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爹，打死我吧。”
他说的很轻，闭上了眸子，没有了任何的反抗。
陈老爷颤抖着高举起手中的棒子，脸上毫无心疼，只有狠厉：“好，我成全你。”
“住手，住手，不要再打了，住手。”瑶果儿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 ，可被陈府的家丁拦住，十步远的距离，只能无能为力着。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知许睁开眼看了过来。
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已经是满脸的憔悴。
如往常一般，他扯出了这一抹笑，少年儒家风范，只对心爱之人如珍似宝。
“认了，哥哥，认命了，不娶，不娶。”
瑶果儿瘫在了地上，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
没力了，她真的，没力了。
他停顿了片刻，淡淡摇头：“谁说不娶的，我们说好了，此生，我唯一你一人的。”
“孽障，你还敢顶嘴。”陈老爷抬起手，就要一仗再打下去。
“住手，你敢，”瑶果儿一双眼几乎全红了，声音哑又撕心裂肺，“我堂堂瑶家，如今还没有衰败，要毁你们一个陈家谈何容易，你今日再敢多打上他一棍，我便是让你们陈家多一天不可翻身之日，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同我斗个鱼死网破。”
她的话总算是让那举着的棒子摔在了地上，他惹不起，至少现在，瑶家的一切都是这个小丫头说了算。
瑶果儿从地上爬起，身上青色的衣裙摇晃，她瘦了许多，连衣裙都空荡了。
大家风范，她端庄而站，处处都是坐的最好。
陈夫人走下了台，与她而站，声音柔下了许多：“瑶姑娘，你这也不能怪我们，毕竟生意之人，都是如此，如今的瑶家今非昔比，你总不能还拖着我们陈家一同落水吧。”
瑶果儿看向她，眸光冰冷：“陈夫人如何确定我们瑶家就会落寞，万事未定，一切皆是未知。”
“是，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陈夫人顿了下，“可这般的风险，我们陈家玩不起，我们陈家管教自己的儿子，是家事，瑶姑娘就算如今还是威风之际，也插不了手的，对吧。”
“是，我管不了，”瑶果儿转过身看向她，浅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我今日就是来告诉你们陈家。今日，我，瑶家之女瑶果儿，对天起誓，今生今世，我们瑶家与你们陈家绝无任何瓜葛，今日之后，各走各道，各做各事，各顾各家。”
瑶果儿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陈知许，两人四目相对，她生起不忍和悲痛。
陈知许无措地摇着头，声音都是祈求：“不要，果儿，不要。”
“我此生，绝不嫁给你们陈家之子陈知许，若是违背，我此生定当不得好死，家破人亡。所以，陈老爷陈夫人大可不必为了我一个外人坏了你们一家人的和气。”
她阖上了眼，无力再去对上那样一双惊恐不安的眸子。
一片静寂无声。
最终传来的，是一阵压抑的哭声，无能为力，隐忍而又痛苦的抽泣。
陈知许头磕在地上，只有无力的悲痛，撕心裂肺，却没有任何的吼叫。
瑶果儿抬起头，一滴泪顺着脸颊划下，不敢再看向着的任何人，不敢让任何人看到她此时此刻的懦弱，声音压抑着：“现在，我能与他再说上几句话吗。”
如此誓言，谁也没有想到。陈老爷摆了摆手，家丁这才收回了阻拦的手。
瑶果儿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停步在他面前，如他一般，双膝跪下，颤抖着将人磕在地上的脑袋抬起。
“哥哥，”声音沙哑，她抬手抹掉陈知许脸颊上的泪，“疼不疼啊。”
两双眸子，分明还是如当初那般相爱，可却是爱而不得。
少年依旧那般干净好看，冷白的脸颊上哪怕沾上血迹依旧优越。
“果儿，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够将我们分开。”
瑶果儿沉默着，缓缓摇上脑袋：“可是哥哥，怎么办啊，我还不想死，我得替我爹爹守着瑶家。”
他的眼中满是绝望：“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从未爱过我，你从未爱过我分毫。”
“爱，怎么会不爱，”瑶果儿扯了车嘴，“可是哥哥，这份爱绝对比不上我待瑶家的丝毫，我不会因为情爱而去殉情，我会好好地代替我爹爹活下去，我会让我们瑶家永永远远地站在高位上。”
陈知许：“所以，你要舍弃我，我是果儿棋盘上，无足轻重的东西，对吗？”
