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它不像是追随老穆来的，倒像是奔着你来的。”
齐域的目光投向他，隐隐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打量。
凌希后背瞬间浸出一片冷汗。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起，阿呆出现在他面前的种种异常，更因为饮下自己的血后，得以挣脱系统的束缚，离开了它原本永远不可能离开的121号低危险区。
一旦有人知晓阿呆的真实目标是他，便极有可能追根溯源，查到他失控NPC的身份。
以凌希现在的实力，一旦暴露，根本不能在人类玩家的围剿中幸存。
凌希内心慌得一批，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分毫，他打哈哈道：“怎么可能，我一个菜鸟，谁会追随我呀。八成是看我比较好说话，比较粘我罢了，指望着我在穆无倦跟前替他美言几句呢。”
“是吗……”齐域沉吟片刻，还是有所怀疑，“可我看它对老穆怕得很，每次见了他都恨不得绕着走。反倒是对你……”
凌希：“……”
没错，就差粘在他的身上了。
跟个小跟班似的，第一天凌希出门的时候，阿呆还非要跟在后面，逼得他只能明令禁止它决不能离开医馆半步，这才没有真的跟着跑出去。
天知道要是被人发现丧尸王出现在安全区里，会引发何等惊天的骚乱。
凌希舔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地找借口：“大概……是被我的美貌所折服吧。”
“啪嗒。”
齐域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手里的糕点掉到了桌上。
凌希：……
咳。
他尽量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
有点……丢人。
虽然他知道自己长得很美，也曾经有无数人明里暗里夸赞过他，但……别人说是一回事，自己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有点羞耻怎么办。
好想撤回刚才的话。
但这毕竟不是微信企鹅聊天软件，没有一键撤回功能。
凌希更加不敢看齐域了。
不仅怕身份暴露，更怕对上他“这人也太自恋了吧”的目光。
不想齐域却是一拍手，好似恍然大悟：“是啊！一定是这样！”
凌希：？
齐域却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噔噔噔”走到阿呆面前，推着它出了门，而后关上了门，将它独自关在院子里。
他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叉腰：“很好，潜在情敌消灭！老穆啊老穆，你得多谢谢我啊！我可真是为了你的爱情操碎了心。”
凌希：“啊？”
齐域扫到他，才惊觉这门一关，封闭的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俩人，脸色骤然一变。转身立马又把门打开，把茫然站在门外的阿呆又拽了进来，然后反手推着凌希出了门。
“砰！”
房门几乎是贴着凌希的鼻尖被关上。
凌希：“……”
不是？齐域这是哪里有毛病吗？
而齐域的声音幽幽地从房间里传来：
“小凌希啊，你自己去找老穆玩去吧，阿呆就交给我了。还有啊，你以后少和它单独相处，免得给老穆戴上绿帽子。”
凌希：“…………”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解决危机的方式，真是未曾设想的道路。
“给我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人声，凌希吓得差点跳起来。
一回头，才发现穆无倦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傍晚的余韵下，穆无倦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还是他惯常的暗色系。头发刚刚洗过，发梢滴着水，松软的头发半塌下来，整个人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柔和。
凌希却像是被灼到了眼睛，下意识撇开头，胸腔中砰砰跳动着，怎么按捺都控制不住。
他想，他一定是不想让穆无倦知道齐域刚才“绿帽子”的发言，才会这样惊慌失措。
凌希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你洗完澡啦，那我该去做饭了。”
说着快步走下台阶，一头扎进了厨房。
这段时间以来，凌希发觉了自己很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例如他明明只是一个生活技能无限趋近于0的大学美术生，怎么会对厨房里的油盐酱醋、锅碗瓢盆那么熟悉呢？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童年以及整个学生时代，不是在画画就是在学画画的路上，父母替他包办了所有的生活琐事，他本该什么饭菜都不会做。
但事实是，他不仅会做，而且相当熟稔。
