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运筹

贤王的府兵,加上巡防营数百人马一起出动,果然也没能追到燕今宵的踪迹,追着追着就追丢了。

总侍卫长梓宿过来与贤王赔罪,贤王问他最后消失的踪迹,梓宿道:“燕二公子方才在街上乱窜了好几条街,最后消失在华阴巷的得月楼附近。应当是,又去得月楼过夜了。”

燕二混账不肯入住贤王府,又在满大街溜着贤王府兵玩,跑得比猴子都快,他的人手也根本追不到他的踪迹,最后能追到得月楼附近,就算是好的了。

“精虫上脑的混账东西,比他老子和他哥差太多了。来日估计被人丢进鱼锅里炖了,他都不知道烫吧。”

萧驰甚至怀疑,燕今宵这种蠢货怎么能是出自安平侯府的,莫不是小时候抱错了吧……在这种人身上浪费精力,简直就是一种对自己的侮辱。

萧驰哼了一声,打马前行。

梓宿疑惑问他:“不继续跟了吗?”

萧驰冷道:“不跟了,回府。明日花朝宴上多找几个盯着他就是。”

出门这一趟,他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找的就不是燕今宵,而是徐连策。

燕家父子驻守苍云郡,手握三十万大军,与驻守南境的苏家军,是大梁的两道铜墙铁壁。

苏家是太子的舅家,扶持太子乃是必然,萧驰想要继续与太子分庭抗礼,就必须把燕家军拉拢在手里。

想要拉拢燕家军,就得先探一探徐连策的态度。

徐连策刚刚平定了达拉善,替燕家军立下不世功勋,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得了燕帅的命令护送和亲公主回京,可见深得燕帅赏识和信赖。

自知道徐连策回京之后,萧驰便一直想找机会见一见徐连策。但如果直接找上门去,未免刻意,现如今这般,就自然多了。

唯一没想到的是,传闻中一刃血千里的“杀神”,竟然长成这副斯文温雅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杀鸡都杀不动的文弱书生。

想到这里,萧驰猛然回过神来,问梓宿:“东宫那位,可有什么动静?”

梓宿摇头:“没有,王爷走后,属下一直派人留意奉天楼,那位徐将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等来什么人,就进去了。东宫那边,也一直未见有人进出过。”

萧驰呵了一声:“算他识相。”

东宫拖着个病体残躯摇摇欲坠好多年,愣是不肯埋黄土,父皇也因他的弱病对他是有求必应,宠得过分,搞得那废物在朝在野没有动过半点心思,只凭着父皇的宠爱和南境苏家这座大靠山,便将他压制了这么多年。

萧驰想,这一次,只要能拉拢到燕家军,那么……

也没直接回贤王府,而是改了行道,打马直奔靖国公府,沈家。

靖国公沈恒是他外祖,沈家小表妹,就是他这次打算用来试探燕家军的鱼饵。只是小表妹长得如花似玉,娇俏动人,真便宜了燕今宵那混账,萧驰心中还有点不甘。

——

宫墙之内,皇帝屏退下人,坐在御书房内,将徐连策呈上的奏折反反复复地看,眉目深沉,心思难测。

苍云郡以北的达拉善草原在边境为祸多年,一直是皇帝的心头患,这次解决掉,总算能够太平几十年,这对大梁,对皇帝来说,都是一桩巨大的喜事。

但皇帝却并不怎么高兴。

眼下苍云郡太平了,是时候收回兵权了,可是燕家手握三十万重兵,驻守苍云郡多年,说他们与苍云郡融为一体都不过分。

想收回兵权,谈何容易。

高公公侍候一旁,轻手轻脚地磨好墨,又将内侍刚送来的莲子羹夜宵呈给皇帝。

“味道不错,是沈贵妃亲手熬的吧?”皇帝偏爱沈贵妃,最爱的也是沈贵妃的厨艺,沈贵妃亲手熬的莲子羹,皇帝一口便尝出来了。

高公公笑眯眯的点头称是:“贵妃娘娘担忧圣上操劳国事,打扰到圣上,送了夜宵来后,未敢进殿就走了。”

皇帝笑了:“朕的贵妃就是体贴又懂事,不枉朕这些年宠爱她。今天晚上,朕就歇在贵妃宫里,去安排吧。”

高公公点头应下。

后宫深似海,沈贵妃能长盛二十多年君恩不衰,非常人能及,不是一般人。

皇帝用完半碗莲子羹,满足地长叹一口气,接过高公公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瘫在椅子上,抬头上望。

宫墙森森,碧玉如奢,就连这御书房的琉璃瓦也高不可攀,他在这高位上坐了二十载,从年轻气盛到如今吃碗莲子羹都要喘上好半晌,他老了,可这深宫内院却仍如美人颜色,半点不见老旧。

皇帝心有不甘,问高公公:“朕的几个儿子,今晚上都做了什么?”