“不是舍弃，我也不想舍弃，可你会死的，会被打死的，我宁愿让你等等我，等我稳固了瑶家，我再嫁你，可哥哥，如今现实摆在这里，我若是不舍弃你，在这，你该怎么活下去。”瑶果儿仰头看着他，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陈知许捧上她的脸，很轻，很轻：“可我宁愿死亡，我宁愿被唾弃一生，我也不要与你分离啊。”
“可我不愿，我想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活下去。我们哥哥，值得天下最好的啊。”瑶果儿靠在他的手上，任由着眼角的泪一滴一滴地往他手指上流着。
他这般温柔，手指摩挲着瑶果儿的脸：“这几日可是受苦了。”
瑶果儿看向他，声音很轻：“嗯，鬼门关走了一趟，现在醒来，觉得清醒多了。”
陈知竹声音都已经颤抖上：“不好过吧。”
瑶果儿将他的手拉下：“我们，都不好过啊。”
她的指腹摩挲着陈知许的手指，最终停住。
陈知许嘴角微抖，强忍着，想平淡分别，可情绪不受控，还是一滴泪，一滴泪地往下掉：“要离别？”
瑶果儿闭上了眸子：“要离别。”
她站起了身，脚步不稳，却又格外地稳，手指相拉，在她一步一步后倒着，最终分别。
转过身，最终憋不住，抬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没再抽噎出声。
陈知许最后一根弦断开，倒在了地上，那抹身影最终消失在了眼中。
檀佑站在院外，看着落魄出门的人，嘴角冷勾起：“叙完旧了。”
她抬起眸子看向檀佑，仿若是松上了一口气，这一紧一松，口中涌出一口血直接吐了出来。
檀佑上前，两步将人给接在了怀中。
他抬起手指，抹掉她唇瓣上残留的血液，一把将人抱起。
“为那废物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
她这一觉直接到了深夜，睁眼就见檀佑坐在书案旁。
他这般爱看书，应是孺子才对，可这偏偏，是个禽兽，也不知道是把书看到了哪。
瑶果儿浅浅吸了一口气，想要闭上眸子继续休息。
“醒了就起来，吃饭。”
他抬起了眸子，这话一出，倒是让瑶果儿愣了一下。
不过，这话也就走了一个过场，她还是我行我素地闭了上去。
他轻嗤了下，走来。
他也不说话，就将人看着。
瑶果儿睫毛颤了颤，算是被他盯得无奈了，睁开眸子看向他：“我不饿，我困，我要睡觉。”
檀佑点了下头，便是坐在她的床榻：“行，是时候该睡觉了。”
他说着，便是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瑶果儿立马翻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檀佑好像地看向她，挑眉说道：“不是你说，该睡觉了。”
瑶果儿：“那你倒是回你自己的屋，我们瑶府的客房许多，随你挑。”
“阿不莫不是忘了，这三年你我可是要如胶似漆的。”他似故意将语调拉长，替她理了理额头的碎发。
也是思安叮嘱，说这姑娘若是不将头上的发饰取下睡觉便是脑袋、浑身不舒服。
也是奇怪，手上带着许多东西又不能取，说是姑娘家必须随时都带上些金银，如此养人。
白皙的手腕上瞧着就招人喜爱。
瑶果儿：“我得为爹爹守孝三年的。”
难怪不得是三年，檀佑算是明白了，小姑娘搁这套着他呢。
“阿不，照你这么说，我这游戏也太不公平了吧。”他挑眉，故意靠近。
瑶果儿被他弄得心头一颤，爬向床榻的另一边：“突然饿了，吃饭。”
难得将就。
他将桌上的桂花粥端了过来，瑶果儿刚想接过，手指被一烫，立马收回了手。
“这是刚做好的？”
“不然，你想吃冷的。”见她这般，檀佑便是坐了下去，将勺子中的粥轻吹了吹，喂到嘴边。
瑶果儿张口吃上，入嘴又是一愣：“放了蜂蜜？”
思安很少允许她吃甜食的，尤其是晚上，她糖吃多了，牙会疼的。
“嗯。”檀佑浅浅嗯了一声，她这一口就只抿了一丁点，这小姑娘吃饭都是这般斯斯文文的？不过真就见过瑶果儿几次吃饭，不急不缓的，吃的慢又少，吃一口得嚼上老半天，难怪不得长得这般单薄。
“你放的？”她吃上一口得废话半天，难不成是他放的，她还能给吐出来。
檀佑便是有些强硬地喂到她嘴中，但可惜她还是只抿了一小口。
“嗯。”他若是不放，她怕不是一口也吃不下。
她吃饭的速度只能如此，檀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耐心，就一口一口地喂着。
吃的慢也就罢了，如今这一半碗没吃完，她便是饱了。
无论他如何喂，她都不愿再张口。
所以檀佑总觉得她倔的跟头驴似的，反正就是犟。
他仰头，一口将碗中的甜粥喝完。一口的事情，她足足磨蹭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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