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0日,寒假前最后一次四年级生全体学生大会。
索尔公学有个特殊的传统,年纪排名前十的学生会在考后第三天立刻被公示在学校内大大小小的信息墙,但,每个人自己的成绩会在各个年级的学生大会接受后收到。
也就是,大会结束后,学生们回到宿舍就能从宿管,他们的“代理父亲”,手中得到装着自己成绩单的信封。
这也意味着,索尔近十年来最大的赌局——阮世礼能否在期末考考进年纪前五十,涉及将近135万冰吉币的大盘即将开局。
“安静!这么闹就都给我留下来,别放寒假了!”
正在台上发言的教导主任狠狠地敲了敲演讲台,这四年级生不知道什么情况,今年这么闹,从大会开始到现在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
什么阮世礼,什么年级前五十,财政大臣家那个宝贝的独子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站在一旁的校长和戴克将军见状纷纷走下舞台,站到学生身边的走廊上。
整个礼堂瞬间安静下来。
“咳,”教导主任清了清嗓子,转身示意台上站着的十名学生,“请期末考年纪前十的同学回到自己的位置。”
亮黄灯光下除了简纾外都佩戴着优秀学生徽章的贵族子弟们随意地捏着薄薄的奖状,目中无人地走下讲台。
站在最右侧的简纾跟在九人身后,心里默默吐槽,学校这么有钱不能发点奖学金,这薄薄的一张奖状有个什么用?
曾经的简纾也有过以集齐索尔各种比赛和考试荣誉奖状为乐的人生岁月,但现在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才明白,过尽千帆,钱才是最终保命的东西啊!
下了舞台,简纾叹气,视线从手上的奖状重新转移到身前,“你在这儿做什么?!”
阮世礼正站在舞台边的台阶旁,神色和带着徽章不可一世的贵族子弟们一致,双手插在兜里,慵懒地靠在墙边。
他的身前站着佩戴砖红色绸带的礼仪小哥。
“准备领奖,呀——”
眼角微挑,很少用的语气词被少年拉得格外长。
刚刚还一脸悠闲的贵族少爷们和简纾一同紧急停下步伐、惊恐地看向阮世礼,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礼仪小哥都是“阮世礼没戏”“阮世礼考不到”派。
事实上,几乎全校的人都压了“阮世礼没戏”,但,这几乎全校人和起来的赌资也不过100万,也就是也有非常少数的人压了35万“阮世礼有戏”。
一旦阮世礼考进年纪前五十,那很少数的人约等于中了大奖。
“你,拿什么奖?”
简纾的声音有些许沙哑,或许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最早嗅到悲剧结局但始终不肯承认的人。
“你猜?”
少年肉眼可见地享受着在场所有人惊恐的目光,那双总是无光阴沉的眼里此时倒影着舞台上似星星的熠熠光辉。
看起来真像一个努力勤奋最终获得荣誉的好学生。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TM是个恶魔!
“吸血的资本家”——阮世礼吞的巨额广告费,代理费噔噔瞪在简纾脑子里蹦跶,短短几秒钟,警铃大作,他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
教导主任通过广播无限放大的枯燥声音再次响起,“过去一年我们学校的成绩有所下滑,尤其是和我们的联盟学校,北桥公学,洛明公学相比,所以为了激励同学们的学习热情,从本学期起——”
“除了给年纪前十的优秀学生颁发荣誉证书,也将给进步最大,的一,名,同学颁发证书以及5000元奖学金,以示鼓励。”
阮世礼的嘴角越来越高,包括简纾在内的在礼堂中所有四年级生顿时屏住呼吸。
“让我们掌声恭喜第六宿舍的阮,阮世礼同学。”
教导主任也是现在才看到一致保密的发言卡上的名单,一下子没做好准备,咬到了舌头。
阮世礼???有没有搞错?
坐在第一排的各科老师立刻给教导主任递去肯定且确定的眼神。
……
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简纾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他舍不得那一个月的伙食费,虽然马上就放假了,不至于饿肚子,但想想还是很气!这货扮猪吃老虎耍了他好几个月!!
果然历史才是最可信的!资料上的东西都是真的!!
此时懒洋洋走上舞台的才是大骗子!
但,一种某名的甜味同时在简纾的心底荡开,顺着血管涌到身体里的每个角落。
“兄弟,你笑什么?”
另一个礼仪小哥欲哭无泪,难过地看向带头下注“阮世礼没戏”的简纾,他的2000块钱啊,就这样没了……寒假看不了小沫沫的演出了,呜呜呜。
他身前同样输了钱的人,嘴角却自然地上扬,朝着他的左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长而上翘的黑色睫毛下是一双犹如夏日蓝色大海的双眸,礼仪小哥顺着简纾的目光向舞台看去。
即使只是一身普通的校服西装在阮世礼的身上也能莫名变成一副非常昂贵的样子。此时整个舞台的亮黄灯光全部聚集在他的身上,那张令人嫉妒的脸配上由内而外的贵气,让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被人轻视的少年忽然变得遥不可攀。
哎,长得好,家世好,现在成绩也好,和他们这种人根本没法比啊。以前放假回家还可以和父母说,财政大臣家的贵公子考得比我还差呢!人家家庭教育那么好!这样说来,我还是还可以的!