高公公轻声回:“东宫太子殿下今日告疾,卧病在床,老奴早前已经将药送过去了,下午听说就醒了,只是好似精神不太爽利,一整日闭门未出。”

太子身上的病是娘胎带来的弱症,久治不愈,每月初一必须要服用皇帝赐下的丹药来续命,皇帝早就习惯了,无所谓地嗯了一声:“太子生来弱症,自知命不久矣,倒是养成了个对万事万物皆不上心的佛性。”

顿了顿,又问:“贤王呢?”

“贤王今晚上在街上寻那燕家二公子的踪迹,没寻着人,反倒偶遇到了徐将军,两人在街上闲谈了一会儿。”

“都说了什么?”

“贤王殿下盛情相邀徐将军,明日一同赴那花朝宴。”

“徐连策答应了?”

“是。”

所谓知子莫若父,皇帝只这一听,就知道贤王去会徐连策的意图了,笑了笑:“朕的这个大儿子,总是这样好客,平日里在京中与那些世家权贵,朝野官员长袖善舞也就罢了,现如今,对那远在天边的苍云郡,也生出兴趣来了?”

高公公不敢多言,闭嘴,专心磨墨。

皇帝子嗣少,长大成人的也就贤王和太子两人,太子又生来带病,御医曾断言活不过二十五,所以这万里江山的传承,最终很可能就要落到贤王身上。

贤王母妃受宠,他自己又长袖善舞,在朝在野跟许多人关系都不错。皇上见他日常结交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过问。

但,凡事过犹不及。

皇帝想把帝位传给谁,那是他的恩赐,谁若野心向外,想要来抢,那寓意就不同了。

皇帝心头积郁难纾,愁得双眉紧蹙,打眼瞧见慈眉善目的高公公正弓着腰磨墨,心念一动,问道:“老高,今日见着那徐连策,觉得怎样?”

高公公顿了顿,轻声答:“沉稳内敛,是个不错的人。”

“只是不错吗?”

高公公揣摩不透圣意,弓着身不敢说话,就听皇帝又问一句:“比之燕帅如何?比之燕绪之,又如何?”

燕绪之是燕帅长子,燕今宵的大哥,目前领云麾将军,与燕帅父子二人共守苍云郡延绵数十里天关,战力极强,南征北战十数年,素有“战神”之称。

但这看似斯文削瘦的徐连策,却是一刃血千里,打得整个达拉善草原覆灭的“杀神”。

两人若是站在对立面对决,徐连策当更胜一筹。

高公公心里有谱,嘴上却不敢胡说,笑眯眯地打哈哈哈:“这个,皇上可就为难老奴了,老奴也没上过战场,也没见过他们打架,如何能辨别出什么来。”

听得高公公的回答,皇帝忍不住笑:“你个糟老头子,都断子绝孙了嘴上还想把个门,怕死后下拔舌地狱不成。”

高公公慈眉善目笑眯眯地,道一句老奴惶恐,仍旧笑眯眯圆润润的。这老油条服侍皇帝二十多年,练就一身滴水不漏的嘴上功夫,不管皇帝说什么,他总能符合一二,但再仔细推敲,却又能发现,他其实什么都没表示。

说话的功夫,烛台暗了下去,露出油面的灯芯烧得只剩下一点黑豆,高公公捡起剪子将那灯芯挑出来,剪了那一截黑豆,烛台又重新燃起,光芒鲜亮。

皇帝盯着那光亮沉思了半晌,突然喃了一声:“明儿个,就是花朝节了呢。朕也想知道,燕二那混球,能跟谁家小姐看对眼。”

高公公点头应是。

皇帝觉得高公公就像个应声虫似的,顿时觉得无趣,没再多说什么,桌上的奏折也不管了,信步走出来,在御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才道:“回龙章殿。”

高公公愣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躬身示意侍卫将御撵抬回龙章殿。

服侍好皇帝歇下之后,高公公带人退出龙章殿,外头两个探头探脑的小太监立马过来谄媚地问:“高公公,刚不是说,皇上要歇在贵妃娘娘那儿么?怎的又回来了?”

高公公斜眼撇着他们,冷笑着道:“皇上今日吃多了莲子羹,叫那莲子中的芯子苦着了,身子不舒服,便回来了,你们回去吧,叫贵妃娘娘不要再等了。”

小太监年纪尚小,听不懂高公公话中含义,还以为皇上真的叫那莲子苦着了,一时不敢言语,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跑了。

高公公站在宫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龙章殿,又望向黑漆漆的夜色,叹了口气,喃喃道:“天色都这样嘿了,也没来个人给杂家掌灯,杂家都要看不见路了。”

太子萧慾:打个酱油,我是另一本预收系列文《疯批太子他为所欲为》里的疯批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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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运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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