐的头脑让他感觉不对劲。
“你先别着急,生祭阵虽毁了,但魔石还在,重新起阵便是。”
“说的轻巧,那地方是你度朔城风水最好的地方,生祭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说该怎么办!”
脖颈传来的疼痛令贺思华眉头紧蹙,他这才慢慢抬手将匕首移开,顺势退了出来。
“那便在我城主府办,这蕴含贺家灵韵,定能助益于生祭阵。”
贺思华击向地面,光华四溢,抬手间一拳大小的灵韵出现。
黑衣人面露满意,他将灵韵接过来,那灵韵还不安的跳动着,他强行镇压却被生生逼出口血,便递还给他,阴狠道“即有你贺家灵韵在,便会事半功倍,献祭的人呢?”
“我吩咐人去办。”贺思华答应道。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佛,贺思华摊在浮雕楠椅上,脑子飞速运转
“来人!”
一位年轻人走进来,这位是贺思华的心腹,他乖顺的站在那,等候城主吩咐。
贺思华见来的是他,心里落了块大石头,他是贺思华随手救下的,原本叛逆无道,后来许是知道报恩,听话极了
“闻守,你去查查近日城中有没有进来法力高强的人,一经发现,先试探试探,若有反抗,不必留。”
贺思华一向鄙夷贺砚修那温吞的性子,该杀不杀,必有后患。
“是。”
澜郁的房门被无声的打开,贺迟绪踏进门槛,他坐在旁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刚刚她们对他分析利弊,是他想的不周到,他原本想的是,待云昭恢复记忆,他便表明心意,奏请父亲,开吉祥门。
但他忘了,虽贺家不在意出身,但不代表幽都上下不在意,是时候谋划谋划了。
他将掌心对着云昭,灵力打在她身上,以求她的内伤快些愈合。
然后他面色苍白的走出,徒留一盏烛火,随空气左右摇晃着。
这几日清月和贺晚苡轮流照顾澜郁,整日守着,就连极少外出的方芷得空也来看了看。
澜郁醒了,她起来的时候感觉浑身痛极了,但内里灵脉却是前所未有的顺畅。
她对于在洞穴的记忆还是存在的,她怔然了很久,那个抬手便将魔兵斩杀在剑下的人是她吗。
她看了眼外头阴沉沉的天,像是要下雨。
澜郁想起小男孩还是低落,虽然只有几天,但她们相处的极为愉快,投缘的很。
她将那枚手钏从乾坤袋拿出来,然后又珍重的放回去,待见了他的家人,凭借着这唯一的遗物也可为他立个衣冠冢。
待收拾好心情,澜郁下床活动着筋骨,她披散着头发,挥着拳,伸着腿,又以一个很怪异的姿势蜷缩着。
澜郁觉得浑身的筋骨都得到了舒展,爽多了。
门被推开,带来的光亮刺向她的眼睛,她偏头躲避着,然后再回头去看,就见她们五个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瞠目结舌的看着澜郁。
澜郁见她们迟迟不进来,这才意识到尴尬,她见贺晚苡和清月胡乱的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所幸,也没多长时间,他们反应过来就把门给关上了。
澜郁将手从大腿根收回,翻身扭正身体,将腿从肩膀缩回。
这次门是从里面开的。
澜郁衣装整齐的站在那,精致小巧的发饰,一成不变的是那根墨笔发带。
她扬唇笑着,眉间是轻松的“早呀,各位。”
稀稀拉拉的早应来。
清月与贺晚苡在低声探讨,那个动作是人体能做出来的吗?这样?那样?再这样?也不对啊。
贺迟绪在后面慢悠悠的推着澜郁,秋千微微荡着,秋风带来的微许寒意。
“查到是谁要杀你了吗?”
一句话落入水里,水面波纹漾着。
这是她们此行的目的,误入生祭阵只是凑巧罢了。
贺迟绪在后面温柔的看着云昭,眼里的温情快要溢出来了,浅蓝色的外袍显得他温润,停了一会,他颔首应着“快了,过几日去城主府一探究竟便就真相大白了。”
“真的是他?”澜郁猛得扭头问道
贺迟绪怕她不察再摔着,推秋千的动作停下“嗯,琉璃谷把守严格,进出皆有记录,单单是度朔城就占了大半,况且”
澜郁见他说说的不说了,心里焦灼,迫不及待的问道“况且什么?”
