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爽,爽。
简纾活了将近三十三年从来没有动过手,他性子里确乎有些遗传于父亲的,无论遇到什么都能欣然接受的性格,曾经简绮趁着简臣不在家几乎要将他“玩死”,事后,简纾也什么都没说。
如今,也没有什么要报复的**。
这不意味着他没有血性,只是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人生这么短何必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杂碎往往是越反击就贴得越紧的生物。
被泼了一脸酒的贵族男生抬头死死盯着简纾,眼里泛着红血丝,两腮鼓起,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动。
整个钻石宫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贵族男生做出反应,如果他当场报复回去,这么失礼没有风度的行为会让他失去所有的机会;如果就这样任一个平民,一个该|死的下人踩在他头上,身为贵族的骄傲同样不允许。
简纾完全没有一点害怕,反而有点兴奋,动手反抗的奇妙感觉开启了某些被深深隐藏的开关。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很鲁莽,但,同样身为贵族的他也明白这是没有选择的死局,哪怕换个地点和时间都不会这么无措。
可,这是钻石宫殿,是几乎所有主战派都参加了的盛大晚宴,在这里一丝一毫的错误都将被无限放大。
同样,本就一无所有仅仅是一个平民的“简纾”反而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没有人会想在这种时候见血。
简纾微微扬起嘴角,钻石明晃晃的光芒下,蓝色的双眸挑衅地居高临下睨着不久前还沾沾自喜的男生。
奇妙的快感让他继续做着自己以前不屑做的事,淡粉色的双唇无声道。
来啊——
打我啊。
想冲进宫殿但实在没这个胆的简梦然快疯了,就是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清楚地看明白自己亲哥的口型,他要死啊!!!
红酒液顺着男生的脸颊滑下,汇聚在下颌处,形成一团红珠,将落未落。
垂在西裤边的手已经死死握成拳,渐渐离开身侧,随时都可能如子弹般射向身前毫无惧色的简纾。
所有人都在等男生出拳,给这场根本无足轻重的闹剧画上句号,没人关心这些小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晚上最重要的演讲环节即将开始。
在男生出拳的那刻,爽朗的笑声打破了一室的静寂。
所有人都向简纾刚刚闯入宫殿的偏门看去;简梦然嗅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很香很熟悉的味道,但,她一点都不喜欢。
她抬头,身侧穿着深紫色西装大致比她哥还要高一些的白发男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马上就要落在简纾脸上的拳头因为突如其来的笑声硬生生停在空中,简纾嘴角的笑更明显了,最生气的时候都下不去手,之后也绝不可能。
他冷漠地移开眼,这样的人也配和他的首相争?
然而,简纾脸上有些扭曲的笑容在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自己身侧的来者时,瞬间僵住。
“小纾纾,好久不见啊。”
温景行,真正的温景行。
三十岁刚出头的年纪,容颜达到顶峰的时刻,那张偏幼的脸在这个年纪才完全褪去稚嫩,将男人沉稳强势的魅力完全展现出来。
简纾很少见温景行穿得这么正式,那些电影杂志他一眼都不会看,此时,饶是认识对方很多年,他也很难移开视线。
更不要说宴会里其他的人。
“很抱歉我的弟弟给您添麻烦了。”
温景行朝一身狼狈的贵族男生微微弯腰,行礼致歉,白色西裤下包裹着的修长左腿微微后撤,白色的皮鞋跟微抬露出底部的家族纹痕,一个显然非A国的贵族标志。
带着白色皮手套的左手置于右胸口处,右手在身侧微张,凭借着身高的天然优势毫不费力地摁上简纾的肩膀,带着他一齐微微鞠躬。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给您造成的损失您随时可以来找我。”
温景行递上名片,也不顾贵族少年的疑惑,将卡片塞到他的手里。
“各位请继续,两个孩子之间有点误会罢了。”
简纾纵然心里有一堆的疑问,此时,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这个天降的哥哥将他拎到宫殿的角落。
很快,一切都恢复正常。
“好帅啊,你见过没有?”衣着华美的贵族夫人目若游丝地黏在温景行的背影上,手里的羽毛扇遮住上扬的红唇。
“没有,应该不是A国的贵族,不然这样的气度和面貌怎么可能一点不被知道?”
不仅女士,不少先生们也仍然好奇地看向温景行。
A国极致追求美的传统在阮世礼生活的年代比现代更盛,一张姣好的容颜用得好可以成为最有力的武器,一张最大的底牌。
没有整容技术的过去时代,这是比家族身份更加不可撼动的天分。
现在的阮世礼还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就是外貌再出色,也落了此时达到容貌全盛时刻的温景行。
况且,这还是个非常习惯展现自己魅力的开屏孔雀,简纾默默在心里吐槽。
“哥!简纾!”低低的女音传入简纾的耳朵,这时,简纾才看到自己已经急得满脸通红的妹妹。
要给阮世礼带饭和药的事,终于被他想起来!
