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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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下旬正是热的时候,秦昭云只是觉得马车里面有些闷热,这才忍不住偷偷将马车侧边的帘子掀开了,加上此时秦家的奴仆都已经离开了,身边也没有人看着她了,她行事自然是越发随心所欲了。

况且傅云亭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漠,连带着他手底下的那些奴仆对她的态度也是十分冷淡,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跟看一颗没有生命的树木没有什么区别。

她这个夫人摆明了是娶回去当成摆件的,可有可无,便是有一天她忽然死了,只怕傅府也没有一个人在意,傅云亭更是来连问都不会问一句。

徐徐清风从马车外吹了进来,吹动了秦昭云的鬓发,鬓发间垂落的几根青丝随着微风轻轻摇动,如同春日柳树刚刚抽出的嫩芽一般。

今日虽然出门有些匆忙,可红棠和绿芙到底还是给她好生收拾打扮了一番,在秦昭云的叮嘱之下,两人到底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些,虽然打扮的很用心,可看起来却没有那么出挑刻意了,只是用金步摇将发丝挽了起来。

此时她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了前方一道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之上,那人穿着一袭黑袍,分明是与周围人一模一样的穿着,可是他的气势就是与周围人截然不同,仅仅是一个背影都流露出些许肃杀,倒真像是无尽秋风裹挟一切一般。

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个人就是傅云亭。

脑海中甫一浮现这个念头,秦昭云就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匆匆回过神来了,她几乎是瞬间就移开了目光。

可是即便是如此短暂的时间,那人似乎也是有所察觉,她甚至来不及收回目光,便见那人回首看向了她。

尽管只是匆匆一眼,她还是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看清楚了他的面容,长眉入鬓、俊朗非凡,周身的气质倒是十分凛冽肃穆,仿佛一把锋利的长剑在日光下散发着寒光。

下午的时候,日光正是和煦的时候,粼粼日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俊秀的眉眼在日光下也沾染了些许光晕斑驳,可是他周身还是一片冷然,像是山巅经久不化的积雪,只是一眼便教人觉得不寒而栗。

秦昭云有些心慌地放下了马车帘子,顿时垂落而下的棕褐色帘子就彻底隔绝了外面的日光,连带着隔绝了傅云亭冰冷如冬雪的视线。

不知为何,对着他,她总是有些没由来的慌乱,或许是这些日子她隐隐猜到了当年傅家与秦家的事情。

在傅云亭这里,她就是整个定北侯府的替罪羊。

此时被他正好抓住,秦昭云知道自己如今的行为有些不合规矩,但是换而言之,傅云亭将秦府的奴仆全都遣送回去就真的合规矩吗?

他们二人既然都不守规矩,那也没必要厚此薄彼。

傅云亭十六岁就在战场上厮杀,傅家是清流之家,他从小读的都是一些四书五经,将来也是打算参加科举考试当一个文臣,小时候虽然傅父也请过一些习武师傅来府中,可那些都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当年傅云亭被流放到军营之后,根本就不会任何武艺。

而战场又是那样凶险的地方,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九死一生的时刻,自然是对旁人的目光分外警惕。

是以,当秦昭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傅云亭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他侧首冷淡的视线就直接穿过人群落在了秦昭云的面容之上,首先映入眼帘便是一张桃李芙蓉面,粉面桃腮、顾盼生辉,艳若桃李的美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掀开了帘子。

只见美人鬓发间斜斜地簪着一直金步摇,粼粼日光落在了她的眉眼间,连带着她的眉眼间都染上了一层空灵,当真是美人如画,翩若惊鸿。

随着她的动作,鬓发间的金步摇轻轻摇晃,落下一地碎金,她的眉眼间也仿佛在那瞬间有一只金色蝴蝶翩跹而过。

金步摇轻轻晃动的时候,傅云亭觉得自己的耳边也似乎是不合事宜地响起了一片银铃声。

许是没想到他会忽然侧首看了过来,那美人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紧接着便逃也似地匆匆松手将帘子放了下来。

