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庄煜华穿着高领衣进实验室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看到小胡和小严带着眼罩乱走，气急败坏道：“不上班了吗？！”
小胡一激灵，赶忙背着玻璃水池摘了眼罩：“报告执行官，731他……”
女孩脸一红：“咳……不肯穿衣服……”
庄煜华顶着一头问号看向水池，泽听到他的声音正在慢慢划到他面前。
没了尾巴，他又不会用人类的腿，还是并着腿当尾巴，用不上劲，全靠两手往前划水，笨拙得可笑。
水池里还有不少被撕碎的衣物残片。
庄煜华：“……为什么不穿衣服？在岸上要守人类的规矩。”
泽委屈咬咬下唇，指了下大腿磨出的红痕，真不是他不穿，太粗糙了，跟穿了一身沙子一样。
庄煜华离得远，加上水的反射，他没能看红痕，以为他指的是**，头上的问号又多了一排。
鲛人如此……开放？
那他们是不是应该回避……等等！
他顷刻皱了眉，实验体没有自由，一切都为了研究服务，他们的身体灵魂x欲乃至生命都受其支配。
他快步走上二层甲板，敲了敲玻璃。
泽很快探出水面，他一只手捞着人倒在甲板上，实验服随手丢过去：“穿上。”
泽挣扎出头，蓝色的眼睛蒙着层朦胧的水雾，随着眨动闪着星光，摇摇头示意他不想穿，太磨腿了。
庄煜华心底的怒火被这双眼睛挑起：“眼纱呢？我说过不许摘。”
泽被吼的一愣，紧急回想没想到丢哪了，急得猛摇头：不是他摘的。
“穿衣服，跟我走。”庄煜华做个深呼吸，安慰自己忍一忍，好戏在后面。
泽再也不敢触他霉头，乖乖捡起奇怪的衣服，左看右看没看懂怎么穿，他看小华穿得挺轻松随意呀？
一片布怎么穿？
庄煜华太阳穴突突跳，没忍住一把夺过来，泽一时不查，被拉得一个踉跄，恰好扑进他怀里。
不过一秒，又被猛地推开，手肘磕在地面上擦出一片血痕。
庄煜华当没看见，这么娇弱的实验体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没用。
耐折磨才有用。
他迅速给泽套好衣服，扣紧每一颗扣子，后退几步：“起来。”
泽坐在原地不舒服摆动，尤其是腿，又痒又疼。
他抬起头，伸出手，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站不起来。
庄煜华压抑着怒火，不去看蛊惑性的眼睛，快走几步一把把人拉起来。
脚落地一瞬间，泽疼得脸唰一下白了，膝盖一软就往下倒，庄煜华下意识托住他腰。
泽顺势就靠在他怀里喘息，缓过一阵阵足底尖锐的疼。
“麻烦死了。”庄煜华毫不掩饰嫌弃，手却没松，盘算着怎么把人带走且不碰到那双腿。
打横抱不行，前抱不行，后背也不行，腹部有伤肩扛也不行……
他越想越烦，直接单手环住他腰，将人夹在腋下带走，跟个复古款皮包似的。
泽惊慌地瞪大眼睛，手紧紧揪住他衣服下摆，看着他脚步飞快，心率也直线往上。
庄煜华感受到他心跳得很快，有些好笑：“你害怕？”
他说的讥诮，能召唤风暴毁天灭地的鲛人，这样就怕了？那他后面准备的惊喜可有他苦头吃的。
泽第一次离地这么远，没安全感，手劲越发大，却摇摇头。
庄煜华看透他的小心思，冷笑一声，速度越发快。
走进一间宽敞明媚的复健室，已经有个穿白大褂的青年在等着，手里一本记录册，笑着迎上来：“执行官。”
庄煜华随手把人丢进沙发，瞥了眼他的工牌：“苏东，复健医师？”
苏东伸出手，礼貌一笑：“您好，我是苏东，久仰……”
庄煜华拔高声音，打断他的客套：“让他走路。”
苏东悻悻收了手，看向缩成一团抱着腿哈气的人：“有病例吗？我可以制定下……”
庄煜华再次打断：“直接开始，高强度的。”
“……”苏东知道行医容易遇见脑残家属，真碰上果真无语至极。
他摆出个“竭诚服务”的微笑：“执行官，复健不是一日之功，不能急于求成，得根据患者身体状况和伤病情况制定一系列计划，才能保证患者吃得消，有效果。”
庄煜华周身气压越来越低，不过边上是个傻子，还在bb。
他一撩眼皮：“说完了？”
苏东莫名打个寒颤，以为是窗户没关，还想接着说。
庄煜华眉目锋利起来：“通知你单位，换个聪明的来。”
苏东不理解，笑僵住了，“执行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能干干，不能干滚。”
“……能干。”苏东终于知道为啥没人接研究所的活，原来有病的人不就医还瞎指挥啊。
钱难挣，屎难吃，打工不易！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和病人交流，他看着温柔许多，一定很好说话。
“这位先生，您好，我是您的专属复健医生苏东……”
