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阳王妃沈奚准与郡主侯宛儿险些命丧虎口的消息很快传的沸沸扬扬,待听说是因为信号发出后迟迟没有等到援兵,如果不是汉帝刘寡恰好在附近,这二人恐怕就尸骨无存后,不少人都为之捏了一把汗。
当日值守的羽林守卫可是不下上千人,竟一人也没赶到,实在不应该。
果然汉帝刘寡为此也是勃然大怒,彻查之下才终于得知,原来是因为当日负责值守的侍卫长醉酒误事,未能及时遣兵。
不知是为了安抚侯阳王府,还是为了以儆效尤,刘寡将其当场杖杀在文武百官面前,相关官员也处罚了不下让百人,场面十分惨烈。
听着婢子的转述,沈奚准神情淡淡,她这次能够死里逃生的确多亏刘寡,虽然是崴了脚腕,可也是不幸之幸了。
眼下距那日遇险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除了每天医正准时过来查看她的脚伤,便不再有什么人前来探望。
沈奚准料定是有人不准旁人过来探望她,但这人是刘寡还是侯斯年,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没人前来烦扰也正和她意,她乐得清闲。
外头风言风语她权当乐子来听,只有得知侯斯年禁足了侯宛儿,她才拉住侯斯年多问了一句。谁成想一贯温文尔雅的侯阳王难得变了脸色,忍着怒意道:“她万不该置你于危险之地,我对她已是心慈手软了!”
沈奚准不甚赞同,“此事不能全怪她,遇险也不是她的本意,我们现在身在围场,周围都是眼睛看着,你在这里处罚她,要是给传出去了,往后让她怎么做人?”
侯斯年执迷不悟,他替她掖好被角,一脸的后怕,“若非当时有他救你,你可就……准准,我不敢想……”
沈奚准试着为侯宛儿辩解,“虽然是有一些惊险,可你看我不是什么事也没有,王爷还是算了吧?”
侯斯年摇摇头,抬手轻轻抵住她的唇,“准准你就不要再提了。”
他安置她躺好,呼了口气才道:“太医交代过,你伤势未愈不可急于行走,你切勿趁我不在时自己下地。”
沈奚准想说哪里需要这么小心,可是看到侯斯年悔恨交杂的眼神,她还是无奈的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就这样,她在帐中又休养了几日,直到皇后裴氏和益王妃苏氏一同前来探望她。
苏粤安面上有些憔悴,像是这几日都深陷在自责之中,所以她一见到沈奚准便红了眼眶,“我要是知道你和宛儿会在林子里遇到凶险,就是让贸云把这围场中的兔子杀干净,也不会让你们去放那劳什子的生了!”
她说的真心实意,沈奚准却无所谓的笑道:“也是我们自己要去,且只是受了一点惊吓,没什么大碍的。”
苏粤安擦着眼泪,显然是后怕坏了,“要是你和宛儿有个好歹,让我如何心安!”
皇后裴氏不忍看她哭泣,也跟着劝道:“怪我没拦住她们,竟就真的让她们去了,也没多派些人跟着,想起来要不是准准和宛儿福大命大,就是我以死谢罪,也不能够了。”
沈奚准道,“哪里就有这么严重……”
她说着看向裴氏和苏氏身后跟着的婢子,见她们手中都端着什么东西,便问道:“我这几日没有出门,你们可是给我带了些好的?”
“这荒山野岭能有什么好的。”裴氏招手让婢子们都将东西端来给沈奚准看,“不过是一些我自宫中带来的补品,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奚准看了一眼,果然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补品,没什么特别之处。
裴氏知道这些东西要让她失望了,不过也没办法,沈奚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们手里的这些纵然再好,她也是看不上的。
于是裴氏让婢子都收了起来,又道:“陛下不准旁人来打扰你休养,我与粤安也是求他许久才让他开恩,如今见到了你,我们也就不再久坐,免得他又要怪罪。”
刘寡在对她的事情上一向专横,这次她遇险又和裴氏苏氏脱不开干系,沈奚准不用想也知道,刘寡肯定没有给她们好脸色。
自她在围场出事起已过去有近十日,她们两个日子应该不好过。沈奚准也没打算再留她们,借口身子不便,也没有相送。
只是苏粤安却像是无法放下自己的内疚,临走前还在对沈奚准说,“宛儿定然也受到了惊吓,我本想去看看她,可侯阳王将她禁足了,我知他是恼恨宛儿让你陪她一同进猎场放生,可若非是我先使她为难,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她擦着红红的眼眶,有些痛心疾首,道:“她对你一向孝顺,这些天来这孩子一定也自责坏了,希望她不要因此对我心生芥蒂,等侯阳王解了她的禁足,我一定好好补偿她。”
“哪里,你一向疼爱宛儿,她怎么会对你心生芥蒂?”