简纾转身就要往偏门跑,但却被温景行掐住了胳膊,十六岁的少年在三十二岁的男人身前没有一点竞争力。
“去哪?好戏马上就开场了。”
温景行毫不掩饰地道,他们身边站着的几个贵族立刻投来奇怪的目光。
“如果是给你的亲亲舍友送药那就不必了,已经有仆人准备着上好的食物和药去伺候弱不禁风的小可怜了。”
简纾依然用力地抽着自己的胳膊,温景行无奈地叹了口气,天鹅羽毛般的长睫微颤,对偏门边急得要命的简梦然比了个“回去吧”的手势,下一刻就将不安分的长发少年压到墙边,布满穹顶的钻石也照耀不到的昏暗角落。
修长的手指绕上因为剧烈动作而甩到身前的丝绸长发,“小首相不在,你不是更应该替他听听这些竞争对手都讲了什么吗?”
“不……”
简纾别捏地侧过头,抵住宽阔胸口的手力量加大。
“你不会真以为这里都是和刚刚那个货一样的草包吧?”温景行不是阮世礼,明知对方不愿仍固执地贴上简纾,“你看看站在中间的那些少年。”
良久,简纾的手渐渐收了力。
*
“你到底什么情况?”
已经听了十个贵族公子演讲的简纾百无聊赖,这些小孩说的尽是些废话,废话也就罢了,一点煽动力都没有,他深深怀疑这些人的A语水平。
修辞,句法,章法,都学到什么地方去了?
“秘密,”温景行被简教授脸上根本藏不住的厌恶逗乐了,递过长桌上精致水晶杯中的香槟酒,“来点?”
简纾竟没有拒绝,接过酒就喝了一大口,微微的甜意和清凉酒精下肚的爽快压下他的燥意。
喝完甚至满意地舔了舔唇角,心情微缓,他白了温景行一眼,不再多说话。
一样觉得无趣的温景行哪里会放过这样和简纾聊天的大好机会,尤其是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天天和他黏在一起的阮世礼还不在。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话题都不能勾起简纾的兴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十点只剩下10分钟,安排表上倒数第二个发表的男生已经快要结束发言。
期间有令简纾产生一点兴趣的公子,在经过开始的几个人后,他也改变了一些自己的态度,毕竟这些都还是孩子,不能拿他们跟全盛时的阮世礼比。
但,简纾没有从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潜质,对于是否要开战这事,对战争没有一点概念的少年们异想天开地发表着自己幼稚的看法。
战争和这个古老的国度实在是太久没见面了,久到人们都想不起硝烟该是什么味道。
唯一一个简纾觉得还不错的就是季成名。不如说,来自索尔地区的贵族公子都还不错,因为他们确实真正地经历了所谓的“战争”。
温景行哪儿能不知道自己的老朋友在想什么,“简纾,在这里你我都只是看客。”
被简纾只有在很烦躁时才会露出的表情惹的心烦,他继续道,“我确实能随心所欲地做一些超乎常理的事,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些小把戏,历史不会因此改变。”
“所以,没什么都没有的你,能做的只有亲眼目睹他痛苦挣扎,一点点爬上那个位置,再一点点为这个腐朽的国家耗尽心血,最终一天天老去,直至死亡。”
“和我回家吧,简纾,你什么都做不了。”
简纾并没有转头看温景行哪怕一眼,目光依然死死地落在宫殿中心的白色小台子上。
此时的台子空无一人,它静静地等待着不知是否会到来的最后一个演讲者。
紫眸里的阴翳与狠劣再也隐藏不住,他不介意陪着简纾在这里耗下去,反正最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时间不可逆,历史不可改。但,如果被逼急了,他不介意做出一些可能让自己的小可爱不开心的事。
就在温景行伸出手想将简纾的脸掰过来时,身边一直皱着眉的人忽然笑了。
钻石宫殿内的气场骤变。
依然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黑色西装,黑发黑眸的少年一步步稳稳地走向属于他的舞台。
目光笃定,毫无畏惧。
那张脸远比十五岁时名扬全国的油画要更加精致,凌冽。
宫殿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声响,只剩下,皮鞋后跟与地面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就连简单的步伐声都有稳定人心的作用。
阮世礼出现的那刻便昭示着胜利的降临。
有人曾这样说过,一个好的演讲者在开口前已经抓住了所有观众的心。
此时温景行的眼里,简纾那蓝色的瞳孔从未如此闪耀。
“能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王的宝座’,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阮世礼站上台子时,全然放开的气场瞬间震住一切,这是真正的贵族才会有的高傲与自信。
简纾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好像是阮世礼十七岁的生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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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王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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