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正午太阳高悬之时,一道惊雷当空劈下,整个修仙界为此震了一震。
眨眼间,又是一道雷电,第二道雷更烈,光压烈日,震得人耳中嗡鸣。
“这是……有仙人飞升?”
古籍记载,仙人飞升成神之日,会有炽雷自悬日降下,绽皮肉,塑筋骨,周身晕白光,此为飞升之劫,亦是法力破无常境界之时。
“不知是哪位仙家。”一名弟子放下手中的扫帚抬眼看远处笔直劈下的一道天雷。
另一名弟子笑呵:“自然是当今天下第一人,万鸣宗宗主楚砚秋。”
另一边,万鸣山脚下的一处竹院前赫然有一个大洞,上面弥漫着焦烟。
适才弟子们话题的主人公楚砚秋身着一件大红喜服瘫在一红衣男人怀抱。
轰隆隆又是一声巨响,劲雷劈开竹院上方幻术所变的黑云,直直击向男人怀里的楚砚秋,男人抬手一挥,衣袖卷起雷电送入先前的大洞中。
昏迷中的楚砚秋紧锁双眉,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被红衣男人一一抹净。
天空轰鸣作响,眼看又要降下一道雷惩,却见男人食指轻点楚砚秋的额头,柔声道:“师兄别怕,自有我来为你铺这飞升大道。”话落,一缕精魂飘出,收入男人的胸膛。
竹院上方黑云散尽,天光大亮。
“啪嗒,啪嗒。”一滴滴雨水落下,青天白日,在万鸣宗下起了一场绵雨,雨水淅淅沥沥犹如万鸣宗的历史,连绵不绝。
直至半月后雨停,同时一道天雷劈在万鸣山次峰无错山上,山峰生生裂了一道大口贯穿整座山峰,山脚下的裂缝竟涌出甘水来,奇怪的是,甘水自山脚顺着裂缝流向山顶,而水自山顶后便消失不见,有人断言:“这是天道收回先前降下的甘霖。”
承无错山之名,此奇河称作无错河。
自下而上流向的河流,整个天下只无错河一条。众人先始视作异象,估量无错河会像先前那场雨,不出半月便干涸,没想到的是,无错河一淌便是二十四年。
“真不想放你走啊,砚秋。”
“我不想离开你……”
“撒谎!”
一声冷笑后,楚砚秋睁开了眼。
一块红布盖在他的头顶,遮挡了他的视线。他整个人身体摇摇晃晃的,耳边是炸耳冲天的锣鼓声与唢呐声,演奏得正是抬花轿,民间迎亲抬轿时常用的曲目。
楚砚秋的目光向下移,入眼的是一只金鱼在莲花底下嬉戏的绣纹,他身上穿着的是嫁衣,那他头上盖着的……楚砚秋一把扯了下来,眼前顿时清亮不少。低头一瞧,这块红布正是盖头。
所以……他是今晚的新娘?可是他的道侣已死,哪来的新郎?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记忆长桥断了一部分,直达他死前的最后一眼。
师弟裴景遇阴鸷的面容,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那是楚砚秋的道侣朝尘。无非剑剑尖滴答滴答落着血,鲜血汇集在地变成一滩水洼,比自己身上穿着的喜服还要红。
是他的师弟杀了他的道侣。
“啪嗒”一滴泪滴落,洇湿了盖头。不知他到底是为了道侣的死心痛,还是为了师弟的背叛悲伤。
楚砚秋不在乎转瞬即逝的眼泪,眼下有更加要紧的事。
他抬手施了个法,面前出现一面水镜,上面赫然倒映着他的脸。
按常理来说,一般他人灵魂入体是不会影响到宿主的容貌,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入体的灵魂太过强大扭转了宿主身体的特性,要么便是宿主没有了求生意识以致灵魂能够轻易影响宿主身体。
不管是哪种情况,这名女子的性命危在旦夕是不变的事实。现在没空管他是怎么进入她的身体的,必须与她的家人商量如何救她一命。
楚砚秋的身体晃了下,是喜轿停下了,该是到了新郎家。
轿帘外伸进一只戴满金戒指宝石戒指的手,一把握住了楚砚秋,是男方家接亲的妇人,见拉不动他便用了蛮力,妇人白皙的手背上鼓起青色血管,指甲深深陷进手腕的皮肉之中,但他稳如泰山,衣裙上坠着的吊穗都未动分毫。
楚砚秋前生好歹也是练过几天剑,力气技巧也延续到了这具身体,怎么也不会被一个妇人难为了去。
他清了清久未发声的喉咙,朝外喊道:“你们迎错了人,我不是你们的新妇。”是一道清润男声,现下不用楚砚秋出面可知其中的不对劲,周围的讨论声渐起。
可是妇人依旧不撒手,加大力气,声音高昂喜悦,丝毫不被这个小插曲影响到心情,貌似笃定楚砚秋最终一定会遂她的愿,“新娘子出轿了!”