贺迟绪见她兴致盎然的样子,原本怕说了那事让她低落,但看她现在的样子,应是没事了“况且,生祭之阵中我发现了城主府的进出令牌。”
澜郁听着生祭阵便心情低落,她难受的垂下了头,结果眼前出现一罐满满当当的坚果,她捻起一颗一颗吃了起来。
“你说他死了会去哪里呢?”
贺迟绪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规规矩矩的站好,他仰头看天,慢悠悠的道“许是神童下凡,又被召回了吧。”
澜郁手上动作微顿,也跟着仰头看天,沉默着不说话。
良久,她说
“那便是极好的了。”
遥笙看着负气而走的师父,心里微叹口气,语气温柔的将上山求药的安慰一番。
“我师父性子执拗,你们勿怪,现下天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去客院,吃着茶用些点心,先等着,我稍后去劝劝。”
她是宿梧无人可及的解语花,难题总能迎刃而解。
她看着禁闭的屋门,拐头去了弟子苑,果不其然,她这些师弟师妹们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垂着头。
这节是炼丹,手里的药材被放进炼丹炉,时时刻刻紧盯着火气,生怕大了一点。
遥笙站在连廊处看着远处风光,背影是温柔而坚定。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提步走进去。
丹药悬浮在半空中,皆是上佳者,药修便是如此,如果丹练的好了,其功效远比寻常汤药高。
众弟子一见遥笙进来,全都从座位站起来,拱手作礼,齐齐的喊了句“师姐。”
掌教端坐在垫子上对遥笙点点头。
遥笙逛过一圈,看了眼丹药色泽,只需一眼,便知问题出在那。
点评过后,她才与掌教站在一处
“坐吧,师父就是这般性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们呀,别放在心上,听听便过去了”
一向这般,归山长老这边刚把她们劈头盖脸的骂一通,遥笙紧跟其后安慰着。
再跨出弟子苑,已是日落黄昏,遥笙的腰牌亮着,她点了一下,许攸宁气愤的声音传来
“冥顽不灵,丝毫不听劝,我不管她们了!非要乱耍,把师父从谷丰真人那得来的宝贵瓶子弄坏了,啊啊啊,遥笙,我快气死了。”
遥笙从始至终都是在微笑着听着“师姐,她们还小,不要生气啦。”
十年一小选,二十年一大选。
前者面临整个九州,后者是宿梧内部,
今年不偏不倚共选进内门一百人,每峰分去二十五人。
外门进内门是千分之一的概率。
自此待遇优厚,资源多的用不完。
苍贤峰的小弟子自入内门便没见过掌门,从始至终都是景铭和澜郁带的,她们二人一向雷厉风行,是以,雷邢台一天至少开一次;思过崖隔两天就有人去了。
但竹安峰的萧明珩是个笑面虎,常常罚他们抄写符篆图案。
定如峰的许攸宁倒是个直来直爽的性子,她直接一人犯错全峰受罚。
看着她们叫苦不迭的样子,她们只说,我们当时罚的可比你们狠上百十倍。
遥笙扣响了归山长老的门,门是自己打开的。
“师父,别气了,咱不看就是了。” 遥笙站在树下,对半倚在树干上喝酒的归山劝道
不知是谁将她们一家引起来,未经拜帖也就罢了,归山不瞧,她们还生气了,还道德绑架他。
归山自两百年前就不过世家看病,那贺家迟绪是手拿师祖的救人令牌,就算这般,归山还指使了幽都主一段时间,才答应问诊。
他们又算是谁,胡乱来一句就要他看了?
这算盘打的也太厉害了。
归山想着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是谁引进来的,起码十年不能踏入饶仁峰。
归山拿着一壶酒杯,感怀的伤着,他深思道“阿遥啊,你说我不愿给世家看病,是不是给掌门师姐添了很大麻烦。”
下午她们的话确实伤人,但其中两句倒是让归山醍醐灌顶。
遥笙抬头去看“不会啊,师伯不会在意的,这么多过去宿梧上下也没有微词,师父不要多想。”
“你不知道,两百年前我可是来者不拒,但一场事故,让我看清了她们的嘴脸。”归山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他将酒壶往前面粗壮的树身一摔,酒迸发而出。
“世家?皆是些忘恩负义的家伙。”
遥笙淡然的抬起手,一个屏障出现,待酒水落万才撤了。
久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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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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