今年,好像唯一的借口也没了……
此时站在简纾身边同样盯着阮世礼的季成名眼里盛满了寒冰,他就知道第一贵族的公子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
*
四年级学生大会后,整个索尔公学都弥漫着哀愁的味道。
不知情的老师只觉奇怪,平时放假开心的要死,今年什么情况?
“你压了多少在自己身上?”
简纾终是没忍住,那个猜测让他感到“害怕”。
索尔校园里,此时唯一面带笑容的阮世礼停下步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里的红包递给简纾。
“做什么?”
“给你啊,这么多够你一个月的伙食费了吧。”
阮世礼拉过简纾背在身后的右手,将红包放到他的手上。
简纾略显纠结地看着红彤彤还印着“再接再厉”金字的红包,心情复杂。不收,好像他还在闹情绪;收,便宜了这个耍了他这么久的恶毒小孩。
阮世礼将简纾轻咬下唇的小动作收入眼底,长臂拦上他的肩膀,靠近简纾的耳边,两人继续向第六宿舍走去。
“我压了多少呀?”
少年软软的声音将简纾的心脏高高勾起。
“三。”
“十。”
“五。”
“万。”
简纾手里的红包被突然收紧的手拦腰捏成皱巴巴一团。
阮世礼满意地撇了撇简纾手上的动作,意犹未尽,继续道,“我是最后一个下注的人。你知道吗?整个学校竟然没有一个人支持我欸。”
“我可太伤心了。”
您可别太高兴了吧!
简纾面无表情,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他艰难地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带颤动,发出苦涩的声音,“所以,你最终能得到多少钱。”
“唔,除去主办方的手续费和一些调度费,包括本金估计132万左右吧。”
132万,约等于索尔公学两年的学费,再约等于平民简纾家两年的(如果不包括简纾学费支出)总花费。
手里的5000块顿时轻如鸿毛,简纾果断地将其塞进裤兜。
“这就对了嘛,现在还生气吗?”
终是接受了现实的简纾这才发觉两人几乎已经完全贴在一起,熟悉的香味已经将他团团包围,无处可逃。
·“你先放开我,太近了。”
简纾伸手按住阮世礼宽阔的肩膀。
黑色的眸子瞬间沉下,微微松开简纾,但依然保持着极近的距离。
“你到底怎么了?”
“我……”
简纾此时甚至难以直视阮世礼,如果十六岁的阮世礼是一个成绩倒数甚至爱闹恶作剧的小屁孩,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他,并且非常愿意给予帮助,直到他成为历史上记载的那个伟人。
这之后呢?
因为阮世礼偶尔心血来潮一点没有距离感的小动作而默默脸红心跳的简纾,只会在深夜把这些奇怪的思想从牢笼中放出来。
有的时候,他实在睡不着甚至会像变态一样搬了椅子坐在阮世礼床边,默默看着睡得一脸安然没有一点烦恼的少年,直到快要天亮,长长的黑色睫毛开始颤动。
之后啊——
之后,拥有所有首相应有能力的阮世礼会给他一个萨基之战的答案,然后,作为一个来自未来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他会回到自己的时代,解开家族的谜题,从此两人再无交际。
他们本就不该有牵绊。
71年的时光是永远跨越不了的深渊。
可是现在,马上就要十七岁的天才少年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不影响历史的最好答案就是,简纾默默退出阮世礼的生活。
心紧紧地搅成一团。
简纾被阮世礼狠狠压在第六宿舍后的小路边,黑发少年不解地凝视始终低着头的舍友。
“是我不够好吗?和你所知道的那个首相相比。”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简纾那永远充满希望但又不满足的目光告诉他:他不够好。
阮世礼说不清自己对简纾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以前也从没有兴趣,但他知道,他想要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直充满希望,他想要那个要命的小酒窝一直绽放。
当不当首相根本无所谓,那些人拼命在争抢的东西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从不在意。
没有困难的事,也就没有乐趣。
他不想在这上面浪费哪怕一秒钟。
“不,不是的。”
简纾急忙抬头,慌乱地撞入阮世礼眼底如春潮即将汹涌而出的难过。
绞住心脏的绳顿时收紧,心碎成了无数块,理性被剧痛淹没。
哎——
简纾伸手环住阮世礼微低的脖子,微微踮脚,用温热的吻筑起拦住春潮最坚实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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