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没有休息，庄煜华倒不感觉累，甚至更加兴奋激动，折返回实验室步履生风。
那只鲛人，漂亮又危险，很有意思。
小胡和小严正按着鲛人在实验床上，一旁的抽血泵正源源不断抽出蓝色的血液，像海水一样泛起波涛。
庄煜华一进门，鲛人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看得他很是不舒服。
他避开视线，在仪器上点几下。
鲛人身上的束缚带猛地收紧，勒紧咽喉，快要喘不上气，头再也抬不起来。
正好一道束缚带卡在腰间，一收紧直接勒进伤口，血迅速涌出。
小胡紧张道：“鲛人腹部伤口失血过多，怕是不能完成基础1000cc血检。”
庄煜华面不改色，注视着蓝银色的输血管：“继续抽。”
鲛人的眼睛暗了下去，空洞注视着上方，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像是彻底接受了现实。
突然他陡然瞪大了眼，要抬起头又被束缚带勒紧，头重重砸在实验床上，鱼尾不安地摆动，却幅度小到微乎其微。
庄煜华的手正按在他的腰间，正是鱼尾与肉身的交接处，劲瘦的腰身上环着圈蓝色鳞纹。
他神情正经得可怕，仿若手下的不是人的肌肤，而是砧板上的肉，企图把鱼尾像起皮一样撕开。
可没多久他就失望地收了手。
鱼尾严丝合缝和腰腹相连，只能砍断。
他发出一声轻叹，可惜了。
一转头，冷不丁对上鲛人蓝色眼眸，他心底又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咂不出个所以然。
他迅速敛神，机械道：“从今天开始，你是731号实验体，配合研究能少吃点苦头。”
鲛人面色惨白，侧过头，假装没听懂。
紧接着眼睛就被层布盖住，一双熟悉的手粗暴地抬起他的头，带子在脑后系个死结。
他不适应地摆头，上方却传来冰冷的声音：“别动。”
他不再动弹，就算勒的眼窝生疼也没动作。
小严注意力一直被晶莹的蓝色鱼尾吸引，光打在上面泛着一层细碎的鳞光，尾鳍更是绸缎般的质感。
他没忍住摸了一下。
突然一个甩尾直接打在脸上，鳞片划过割出一片血。
“啊——”
还没喊完，庄煜华皱着眉将他丢远：“若是做不好工作，滚回去重学！”
他竟然弄脏了鱼尾！
小胡急忙打圆场：“执行官别生气，小严只是有些好奇，他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生物……”
小严捂着脸狂点头。
庄煜华没在意旁人，一言不发盯着鱼尾上一片血红，转身取了酒精毛巾就要去擦。
小胡瞬间绷紧神经：“执行官！”
可鱼尾安分放着，庄煜华没像小严一样挨一尾巴。
她吃了一惊，看着鲛人抿紧的唇若有所思。
这么双标？长得好看就不用挨打？海底生物也推行以貌取人？
若是这样，这鲛人怕是要倒大霉了。
这位长得好的可是死变态，天选抖S，拔毛放血捅刀，眼都不眨，死在他手底下的实验体不知道多少。
幸亏路选的好，当了执行官，在实验所里释放他的变态虐欲，放到社会上，可太刑了。
想到这，她看向鲛人的目光多了同情。
庄煜华不满盯着她：“工作做完了？”
小胡一激灵，挪开目光，假装很忙。
庄煜华饶有趣味打量着鱼尾，手顺着鱼鳞走向向下滑，认真得像是要记住每一片鳞片的位置。
突然，他勾起一抹笑，两指夹住一小片鳞片，迅速一拔！
最柔软的鳞片被粗暴拔下，鲛人疼得上半身跳起来，又被束缚带勒回去，唇上更不见一点血色。
鱼尾愣是没动，细看却在不住颤抖。
庄煜华在光下欣赏那片鱼鳞，薄如蝉翼，透着柔和的蓝光。他摘下手套摸了下，微凉，有些干了。
他猛地反应过来，他怎么可以用手直接碰！
破坏了无菌环境！
他忍着怒气，又找了一片，一拔。
鲛人又是一颤，咬紧了下唇，鱼鳍微微抬起，稍微触碰下庄煜华胳膊，乞求似的。
庄煜华着急去显微镜下观察，没在意他的小动作，冷漠交代道：“基本检查做完，再给一针麻醉，关进水箱。”
小胡稳下情绪，点点头：“是……”
没说处理伤口……
不过好在，还有水。
她看着鲛人身上已经完全干了，肌肤呈现出缺水的细碎裂纹，也不知道上岸了多久。
她沉沉叹口气，熟练地接着工作。
庄煜华在显微镜下观察鳞片，发出一声惊叹。
鱼鳞带着七彩的光芒，一圈圈指纹似的排开。美中不足的是，有一小段裂痕，应该是缺水导致的。
他估摸着时间，让731号在水里泡一点时间再看看，应该更完美。
他捏着没用的那片左右欣赏，指甲盖大小一片愣是看了半个多小时，小胡进来他都没发现。
小胡第一次见执行官对着什么东西出神，握着检查报告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她见人没动的意思，试探着开口：“执行官？”
庄煜华如梦初醒：“嗯？”
小胡赶忙把厚厚一摞报告递过去。
庄煜华仔细地收起鳞片，包了好几层丝绸，锁紧最深处的柜子，这才接了报告仔细看。
“声带发育不良？”他皱了眉。
也就是731无法说话，就算开口也是嘶哑，更何况唱歌。
小渔村老一辈中流传着鲛人的传说，说他们是海洋的守护神，有美貌的外表，优美的歌声，蛊惑人类进入他们设下的圈套。
看来这个是个残废。
他不甘心，目光坚定：“按照基本流程走，我再加一些针对性训练，开不了口也要开口。”
