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藏书阁的是一对气氛诡异的小情侣，从着装看是书院的教授和学生。
盯着学生头上的钗环好一会，陆离才认出来，这位是放学时向他主动打招呼的人偶小姑娘，似乎姓孟。
八卦？他最喜欢听八卦了。
陆离眼睛一亮，悄摸摸在房梁上爬行，近距离观赏蹩脚言情桥段。
“姜先生，你带我走。”
“晓柔，书院能给你最好的一切，我给不了你优渥的生活。”
“可我不想做圣女，我只想嫁给你。”孟晓柔双目含泪。
姜教授陷入沉默，叹息道：“你还小，我怕你会后悔。”
噫，陆离竖中指以示支持。
早点不怕晚点不怕，临门一脚倒让他想起来不合适，鉴定为渣男。
“先生，我更怕失去你。”孟晓柔扑进爱人怀中。
姜教授顺势拥她入怀，视线却没有看向怀里的人，屡屡抬头左右环视，表情异常紧绷：“圣女有权许下愿望，你可以许愿让神女祝我们永不分离，仪式后我会来接你的。”
“真的吗？莫要哄我。”孟晓柔用期盼的目光端详爱人。
姜教授用帕子替她擦泪：“眼睛哭肿可就不好看了。”
他极力用情话安抚，仿佛她的眼泪是什么恐怖的东西，等她终于停止哭泣，才斟酌着低声道：“晓柔，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新娘的传闻？”
“新娘？”
“传闻镇上的失踪案是新娘的鬼魂所为，我有一个朋友最近被缠上了。”
陆离：啧。
经典我有一个朋友。
他挽着对方走进书架区，直到窗外窥探不到的死角，确认安全后心神不宁的补充：“新娘会带走她看上的人，晓柔心善，肯定会帮我这个朋友的。”
“好，晓柔明天问问大家。”
姜教授张口欲叮嘱几句，前排忽然传来书掉地的声音，吓得他袖子勾到书架，小东西掉出袖子，发出金属的声音。
孟晓柔俯身，拾起一根发钗。
她的表情瞬间从含情脉脉变得幽怨：“怪不得先生拒绝，原来是收了别人的信物，连你也要放弃晓柔了……是吗？”
姜教授一哆嗦，颤抖着接过发钗插在她发髻上：“我怎么可能爱上别人，这是特意为你挑的礼物。”
“瞧把你吓的。”晓柔噗嗤一声，用手点了点他心脏的位置，“胆小鬼，若是新娘找来，你岂不会弃我而去，真想剜出心瞧瞧是什么颜色。”
姜教授拢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感受心跳：“为你豁出性命也是值得的。”
“骗人，证明给我看。”孟晓柔推着他去前排传出异响的书架。
进退两难，迟疑片刻后姜教授移步，叮叮两声，宽大衣摆下的地板露出两点金灿灿。
孟晓柔拾起碧玉耳坠：“这难道也是你准备的礼物？”
他干笑着回答：“哈哈，是、是的。”
是个锤子。
陆离难得好心撮合小情侣，‘帮忙’在系统商城挑选礼物，还精准送货上门，连句谢谢也没有，实在没品。
姜教授硬着头皮上前，捡起倒在地上的书，却发现书里夹着一枚鲜红的香囊，香囊砸在地上，咚得一声很有分量。
他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香囊，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再也顾不得形象，双手双脚贴地飞行，出溜一下爬得没影。
“晓柔是……又被骗了吗？”
望着爱人逃跑，她脸上的表情在愤恨与悲伤之间反复切换，最终定格为委屈，豆大的眼泪涌出，掩面而去。
房梁上的陆离仍保持投掷姿势，他紧盯还未来得及丢出的香囊，攥在手里太久，已经攥出褶子。
夹在书里的香囊不是他扔的。
迟疑片刻，陆离的脚重新踩到地面，他走到撞倒的书堆旁，沉甸甸的香囊已经不见，在坠落的地方留下一小块湿漉漉的痕迹。
他伸手触碰，指尖一片血红。
码放散落的书籍替同僚善后，陆离顺带瞥了眼内容，吓得他啪的一声关上书，连忙从商城薅出药水滴眼睛。
[这些书写的多难看，给陆整无语了都。]
[等等，他这是要干嘛？]
[把书摞在一起，陆不会想一把火给藏书阁点了？]
[不至于吧，烧完准要陷入临时疯狂。]
[……]
[！]
[？]
[啊？书也能献祭？]
[没睡醒，居然梦到有人向旧神献祭言情小说，我再梦一会。]
[他怎么敢亵渎神的威严，不怕被雷劈吗？]
陆离拍拍手上的灰，满意的看向洗成空白的书册。
规则说禁止破坏公物，书页板板正正一点没动，只是把内容献给神明，怎么能算破坏呢？
唉，偌大的藏书阁除了研究神女的学术垃圾，就是才子佳人帝王将相。
好好的小姑娘，日常消遣却只有言情话本，不疯才怪。
系统商城道具贵，附加服务更是贵上加贵，陆离倒吸一口凉气，忍痛挥舞着大把积分兑换复印服务。
书院要有书院的样子，人文社科、文学哲学、教程百科、科学技术……他把想得到的经典书目塞进空白页，再夹带私货掺杂几本喜欢的漫画充当彩蛋。
