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惊恐地瞪大眼睛,手臂以为用力肌肉绷紧,扣在扶手上的手青筋绷起,骨节都犯了白。
可面前的人依旧淡漠。
庄煜华没在意他的目光,认真注视着实验服下露出的小腿,笔直修长,脚踝纤细,似乎一手就可以环过来。
很容易捏碎……
他在双杠尽头伸出手:“731,过来。”
泽在他伸手一刹那产生一种小华回来的错觉,听到冰冷的话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失落地垂下眼眸。
凉风从掌心吹过,庄煜华空着的手莫名有点冷,缩成拳头放回兜里。
“一意孤行的代价你很清楚,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底线?泽不知道疯子还有底线。
要是以前的小华,绝不会以看他疼为乐。
他很想甩他一尾巴。
不幸的是,他没有尾巴了。
庄煜华快走几步掐住他的脖颈,逼他仰头,泽挣扎两下没挣出去,感觉下巴快被捏碎了。
若是庄煜华此时摘下眼纱,会看到蓝眸里快溢出来的悲伤。
不知怎的,他感受到了那股悲伤,像是无形的海水将他包围,心疼得快要喘不上气。
他眉心紧皱,一定又是蛊作祟!
他后退几步,强行握着泽手腕狠狠一拉,期待地看着他迈开步子踉跄。
泽却像是木桩一样,直愣愣就倒,下意识单手环住了小华脖颈,庄煜华也下意识环住人腰。
两人又诡异地相拥。
“……”庄煜华脸黑下来,“你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泽气急了,一而再再而三折磨他,他还有脸生气!
他狠狠在庄煜华颈窝咬下去,力道大得快要撕下一块肉,尝到血腥味也没松口。
庄煜华吃痛,紧急去推他,可鲛人的臂力和咬合力太强,强行推开怕是得掉好大一块肉。
他沉下声音:“……731,放开。”
回应他的是更大力道的啮咬。
脑海里诡异出现一段语调,他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嘶,疼……”
轻柔婉转,像是……撒娇?
他愣住了。
泽缓缓松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就被一推,快摔倒之时他两只手臂死死箍着小华脖颈。
两人的距离再次压缩。
庄煜华再次惊讶他下意识的举动,看着他搭在鲛人腰部的手愣住了。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条件反射?
他握住人腰肢往外推:“放开。”
泽不松,他难得听到熟悉的语调。
庄煜华没了耐心,又要去掐他腿,可碍于距离够不到,只好在腰上狠狠一掐。
怀里人一抖,他趁机一推。
泽后腰撞上扶手,赶忙抓紧才没狼狈倒下去,双腿因为受力不住打颤。
刚刚腰上被掐的地方还在发麻,肌肤上不由得爬上一层绯红。
庄煜华却没发现他的异常,认真看那双紧紧闭合的腿,没有缝隙似的贴合,保持鱼尾的姿势。
他慢慢蹲下,由于认真贴得格外近。
泽紧紧抠住了扶手,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小华的呼吸打在他敏感的腿上,太烫了。
庄煜华从脚踝处塞进去一根手指往上滑,感受到上行阻力大致了然。
没有进化完全。
他抬起头,眼睛因为兴奋闪着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泽不明所以,什么机会?
下一刻腿上爆发疼痛,像是把刀隔开皮肤,木制扶手被抓烂,指尖血肉模糊,他被迫仰头剧烈呼吸,暴露出脆弱的脖颈。
小华,疼……
庄煜华紧紧揪住胸腔衣服,心脏前所未有的抽痛,眼神越发阴暗。
越是不让,他的越要逆着来!
他一根手指迅速上滑,撕开两腿间极薄的一层膜,沾了一手血,依旧没有减速,直接滑倒大腿根。
泽呼吸都是碎的,绝望地闭上眼睛,脱力跌倒,两腿可以分开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可抵不过深入骨髓的疼。
鼻头涌起酸涩,眼角渐渐湿润,一滴泪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轻响。
庄煜华看去,一颗浑圆的珍珠滚在他脚下,泛着蓝色的微光。
这是……哭了?
心脏顿时一阵刺痛,没招架住直接半跪在地,他将珍珠捏起,还带着主人的的温度,烫得快要握不住。
他摘了泽眼纱,看到蓝眸里涌起的湿意心跳一顿。
他想别开头,视线却违背意愿,始终落在泽苍白的脸上:“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泽哭得越发汹涌,小珍珠吧嗒吧嗒掉了一地。
他没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他只想要他的小华回来啊……
庄煜华鬼使神差在他眼角接下一颗泪珠,亲眼看着从内到外凝固,变成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他片刻失神,自言自语问:“你为什么要哭?为什么宁愿哭也不愿意出声?”