“好、好……”小胡打个寒颤，基本流程已经要实验体命了，这个疯子还亲自上阵。
漂亮美人得遭多少罪啊……
庄煜华走进实验所深处一间房，顶到房顶的圆柱形水族箱外壁发出微弱的光，那是整间房唯一的光源。
鲛人悬浮其中，蜷缩着身体，首尾相连缩成个球。
庄煜华敲了敲玻璃，他想看看731伤口恢复情况。
鲛人疲倦地睁开眼，瞬间警惕，一看清来人眉眼柔和起来，晃着尾巴贴近箱壁，手搭在玻璃上。
庄煜华注意力全放在他腹部，深可见骨的伤看着瘆人，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他心里惊叹了一番，鲛人一入水的恢复能力确实不错。
实验可探究程度又高了许多。
一抬头，他心里咯噔一下。
鲛人眼睛罩着白色眼纱，湿答答勒紧眼窝，衬得眉眼越发深邃，正微笑着“看他”。
庄煜华都能想象出那双眼睛，柔和又带着悲伤，海水一样的湛蓝。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能听懂点头。”
鲛人点点头。
庄煜华越发兴奋，能听懂人类语言的危险物种，可是第一次遇见。
“说话？”
鲛人摇摇头。
庄煜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又迅速燃起不甘心，高智慧生物往往具有欺骗性，计谋玩得不比人类差。
不能信任，永远不能。
他在随身面板点几下，后退几步更好观察。
鲛人听到他后退的脚步声，疑惑地歪了下头。
可下一刻高强度电流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着急摆着尾巴要跑，可导电的水哪里都是炼狱，疼得他一个劲颤抖，腹部的伤口又裂了。
蓝色的血液在水中舞动，绸带似的，庄煜华目光瞬间被吸引。
他心里有个想法，说话不行，疼得叫出来也算开口。
他又调升了一个等级。
鲛人疼得倒吸凉气，没力气挣扎，鱼尾摆动幅度越来越小，慢慢沉入水底。
隔着一层眼纱，他看向曾经他的爱人。
前些日子还低声细语，小心呵护，现在隔着厚重的玻璃，正冷漠注视着他疼。
小华，疼……
庄煜华心猛地一揪，他压着那颗乱跳的心脏不知所措。
奇怪。
今天怎么了？
他看眼水池底部，鲛人抱着身体不住颤抖，脸色越发惨白，他心又是一阵抽痛。
罢了，今天就这样吧。
他关了电流，转身离去，走几步又折回来，在水中投放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
许是药物起了作用，又或是鲛人累了，等实验室彻底暗下来，他蜷缩着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是鳞次栉比的高楼，车水马龙的繁华大道，一会儿又是浩瀚银河，星舰机甲……
一帧帧无不是那个人。
最后落在那人对自己开了一枪。
他猛地睁大眼睛，一动弹一头撞上玻璃，捂着发晕的头缓过劲儿。
哦，他们又来到了新的世界，更残酷的世界。
他的身份是，泽，鲛人，实验体731号。
他在海边醒来，唯一的执念是找到小华，可海面掀起巨大的风暴，他躲闪不及，又有一群持枪的人对他动手，寡不敌众被抓来了这。
他重新遇到了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不认识他了。
他的爱人恨他。
泽捂着作痛的头瘫倒，手落在眼纱上，用力许久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不多时，实验室门打开了，他一激灵游到边缘，手搭上玻璃。
侧耳倾听，这次来的人似乎很多，听脚步没有小华。
他慌乱地后退，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突然感到上方有不少跳水声，水里起了不小的波动！
他一尾巴扫过去，击飞最近的人，徒手捏住另一个的脖颈往玻璃上一砸，突然身后一寒，急忙弯腰躲过一把鱼叉……
估计这些是小华的同事，他没下死手。
另一边的监控室，庄煜华抱着手，饶有趣味欣赏打斗，之前听秦老板描述他就好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臂力、反应力和灵敏度都是一等一，那条尾巴的杀伤力更是出奇。
小胡不忍看自家同事被虐，完全不知道执行官想什么，试探问：“执行官，您这是做什么？”
庄煜华心情不错，认真思考了一下道：“等他危险系数被完全消除时给他看，曾经的自己如此威风，他心里怎么想？”
“……”小胡噎住了，心里骂了句：疯子。
抱走人鱼宝宝，等某人开窍了再来领，哼（叉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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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惩罚世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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