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事,最近京都城的媒人都忙疯了,东家女儿西家郎,只要到了年纪的,大家也不挑了,就想早点定下来,毕竟嫁谁都比嫁给太子强!”
宋瑶有些唏嘘,这可能是她听过的最惨的太子了,不过由此可以想见这位太子殿下只怕也并不受宠,不然总有愿意舍命博富贵的。
她好像有听夏竹提起过,如今宫中受宠的是那位宁贵妃,许嫣的姑姑,好像那位贵妃还有位皇子,因此也难怪众人不看好这位能被外放的太子。
宋瑶突然想到那日程冰人匆忙从家里离开时国公夫人的话,看样子国公夫人果然一早便得了消息,所以才如此着急。
不过与其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她还是考虑一下她的嫁衣该怎么办吧!也不知道夏竹能不能帮她想到办法。
订婚的流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期间国公夫人带着宋瑶去了一趟相国寺还愿。
相国寺香火鼎盛,整座山上都只闻梵音钟声,山间云雾环绕,驻足此处,宋瑶觉得心灵都得到了洗涤。
国公夫人是来还愿,宋瑶生病的时候她来求神佛保她平安,如今宋瑶无事了,她觉得定是佛祖保佑。
宋瑶站在佛殿中,看着十天神佛像,威严不可侵,她第一次愿意相信他们是真实存在的,郑重其事的跪在殿前,许下了能早些回家的心愿。
当人凭自己的能力无法完成一件事的时候,总是诉诸神佛,妄图能有奇迹出现。
是无可奈何,也是最后留给自己的一点希望。
拜完出来两人碰到了方丈,国公夫人每年都会给这里捐一大笔香油钱,方丈感激过后,突然目光一转落到了她身边的宋瑶身上。
方丈的目光柔和,并不让人反感,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对着宋瑶微微福身:“阿弥陀佛,小施主面相沉和,乾坤在象,命格极为贵重,以后必有大富贵。”
没人听到恭维话会不高兴,国公夫人和宋瑶都对大师友好的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却不料大师话锋一转,严肃到:“只是我观小施主身上似有阴阳失衡之相,小施主最近可是遭遇了一些事情,至今未寻到破解之法?”
“这……”
“大师如何知道?”宋瑶脸上的冷静不在,恨不得上去抓住方丈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大师却只是叹息一声,念了一声句佛语:“小施主,既来之则安之,世间万物皆有定律,你如今所见又怎知不是他本就该是的样子呢?”
“本该是……”宋瑶迷茫了:“大师,我不明白。”
方丈慈爱的笑:“小施主不用过多纠结,此间种种皆是缘分,一切谜底到了时间自会揭晓,与其担忧之后事,不如珍惜眼前。”
这句宋瑶听明白了,方丈让她既来之则安之,所以……她是真的回不去了吗?
国公夫人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半句也没听明白,疑惑的看着宋瑶:“瑶瑶你何时竟精通佛法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方丈却主动给予了她回应:“施主无须担心,小施主非池中之物,鱼跃龙门,鸾凤呈祥,国公府此后荣辱,或将集于小施主一身矣。”
这话说的就着实有些重了,国公府如今有二子三女,若论有出息必定是世子也就是宋瑶的大哥,他如今在御前行走,深受陛下器重,就算不是他,国公夫人还有一个小儿子,再不济出嫁的大女儿也是嫁的功勋世家,如今已经是宅中话事人,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宋瑶啊!