沈奚准笑眯眯的说着,可等人走后,脸上的笑容却冷了下来。不过她可没心情去疏理这些,这些天来她头一次如此费神,苏粤安和裴未央这一来一走,还真让她有些困倦。
她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委屈自己,所以睡了好大一会,等再醒来时发现外头竟已经掌灯了。沈奚准有些头疼的唤来贴身婢子,待梳洗时问她们道,“这段时间王爷回来过吗?”
拟冬道:“王爷申时回来过一次,不过见您睡着就又走了,听说陛下在看台开了宴,这会王爷应该是在那边。”
沈奚准哦了一声,“那想必他一时半刻回不来的,我们就到郡主那一趟吧。”
苏粤安句句不离侯宛儿,她要是装听不见有点不像话,而且侯斯年已经关了侯宛儿好几天,她也是时候露露面了。
只是她的脚还没好利索,落地时不便着力,幸好医正送来过一副拐杖,她拄着也勉强能走。
拟冬拟夏倒不知她去找侯宛儿做什么,只默契的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多问。
许是又有人猎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看台那边热闹的笑闹声隔的老远都传了过来,沈奚准听着这笑声心想,不然也不会除了值守和巡逻的护卫,她从自己的大帐走到侯宛儿的大帐,一路也没遇上什么人了。
侯宛儿帐前和这一比明显冷清不少,只有寥寥几个在帐外值守的护卫,但原本还有些可怜侯宛儿的沈奚准,一看她屋中那半开的窗户,和那个拼命把侯宛儿挡在身后的人,就又忍不住笑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兄妹两个叙旧了。”
沈奚准看着半开的窗子,打趣道:“宛儿被她父亲禁了足,还要辛苦你在这打道窗给她,风景可好啊?”
刘贸云脸上羞红一片,他急着辩解,“干娘您别误会,我就是、就是怕宛儿她……我来看看……”
看看不肯走正门,却偏要翻窗,要说担心肯定是有的,但要说没有什么别的,那可就是欲盖弥彰了。
沈奚准笑笑不语,也没有再继续为难他,但该说的可还是没有落下,她道:“这围场里人多眼杂,要是让有心的人看了难免会嚼出什么舌根,你们是兄妹,又不是什么未婚的夫妻,传出去对宛儿名声要是不好,我可饶不了你啊。”
“母亲……”
侯宛儿喏喏的想要替刘贸云说话,可被刘贸云拦住了,“干娘放心,贸云……”
他想说他会娶侯宛儿,可是他母亲苏氏那边却……所以他只得说到一半又改口成,“不会的。”
看他突然沮丧起来的眼睛,沈奚准不难猜到苏氏是跟他闹过了,但她故作不知,只问道:“你母亲身体可还好否?方才她去我的帐子坐了坐,我也没来得及问她,那日见她咳的厉害,不知太医是怎么说,没什么大碍吧?”
似也是想起了在看台上的那日,刘贸云情绪不禁有些低落,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多谢干娘惦记母亲,母亲她身体还好,当日只是一时急着了,太医给抓了药,说没什么大碍。”
“哦?那便好。”沈奚准有些怅然,“你母亲心地善良,我同她认识二十多年,知道她最看不得有**害弱小,这次宛儿贪玩冲撞了她的忌讳,是我教导不严,改日我会带宛儿上门请罪,也望你不要因此和你母亲闹了隔阂,你妹妹她毕竟不是有意的。”
刘贸云赶紧解释道,“干娘其实并不是宛儿妹妹的错,那兔子是我要捉给她的,与她无关!”
沈奚准像是没有在意究竟谁对谁错,她直笑,“看你们两个,你向着我我向着你的,不过这样倒也好,宛儿她平日不怎么出门,也没有要好的姐妹,你这个哥哥要是再同她闹了别扭,她可就有好的要哭了。”
刘贸云紧张的看了眼身旁的侯宛儿,保证道:“干娘您放心,我不会让妹妹哭的,我同妹妹之间永远不会生出嫌隙!”
“那我就放心了。”
沈奚准冲侯宛儿招了招手,像个慈爱的母亲,“这次你受了不少惊,你父亲嘴上说是罚你闭门思过,实则是担心你再出什么意外罢了,他嘴上不肯说,你也莫要怪你父亲严苛。”
侯宛儿泪花点点应了一声,“女儿知道,父亲向来是疼爱女儿的。”
她看向沈奚准的脚,自责道:“都是宛儿的错,要不是宛儿任性,母亲也就不会受伤了。”
“好孩子。”沈奚准摸摸她的头,“只要你平安,母亲受伤又有打什么紧。”
她替侯宛儿擦了眼泪,“行了,母亲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什么事,母亲就回去了。贸云……”
沈奚准叫道:“今日陛下在看台设宴,别落人把柄。”
看刘贸云尴尬的应了,她也就阻止了他们相送,自己慢慢的走了出来。
想是帐篷隔音不好,在帐外等待的拟冬拟夏一脸八卦,见沈奚准出来立即就围了上去,兴奋道:“王妃!是不是云世子?你们说了什么,他怎么在郡主的帐子里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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