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车子在半山别墅前方的坪上来了个猛刹。
杜予旻交代小刘明天把要签字的文件拿过来,就头也不回地敲响了别墅的门。
“砰砰砰。”
“砰砰砰。”
门内半晌无人应答。
杜予旻抿起唇,用手机拨打梁淮榆的号码。铃声“嘟嘟嘟”响了片刻,在即将自动挂断的前夕,终于被接通了。
“喂?”
男人的声音疲惫而沙哑。
杜予旻冷冷地说:“我知道你还在里面,现在,立刻,马上,过来开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是特意回来告别的话,还是不必了。”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强行留住对方。
这两天,锁链,黑屋,监控。各种疯狂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一圈,确诊的高危型人格最终却按捺住了没有动手。
杜予旻却因为对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我只是去给文件签个名,你这话的语气好像我会一去不回似的。等等——”
他突然之间福至心灵,猛地想起那天在岛上的道观中,跟小道童聊过的三言两语。
细想之下,梁淮榆也是从那时开始不对劲的!
杜予旻眯起眼:“你那天听到了我和道童的谈话?你觉得我会离开你,回到原来那个时空?”
手机对面一阵沉默,但有时候,沉默也代表了某种答案。
杜予旻气极反笑:“梁淮榆,你话只听一半吗?”
男人的呼吸猝然加重:“什么意思?”
“我前世的躯壳都化为一抔黄土了,那小道童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让我回去。”
梁淮榆抓重点的方式离谱:“这么说,你还是想回去。”
“不想。”杜予旻干脆地说,“前尘事了,我也没什么好眷恋的。”
狗皇帝自作自受不得好死,仇怨都已经悉数放下;十一皇子李常离挑起大梁,任用杜大将军的悍勇残部镇压北狄,还盛世安康。
在亲耳听到杜予旻的话后,男人猛地一顿:“所以,你……”
“所以我不想离开,所以我现在相当生气。”杜予旻说,“下来,开门。”
他威胁:“不然我就去找其他的男人。”
青年站在门口,几乎是半分钟的时间不到,厚重的大门就传来解锁的声响。
梁淮榆定定地注视着他,双眸暗沉不见一丝光亮,含着浓郁到令人害怕的情绪。
青年轻佻地笑起来:“梁老师~听到我要找别人很生气吧?”
“不要试图挑衅我。”梁淮榆一点一点地攥住了他的手腕,阴鸷的眉眼透出十足十的掌控欲。
杜予旻完全不惧:“我问你。”
“明知道我要离开时,以你的性格,为什么不用点手段把我关起来?”
梁淮榆挑唇,并没有回答这一点。
其实他也不懂问题的答案,只是当他误以为杜予旻对前世还有所眷恋时,绷紧弦的大脑下意识做出了选择和判断——
放他离开。
尊重他的决定。
杜予旻笑了起来,代他回答:“梁淮榆,因为你不是喜欢我,你对我的情感……”
“是爱。”
喜欢是占有,爱却是克制。
在杜予旻说出答案之后,梁淮榆的瞳孔骤然紧缩。
别说是他不信了,杜予旻自己推导出答案的时候也不怎么相信。
一个反社会的高危分子,能拥有“喜欢”的情绪就已经相当令人意外了,更别提“爱”这种更复杂的感情。
但事实就是如此。
喜欢来得莫名其妙,爱更是润物细无声。
为了让杜予旻达成归去的夙愿,他可以克制叫嚣的本能甘愿放手,收敛起所有阴暗的想法,退步成全。
听上去有点卑微。
所以梁淮榆不愿承认:“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是个情圣吗?”
杜予旻没跟他辩驳,缠绵地贴近男人:“梁淮榆,我有点冷。”
梁淮榆审视地看着他,随后淡漠地侧身:“觉得冷还杵在门口,好玩儿?”
“还不是你,不肯给我开门。”青年埋怨道。
话音落下,只听“滴滴”两声,男人在指纹锁上摁了几下,又抓着杜予旻的指尖凑上前。
“我给你录了指纹,下次想进不用敲门。”
“好的。”杜予旻眼波流转,“有吃的吗?我饿了。”
“杜大将军钢筋铁骨,做完就跑,我还当你不会饿呢。”梁淮榆嗤笑一声。
随后转身从冰箱拿出早就做好的饭菜,放到微波炉中加热。
杜予旻似是随口感叹:“这别墅视野好,住着比将军府还方便。”
一句话,仿佛就把某个疯子给取悦到了。
男人头也不抬地说:“要是喜欢,可以转你名下。”
杜予旻看着他忙活着加热饭菜的背影,似笑非笑地托着下巴。
梁淮榆端着盘子回身,撞进的便是这样一道蕴着光的视线。
“怎么?”他问。
“没什么。”青年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他摆动时露出了锁骨上星星点点的吻痕,梁淮榆晦暗不明地朝那些斑驳扫了一眼,浅浅微笑:“吃饭吧。”
“好。”
杜予旻坐在他对面,半途嫌热似的把衣领朝下扯了扯,梁淮榆的目光就黏在暴露出的肌肤上,撕扯不下来了。
等青年慢慢悠悠吃完饭,一只手迫不及待地覆上。
杜予旻眼皮一撩:“我准许你碰了?”