棕褐色的帘子垂落而下,顿时便遮挡住了美人的面容。

也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只有一片日光如旧。

清风仍旧是吹动着马车帘子,一片万籁俱寂之中,棕褐色的马车帘子仍旧是在轻轻晃动,仿佛是谁的一颗心还在游移不定。

恰似一只翩跹蝴蝶从湖面上经过,无意中落在了一片湖中落叶之上,蝴蝶并不在意这一次的相遇,随即振动翅膀飞离了水面。

可自从蝴蝶离开的那一刻,湖水之中的落叶却还是在晃动不停,连带着原本平静如水的湖面都泛起了圈圈涟漪。

傅云亭还不至于去为了这点事情为难一个弱女子,他与秦家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却也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去逼迫折磨一位女娘。

想到此,他便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右手重新勒紧了缰绳继续赶路,粗粝的缰绳从掌心摩挲而过,那一瞬间仿佛真的有一只振翅蝴蝶从他的掌心掠过。

可蝴蝶终究只是从他的掌心掠过,并未停留。

或许终究是留不住这只蝴蝶的。

不知为何,傅云亭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这个念头,他的眉心下意识微微蹙起,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荒谬了,若是他想要什么东西,定然会死死攥在掌心,焉有看着那东西从掌心飞走的道理?

眼前似乎又浮现了过了方才那美人顾盼生辉的面容了,傅云亭眼底微冷,思绪彻底冷了下来,这秦三娘果真是貌美动人,也怪不得秦家会觉得这一桩婚事就能平息傅秦两家的恩怨。

血海深仇,绝无可能。

这些年若非是为了报仇雪恨,只怕他早就死在战场上了,每每濒临死关的时候,他都是存了一定要报仇雪恨的念头,这才活了下来。

这世上或许还有旁的重要的事情,可是对于傅云亭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报仇雪恨了,至于那些旁的事情,都应该放在一边。

思及此,他的心思几乎是在瞬间就冷淡了下来。

*

已经彻底离开了京城,道路自然也颠簸了许多,马车也不如之前那样四平八稳了,还好马车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尽管坐着的时间太长了有些许不舒服,可到底还在忍耐的范围之中。

虽说是昨夜没有睡好,可上午的时候她已经睡过一段时间了,眼下倒是没有什么困意,加上马车内又有些闷热,她莫名觉得胸口有些闷,下意识想要伸手将马车帘子掀开,可是随即她眼前就浮现了傅云亭方才冰冷至极的眼神。

于是她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滞涩,可是下一瞬秦昭云还是动作坚定地将马车帘子掀了开来,她一向都是个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况且等嫁到傅府以后,只怕她要吃的苦头还在后面,如今能少受一些苦就少受一些。

再言方才傅云亭都已经注意到她的动作了,若是他有心刁难此时便应该派人过来盯着她了,可是眼下他分明什么都没有说,既然是什么都不说,那就是默认。

她也无需过于小心翼翼,反倒是自己作践起自己来。

掀开马车帘子之后,顿时便凉爽了许多,不知不觉,天色便黯淡了下来,也不知今夜是不是要在这荒郊野外露宿。

*

傅云亭抬眸看了一眼略显黯淡的天色,按照计划,今夜原本是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的,可想到马车里面那一位娇滴滴的小女娘,傅云亭低低地叹了口气,他分明心冷如铁,可此时却还是顾及到了她的存在。

他招了招手便将付清唤了过来,吩咐他今夜找驿站安定下来。

听见了主子的吩咐,饶是淡定如付清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愣住,主子先前不是吩咐今夜要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吗?

可付清向来比宋越要机灵一些,此时自然不会再问出口一些愚蠢的问题,主子突然改变了计划肯定是原因,想来就是因为那秦家三姑娘了。

不过主子不是一向都不近女色吗,况且与秦家还隔着那样的血海深仇,怎么现如今看来对这秦三娘的态度倒是有些模糊?

付清很快就收敛了思绪,孤身骑马匆匆去找了一家驿站,而后回来复命。

宋越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倒是有些奇怪,他不敢去问主子,却是敢来烦付清的,只是他这话问出口之后,付清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神色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见此,宋越倒是满头雾水,只觉得自己是越发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了。

秦昭云原以为今夜定然是要露宿荒郊野外了,但是没想到半个时辰之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虽说是天色已经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可她还是拿过了一旁的幕篱,朦胧的白纱遮掩而下,顿时她的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了。

“秦姑娘,今夜我们便在这家驿站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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