还记得当时齐域第一吃到他烧的饭，大声惊呼“今天大饱口福了”，就连一向不多言语的穆无倦，都难得夸赞了一句“不错”。
这绝不是用简单一个“天赋”能解释得了的。
杂乱的记忆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涌上，那些“朋友们”坐在餐桌前，言笑晏晏，却面目模糊，凌希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却发自内心的觉得熟悉。
就好像，他们曾经朝夕相处过无数个日日夜夜。
这不是耳钉男的记忆。
而是……他自己的记忆……
“在想什么？”
穆无倦走进厨房，看着他下好了米站在锅前发呆。
凌希回过神，盖上锅盖，犹豫片刻问道：
“穆无倦，你知道有什么找回记忆的方法吗？”
穆无倦一愣。
凌希瞬间有些后悔，他干嘛要问这个问题，穆无倦免不了要询问缘由，他该怎么解释？
然而，穆无倦什么都没有问，他走过来轻车熟路地坐在炉灶旁的小板凳上。
——那本是凌希准备给自己的，对于他来说刚刚好，而对穆无倦来说却是又小又矮，就像是雄狮坐到了鹅卵石上。
看着别提有多憋屈了。
但穆无倦却没有丝毫嫌弃的神色。
这段日子里，只要凌希泡在厨房里，穆无倦都会过来主动承担伙夫的职能，这个小板凳几乎已经变成了他的专属坐席。
穆无倦熟稔地向灶膛里添着柴火，木头燃烧发出清脆的“噼啪”声，赤红的火光在灶膛里跳跃，映得穆无倦小麦色的皮肤泛着红。
他开口，嗓音低沉：
“知道一些，你要用？”
凌希点点头。
如果那些记忆真的是他的，他一定要找回来。说不定，这个世界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他不想像以前在013号安全区里一样，一直做个被蒙在鼓里的NPC。
穆无倦：“好，明天先不去竞技场了，我带你去。”
他的态度笃定，不带一丝的犹疑，凌希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动，胸腔中流淌过异样的感觉。
没有得到凌希的回应，穆无倦抬起头，却见一片阴影压下。他下意识抬起手，手掌之下却是一片娇柔的腰肢。
凌希跨坐在穆无倦的膝弯之上。
黝黑的眼睛半垂着，脸颊上隐有红晕。
“这段日子，一直忘了和你说，谢谢你。”
“谢谢你陪着我。”
“谢谢你教给我提升属性值的方法。”
“谢谢你……带我变强。”
清透的嗓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忐忑，凌希的手掌拽住穆无倦的衣领，在那片唇角浅浅落下一吻。
冷绿色的瞳仁震颤。
凌希连忙后撤，再度懊悔自己鲁莽的决策。
而手腕却被宽厚的手掌拽住，温热的触感从纤薄的腕肉处传导进更深层的皮肤肌理，隐隐发着烫。
凌希还未来得及站起，便已经跌回膝弯之上，穆无倦左手半揽着他的腰，头颅抬起，眼底似有波涛汹涌。
声音比刚才更沉，更喑哑。
“只这点，可不够。”
凌希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按压着头颅向下，唇瓣被攫住，星星点点的亲吻落在唇畔。
这一次，穆无倦的吻前所未有的温柔，带着几分克制的缱绻旖旎。
凌希揽上他的脖颈回应着，细白的手臂搭在那片健康的小麦色肌肤上。
健壮与纤细，高大与娇小，穆无倦如同宽厚稳固的岩石，牢牢地承接着凌希的重量。
纤细的脖颈在半空中形成优美的弧线，因为激烈的情动而泛起淡淡的粉色。
一吻中歇，凌希低喘着抽身而出，粉嫩的唇瓣上沾染着亮晶晶的涎液，一缕液体构成的丝线连接在二人之间，又因为距离的拉远而断裂。
水珠落在二人的唇角，无声宣示着刚才的水乳交融。
凌希的眼睛中带着几分迷乱，穆无倦却已经再度欺身而上，这一次，穆无倦狠狠地压着他的腰肢，仿佛恨不得将他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
滚烫的胸膛隔着夏季浅薄的衣料紧紧相贴，凌希甚至能听到那胸腔中“砰砰”跳动的心脏，比平时更快、更乱，更没有章法。
就仿佛此刻二人的心声。
时间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度量的意义，缱绻的氛围持续，直到凌希几乎因缺氧而窒息，穆无倦这才松开他。
凌希趴伏到穆无倦的肩膀上，激烈的拥吻让他呼吸掺杂着紊乱，他的声音很小，却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穆无倦的耳中。
“穆无倦，你喜欢我吗？”
很短暂的停顿。
穆无倦发出低沉的“嗯”。
“喜欢。”
美人清亮的嗓音中溢满喜悦：
“谢谢。”
“谢谢你喜欢我。”
太阳彻底落山。
昏暗的厨房中，二人于夜色中紧紧相拥，仿若绝世的恋人，不可拆散的佳侣。
没有比这更美好绝妙的画面。
而在明亮的灶火映照下，凌希黝黑的眼睛已褪去笑意，再度染上晦暗。
他的眼睛微侧，落在那壮硕的脖颈之上。
凌希：很好，继续这样下去。
沉沦吧。
陷落吧。
直到泥沼没过口鼻，盖过眼睛，身体被困再也无法挣脱，我再来取你的项上头颅。
而另一边，凌希看不到的背后，穆无倦坚毅的侧脸亦是早已卸下沉溺，一双冷绿色的眼睛沉静得吓人。
他像是早已看透一切，却不戳穿，不揭露，只静静地拥抱着怀中之人。
仿佛只这样，便拥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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