楚砚秋着实不解,于是再次大声喊道:“若是要救新娘一条性命,须得现在立马还家!”
轿外静了一瞬,仅仅也是一瞬而已。轿帘外的妇人掀开帘子的一角,看都没看楚砚秋一眼,低声道:“我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银子给了你爹,你今天就必须成了这个亲,不然明府有得是折腾你家的办法!”
原来是买来的新娘子。楚砚秋暗暗叹了口气,看来除了他自己以外无人在意这位新娘子的性命了。
但个人性命要由自己决定,既然他知道了这件事,那么这位姑娘想不想活,想不想嫁一定要过问她自己的意愿。这件事楚砚秋管到底了。
他一把挣脱开妇人的手,看着手腕上妇人留下的指痕,心里向原主姑娘道了个谦,没有接管好她的身体。
不过,道歉最好当面说。
楚砚秋掀开轿帘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刺眼但温暖。此刻,全身的血液回流,一股股地流向不知多久没跳动过的心脏,活的感觉在这一刻随着楚砚秋深深吸进的一口带着鞭炮炸过的焦烟味贯通他的全身,生命的美好妙不可言。他失去了这份美好,不会允许他人被迫放弃。
他先看了看妇人,她气红了眼,额角的青筋止不住地跳。随后,环视一周,都是先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他们的目光都定在楚砚秋一人身上,一位未进门违抗夫家的男新娘,足够他们一月的谈资。
楚砚秋倒是不在乎,现在用得是他的脸,给姑娘换个姓名左右不会破坏她重新做人的机会。
只见他将盖头丢在地上,弯唇一笑,“我要走了,看来你家少爷要重新找陪葬的了。”高门大府怎么会花银子迎娶小门户的女儿,不过是配冥婚罢了。
“你——”妇人紧攥拳头,可是从小娇生惯养的生活怎会让她挥出不体面的一拳。
楚砚秋调转周身灵力,准备脱离,没想灵力到脚尖泄了气,笑容一时僵在脸上。
不会吧,楚砚秋一连使了三回力,可是灵气却不得贯通全身。
师尊多年前在骂得那句“混子”过了二十四年回到了他头上。
楚砚秋看着妇人尴尬地挠了下头。
貌似灵魂最多能够改变宿主的容貌身形,至于灵脉之类的,改变不多。
一个毫无灵根的凡人,适才能够凝结出一个水镜已是极限,要是能够腾云驾雾那真是有违大宗门里老头的天道理论了。
楚砚秋抿了抿唇,以前犯了事逃不脱的情况也不少,但身边一直有个给他兜底的人,现在么……他看了看天,叹口气。
大不了豁出去嫁个死人,反正他已经死过一次,也不忌讳,只看明府少爷能不能受住自己的命格。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刚刚满嘴忤逆狂悖之语的新娘子乖乖捡起自己扔掉的盖头,随意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盖了上去,牵起面前妇人的手,自己捏着嗓子尖声喊了句:“新娘子进门喽。”补足了礼数。
妇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硬生生被楚砚秋牵着走,围观地百姓也停下了吃人的嘴,看着荒诞的一幕。
楚砚秋无奈撇嘴,这也不是他乐意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跑不远,可是入洞房就不一样了,没人看管他,离开方便了许多,只不过要委屈宿主,再等待他多些时刻。
妇人很快回过神来,不屑地冷哼出声,但还是按规矩提醒了楚砚秋面前的火盆,看来这位少爷在明府的地位非常高了。
可是换新娘,尤其是女人变成男人的离谱事发生在喜宴上,明府怎会不管?
楚砚秋轻晃脑袋,高门大院里的糟心事他没必要探究过深,以免糟污了自己的心。
“跨火盆,火红红,夫妻恩爱永相融!”
妇人扶着比她还高两个头的楚砚秋跨过火盆。
“呼——”一阵风吹过,火盆里的火星变成火焰猛地窜高,攀上了嫁衣的下摆,妇人见状脸吓得惨白,也不顾自己不沾阳春水的玉手,上去扑火,可火在风鼓舞下越烧越旺。
楚砚秋本想凝结出一团水来灭火,可是手诀还未掐完,一道幽幽的声音拌着风吹到他的耳边,“娇娘,我先走一步,你为何还不跟上我?”
腿上炽热的烧灼感无法忽视,楚砚秋捏出了个水球对准那团火,可没想到一阵更大风吹过来,直接将楚砚秋嫁裙上的火连同火盆里的火一同吹灭。
楚砚秋抬头看,发现竟是个熟面孔。
身旁烧出一手水泡的妇人见到她,懊恼地说:“家主,火盆火灭,大大不吉啊!”
明以艳眸光黯淡,丢下了两个字扬长而去,“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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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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