吭哧吭哧把书搬回原位，陆离不自觉捶捶酸痛的腰。
带乌鸦图标的特殊提示框如期而至，这次乌鸦头上还顶了个醒目的生气标志。
[你希望我读这些书？]
陆离敷衍的点头回应埃利亚斯。
[摄政王的落跑甜心、病弱王爷的掌心宠、捡到失忆废太子后……你的品味可真特别。]
[怎么认为我会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愧是神，只靠猜就把内容总结到位。”
他确定肯定笃定埃利亚斯一个字都没看，只是亿点点巧合罢了，真的。
陆离一句话精准破防，过了好久才重新弹出提示框：
[……]
[暂且宽恕你的冒犯。]
陆离的嘴擅自回击：“我懂，你害怕惩罚双倍反噬，可以理解。”
一道雷凭空闪现，劈得他脸色黢黑，头发倒竖。
陆离欢天喜地的欣赏砍半的体质，当场连开五瓶体质回复药水庆祝。
以这个力度，神座上的男人大概可能或许已经被雷劈得外焦里嫩。
“埃老爷，这哪是打我的屁股，这明明是打您的脸啊。”
[陆、离。]
“嗯嗯，我不在听的。”
第二道雷迟迟未出现，没劲。
今日任务超额完成，陆离神清气爽的溜达回宿舍补觉。
[啊？啊？？啊？？？]
[神这……这就饶恕他了？]
[额滴娘诶，惩罚怎么搞得跟奖赏一样，但凡换个人早让雷劈成渣渣了]
[即使对沈嘉献，旧神也仅仅允许他称颂祂的名，祂对陆离太宠了。]
[确实。]
[好像脑补出什么不得了的剧情，我有罪，我面壁思过。]
[ 1]
[你们在弹幕公然议论，算不算一种亵渎？]
[！！！]
[提前节哀。]
[系统提示：玩家李依依、赵四、王五、牛柳触犯未知规则，将在五秒钟后投放入惩罚副本，请做好准备。]
[。]
[。]
[。手动点蜡]
李天赐结束一天的应酬，总算回到宿舍。
以他的资历当然看不上身份线三瓜俩枣的任务奖励，也就脑回路清奇的陆离会跟他带进副本的炮灰较劲，简直浪费时间。
尚在宴席时他便看出，芙蓉镇的阵营对抗占比远超先前的圣童山。
中央演播厅的副本多多少少带有对抗属性，但不是主要结构，有的偏重对规则文本的推理，有的偏重避免环境危害，有的偏重线索收集。
芙蓉镇副本等级不太高，但远远不只是红色告示牌蓝色标牌告示牌规则那么简单，丰富的经验告诉他，必须明确自身立场才能行动。
不然……很容易出现手握A势力的规则在B势力的地盘蹦跶的情况，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运气不错，开局自带对他高好感的NPC，李天赐又是带着出去玩又是各种漂亮话轮番轰炸，总算哄得小丫头片子有问必答。
坐回椅子，他展开总结梳理过的规则。
[一：圣女受芙蓉镇庇护，务必与其保持良好关系，避免触怒对方，必要时请满足她们的一切需求。
二：圣女只在怀有正面情感时值得信任，若发现圣女情绪转变，必须尽力安抚直到情绪回复；若遇到哭泣的圣女，尽可能无视对方并找机会逃离。]
“圣女？嘁。”
李天赐嗤笑，在他看来女的头发长见识短，遇到事只会尖叫和依附男人，到芙蓉镇却被高高捧起，享受最好的待遇。
这些女的欠收拾，被她们踩在脚下的男人更是废物中的废物，有辱男子气概。
[三：月光不会是粉紫色，当无法确定颜色时，可与书院标志比对，切记不能贸然直视月亮。
四：一般情况下，应避免祭拜神女像，但在紫色月亮的夜晚切记要寻求神女庇护，紧急情况可砸碎神女像避险。
五：芙蓉是神女的象征，非圣女候选禁止接触带有芙蓉图案的物品，更不可随身携带。
……]
李天赐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枚荷花形状的淡紫色玛瑙坠子。
他小心用笔挑起坠子，侧耳倾听隔壁房间的响动，下意识发动技能确认。
过于繁杂的梦境碎片一股脑冲入脑海，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喜提鉴定体质-5。
很好，陆离睡得正香。
摄政王什么的书名是我瞎编的，如有雷同，我先磕一个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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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芙蓉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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