“宝贝,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梁淮榆提醒。
“我是说过我不走。”青年幽幽道,“但我还在气头上。”
“梁淮榆,你不信任我。”
梁淮榆笑:“杜大将军两世孑然,有谁能得到你的垂青呢。”
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连杜予旻当初答应跟他“试试”的目的都一并质疑了。
“没想到疯子还有如此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杜予旻杀气腾腾地看着他,“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从不拿感情开玩笑。”
“跪下。”
他优雅地用帕子将嘴角擦干净,一脚踢在了男人的膝盖上。
力道不轻不重,梁淮榆沉默不语地跟他对视,最后还是抿着唇单膝下跪。
能让这么一个行事乖张狠厉的变态听话,杜予旻的掌控欲被奇妙地满足了,甚至让他没像方才那般窝火。
思忖片刻,青年用脚抬起男人的下巴,居高临下道:“我要给你点小小的惩罚。”
他说着就从旁擦肩而过,听脚步声似乎是上了二楼。
梁淮榆暗忖着“惩罚”究竟是什么,等回过神时,眼前突然出现光裸的长腿。
男人抬起漆黑的眸,顿时心神一颤。
青年套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看尺码应该是属于梁淮榆的,布料透明轻薄,隐隐露出肉色;他也没穿裤子,又白又直的腿明晃晃在视网膜内冲撞。
几乎是一瞬间,男人的呼吸就粗重了许多。
青年没给他半分眼神,慵懒地拿筷子把三千青丝通通挽起,随后坐到对方面前的椅子上,缓慢地张开长腿。
——他开始用手自纾。
不是前面,而是后面。
“啊……”
杜予旻从鼻腔出发出甜腻腻的闷哼声,脖颈高高仰起,出了雾气的眼眸转盼流光,狡黠地朝梁淮榆投去一瞥。
但成功入套的男人只是稍一倾身往前,就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别过来。”
梁淮榆一脸凶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话?”
“如果你想让我更生气的话,你就试试。”青年不甚在意地说。
梁淮榆轻蔑地笑起来,但任凭体温如何攀升,倒真的没再往前靠近。
他已经知道杜予旻的惩罚是什么了。
也不知道是触碰到哪处地方,青年的声音变了个调,蜜糖似的缠绕过来。梁淮榆的眼里全是红血丝,手臂肌肉极尽忍耐地崩起,七大恶魔的纹身在加速流动的血液刺激下,愈发鲜明突出。
渴望的视线死死盯着那双手,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用别的东西取而代之。
漫长的、仿佛受刑般的折磨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
最后,青年挽起的头发全部散了,黏答答地贴在后背上。
他自己也累得浑身没劲儿,问:“知道错了么?”
一向高傲的人低笑两声:“云逸,你赢了。”
他又说:“我错了。”
梁淮榆这回是真知道惹对象生气的代价了。
这种惩罚,比直接用皮带抽他,或者踢他踹他等皮肉之苦来得更令人难以忍受。
杜予旻舔着指尖说:“我刚刚决定,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俩的关系。”
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有凉水直接兜头朝男人泼下。
梁淮榆失去了惯常的虚假笑容,一张脸阴云密布:“哦?我的试用期结束了?”
“是啊。”青年浑然不觉危险似的,从容点头。
见男人又想站起,他淡淡地补充,“跪好。”
梁淮榆咬着牙,怒极反笑。但下一秒,他听见对方说:“恭喜你梁先生,你已经成功转正了。”
男人眼中的猩红退去不少:“你认真的?”
“我说过,我不拿感情开玩笑。”
“我们结束‘试一试’的关系,认真的谈,正式的谈。如果你有需要,还可以去国外领张结婚证。”
疯子跪地看着他,良久忽而弯起唇,在他干净白皙的脚踝上印下一吻。
“别用那劳什子指着我了。”杜予旻开恩似的说:“动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