国公夫人还想追问,方丈却再不肯多说什么了,只是回她:“天意不可违。”
本来拜佛烧香是为了求安心,谁曾想宋瑶和国公夫人这一趟非但没安心,反而更加惶恐。
回去的路上,宋瑶有些心神不宁,她此前一直觉得上天眷顾,让她即使来到这里仍旧一帆风顺,如今却觉得太顺了,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国公夫人毕竟经历的多些,震惊了当时便慢慢放下心来,想来再如何宋瑶是她教出来的女儿,品性如何她最清楚,她性子柔和,又怎会是那能搅动风云之人呢。
见宋瑶仍旧闷闷不乐,便轻声安慰她:“出家人贯会故弄玄虚,方丈的话听听便也罢了,如今你和相府二公子的婚事再即,相府同咱们家都是忠勇之家,你嫁过去后只管相夫教子过好小日子便好,国公府的事,自有你父亲和哥哥担着,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你的身上。”
宋瑶也希望一切能如她们所愿,但方丈的话终究还是在她心中落下个疙瘩。
好在回去后两人便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小定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五月初七,也就是说只有五天了,五天以后,两家正式订盟立书,这婚事便成了一半了。
宋瑶放松了许多,特别是在得知唐景轩竟然托人带了东西给她之后,更是喜不自胜,余存的那点愁绪瞬间消失殆尽。
唐景轩托人送来的是一个一掌高的木雕娃娃,娃娃做着舞动的姿势,衣袂翻飞,栩栩如生,是照着她的样子刻的,只是眉眼更加成熟,是真正的她的样子。
这是唐景轩的拿手绝活,也是他在繁重学业之余的空余时间,唯一学会的兴趣,起源于和宋瑶去看的一场展,宋瑶随便的一句“好酷”,他便专程去找了大师请教,学成之后做的每一样东西,都与宋瑶有关。
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在这个世界,他们只有彼此。
宋瑶数着日子期待着五月初七的到来。
可能真的是天命不可违,宋瑶的小定礼不出意外的还是出了意外。
五月初七的前一天,靖国公下朝后将宋瑶叫到了书房,国公夫人和大嫂也在。
她进屋后,靖国公有些无奈的告知她,计划有变,太子原定要五月中旬才到京都,可今日刚得到的消息,太子脚程快,明日晌午便要进京了,陛下刚下了旨,朝中五品以上官员明日全部要去城门口迎接,靖国公和唐相自然都在这之列,如此一来明日的小定自然没法再办,只能另择吉时了。
靖国公知道女儿有多期待明日,如此一来必定满心失落,可国事大于家事,他身为人臣也无可奈何。
“相府那边得了消息立马便让人重新看了日子,五月初十也是好日子,咱们就改定在那天,也就差了几日而已。”
宋瑶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也不可能无理取闹去责怪谁,怪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老天爷见她太顺了,一定要她经历些坎坷。
好在也就三天,多等几日她还是等得起的,想来这次总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了。
第二日一大早,城中处处挂上了喜稠,大街上热闹非凡,敲锣打鼓的迎接大军得胜归来。
宋瑶一下子便闲了,被陆文淼拖出了府,也不知道她使了多少银子,竟然在城中最好的倚月楼让人留了位置,还是靠着长街,大军进城必定会从下面经过,可谓是最佳的观赏点。
宋瑶难得的被大街上的热情感染到,起了些看热闹的心思。
城外不停地有人传消息进来,半个时辰前就说大军已经在城外了,可一个时辰都过去了,竟还没看见大军的影子。
宋瑶那点好奇心都快被消磨殆尽了,她喜静,四处闹哄哄的,吵的她头疼。
她正准备起身同陆文淼告别,突然听闻大街上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来了!”
迈出去的脚步生生止住,陆文淼激动的拉着她趴到栏杆上,大街上人头攒动,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街头看。
隐隐约约可见旗子在晃动,大军真的进城了!
宋瑶同陆文淼一起靠在栏杆上,只是她还顾忌着女子的体面,只是背靠着栏杆,头微微倾斜,看着不远处。
这条街有好几里长,大军浩浩荡荡进城,从看见人影到出现在她们眼前,用了小半个时辰。
宋瑶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她生在和平的年代,国家兵强力壮,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乱,也不能体会得胜归来是怎样的喜悦,如今在这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中,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感同身受。
激动过后,她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大军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男人身上还穿着沉重的铠甲,称的他身形高大无比,即使坐在马背上背脊也挺的笔直,他没有戴兜鍪,长发高高束在头顶,英姿飒爽。
当人一点点靠近,她才注意到这人的长相,所谓倾城绝色,不过如此,这词形容男子尤其还是位将军实在不应该,可一时她竟想不到更合适的。
男生女相本是妖孽之相,可在他身上不见半点阴柔,他身着铠甲,只觉得是天神下凡,拯救万民于水火,无人敢因长相亵渎,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生怕惊扰了神祇。
猜都能猜到就是那位搅了她小定礼的太子殿下了,如此身世,如此长相,竟因为克妻之言吓得京中无女子敢嫁,说来真是荒唐。
宋瑶感叹的同时心中有股怪异升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太子殿下,似乎有些眼熟,但很快又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果然是在此处待久了,竟会觉得和一个古人面熟,实在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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