庄煜华耐心耗到极致，拎着他后脖颈丢远：“直接开始。”
苏东干笑几声，避着他走到病人面前，半蹲下，看到那张俊秀的脸愣了几秒，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极了。
不过那双蓝眸却在看疯子，他惋惜地摇摇头。
他绅士又温柔道：“这位先生，我可以看看你的腿吗？”
泽看眼庄煜华，见他点点头才把环着膝盖的手松开。
腿还是疼，碰一下就是一青紫一片，别说走路，劲都用不上。
苏东吃了一惊，那双修长白皙腿型优美的腿上全是淤青，看着格外瘆人，再看病人宽大的衣服和苍白的脸色……
嘶，他握住了兜里的手机，打算报警。
庄煜华在沙发上坐下，居高临下看着他：“苏医生？”
苏东一激灵，手赶忙从兜里出来，想着再找机会，就是罪犯一直待在边上太碍事了。
“执行官，您可以帮我取块热毛巾吗？热敷一下关节促进血液循环，有助于行走。”
庄煜华审视着他，却没有起身的意思，滑开光脑让小胡送来东西。
“还有什么？”
苏东心虚摇摇头，注意力放回病人身上，又是笑得温柔：“我可以碰一下您的腿吗？”
泽还没反应，庄煜华果断拒绝：“不行。”
“……”苏东无语，“只是按摩，也是复健的一部分。”
这脑残占有欲还这么强，有病。
庄煜华心生不悦，不断说服自己，这是完成任务的必要过程，不会弄脏实验体的……
他心情差极，不情不愿道：“戴手套。”
苏东心里骂了句：死变态。
转过身的时候又翻个白眼，戴上手套，从工具包里取出条羊绒毯铺在地上，抬头又是温柔：“脚放在毯子上就不凉了，我帮你。”
手刚碰到小腿，泽疼得一颤，一想到之后的按摩，抖得越发厉害。
苏东纳闷，一般的患者腿部受伤，神经受损才导致不能行走，这怎么看着痛觉神经过分发达呢？
庄煜华见他们磨蹭，不耐烦道：“苏医生，不是按摩吗？”
正好让731疼疼，疼得喊出来也是开口了，他也好给秦老板交代。
“啊？”苏东脸皱起来，心想这人是瞎还是抖S啊？没看到病人腿一碰就疼？
“执行官，病人情况特殊……”
庄煜华：“你来，还是我来？”
“我、我、我来就好……”苏东干笑几声，小心翼翼拖着泽双腿落在毯子上。
要是死变态上手，这双漂亮腿不得废了。
隔空找到穴位，苏东轻轻一按，皮肤陷下去一个小窝，泽瞬间疼得揪紧沙发布料，冷汗起了一层。
苏东赶忙松手，身后却落下一道锐利的目光。
“继续。”庄煜华面无表情道。
疯子，变态，神经病！
苏东心里能骂的都骂了一遍，手上动作越发轻柔：“我轻一点。”
再轻的动作，泽感受到的还是凌迟般的疼，像是一把刀剔开鳞片，脸又白了不少，张着嘴喘息却没发出声音。
指甲掐进肉里，留下一排月牙的血痕。
苏东越发为难，他这不是助纣为虐嘛，有违医德！
他手虚笼罩在腿上，做着假动作，后背挡着变态的视线。
庄煜华一眼看出他的小动作，声音冷了几分，一把揪住他的后领：“苏医生辛苦，我来吧。”
苏东身体绷紧，苦笑道：“不辛苦不辛苦，我来……”
“嗯？”庄煜华懒得听他废话，随手把人丢远，一手直接按上泽大腿。
泽疼得瞳孔一缩，要坐不住，下意识环住小华脖颈，手交叉猛掐大臂，剧烈地喘息。
庄煜华被勒得难受，手劲越发大，敏感的大腿从红到青，已经发紫，留下一个骇人的手掌印。
泽疼得一颤一颤，大臂已经扣烂，下唇也咬出血。
庄煜华依旧没有松手的打算：“疼吗？喊出来我就松手。”
泽从痛苦风暴中挣扎出一丝神志，勾着小华脖颈越发紧，像从前的无数次相拥一样，把头搭在他肩膀。
庄煜华狠狠按下去，泽疼得脊背绷紧，冷汗直流，嘴唇颤抖也没发出声。
庄煜华对731的忍痛能力有了基本认识，还不错，比之前大喊大叫挣扎的好多了。
他勾着人腰，突然起身。
泽被带着站立，脚根本受不住力，整个身体贴在庄煜华身上，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庄煜华手抓住人胳膊，蓄势待发：“再给你一次机会，出声。”
也不知道是急还是疼得，泽眼眶蒙上水雾，手慌乱地在庄煜华后颈又掐又摸，企图唤醒他一点点记忆。
小华……
庄煜华越发烦躁，一把抓住他的手，突然后撤松手，眼睁睁看着泽倒下。
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泽蜷缩着喘粗气，铺天盖地的疼淹没所有意识，脸上血色退尽，嘴唇颤抖，张大嘴想喊出声，却一片寂静。
疼……
他乞求地抬起头，蓝眼睛里水汪汪，手颤着去抓小华裤脚，却被冷漠一瞪。
他悻悻收了手，五指收紧，关节泛白，血从拳缝里渗出来，滴在白大褂上。一手死死揪着衣服，快要撕开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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