他不理解,脑子里传来钝痛,他一下下不收力敲在后脑。
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又受到了阻碍。
突然他的衣摆被轻轻拉了一下,随后是手,他疑惑看去,泽湿漉漉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他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拉住泽脱力掉下去的手,凉得像一块冰。
泽温柔一笑,喉头动了动,发出个微弱的气音:“小……华……”
庄煜华大喜过望,紧紧攥着他手,把他扶起来,激动地晃着他肩膀:“你说话了!你再说一遍!”
泽被晃得头晕,干哑的嗓子也再也没给他机会,一开□□发一阵干呕,一口腥甜就涌上来。
“泽泽!”庄煜华接住软倒的人,吃惊地看着手上的蓝色血液,脑子里什么东西崩掉了,爆发一阵尖锐的疼。
他忍着疼,抱着人踉跄起身,快步将人放入水池,面板上设置一系列药物,又加重止疼药投放量。
做完这一套,他的心还在狂跳,头却是只剩下眩晕。
他有些茫然,他怎么了?刚刚快要把他淹没的情绪这会又捕捉不到一丝。
小胡进来就看到执行官对着水池出神,让她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越发谨慎:“执行官,秦先生刚刚问我们进度,他已经在来的路上。”
庄煜华恍惚回神,花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实验出错,让他回去等消息吧。”
“!”小胡瞪大了眼睛,“出错?”
她竟然有天能听到执行官说他犯了错!
庄煜华“嗯”一身,继续望向水池中央。
泽又痛苦地将自己蜷起来,细看还在颤抖,时不时掉出几颗珍珠。
小胡已经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庄煜华欲言又止,挣扎许久道:“给泽定制身亲肤的衣服,从我的工资里扣。”
他刚刚看到泽身上全磨红了,看着挺严重的。
泽?定制?亲肤?衣服?工资里扣?
短短一句话,像是一梭子弹打在小胡脑壳:“好、好……尺码呢?”
庄煜华又陷入了沉默,良久后叹了口气:“晚点发你。”
他瘫倒在座椅里,食指屈起按着太阳穴,已经压出一片青,还在用力。
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他不明白。
光脑一亮,他当没看见。
亮了半小时,他终于忍无可忍接了:“喂?”
秦先生冷哼一声:“执行官好大的威风,是不想继续合作了吗?”
“鲛人状况严重不对,达不到您想要的效果,还需要更多时间。”
秦先生阴阳怪气“哦”一声:“有没有可能是执行官方式不对,用往常肃清危险物种那一套训练鲛人。他和之前的实验体不一样,结局不是成为标本。”
庄煜华皱了眉:“你什么意思?”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怀柔攻心有时候更有用。渔民手札里写,鲛人温顺善良,对待朋友很是友好。或许执行官可以试试先和他成为朋友?”
“朋友?”庄煜华有些疑惑,“什么手札?”
什么手札说乱七八糟的东西,鲛人哪里温顺了?
“我可以借执行官看看,但是一周后,我要拿到尾巴。”秦老板顿了一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鸽子放一次就够了,你腻我也腻。”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庄煜华注视着水池出神,反复咂摸着“朋友”。
什么是朋友?
他过去二十四年大多数和实验体作伴,活人都没见过几个,如何和人相处?
他深思熟虑许久,叫来了小严,面对着瑟缩的实习生挤出个微笑:“小严,如何让一个讨厌你的人喜欢你?”
小严被意味不明的笑吓得胆寒:“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改,绝对不碍您的事……”
庄煜华疑惑摸着嘴角,他刚刚练习呀,还是这么凶吗?
他神情复杂看向水池,那泽是不是被这张脸吓到了。
小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嗅到了瓜的味道,想起执行官之前抱着人行色匆匆的样子,心里“哦”一声。
没想到冷漠无情的执行官也陷入了爱的漩涡。
他轻轻嗓子:“说难也简单,说简单也不容易。追……咳,交朋友这事吧,主要看的是真心和诚意,你对他好他也对你好。”
庄煜华认真听着,赞同地点点头:“具体怎么做?”
小严姨母笑,胆子也大了:“好说好说,爱护他,让他开心,生气了哄着,难受了照顾着,给足安全感,差不多了。”
庄煜华一知半解:“他生气了,具体怎么……哄?”
最后一个字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发出,格外别扭。
小严也听出不对劲,心里估计他的追爱之路不会顺遂:“认错态度要诚恳,做点他喜欢的事,什么都顺着他,千万别激化矛盾。”
庄煜华还是不大明白,他不知道泽喜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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