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丫鬟神色惊慌,明曦顿住了脚步,不欲让她为难,便伸手去扶她:“罢了罢了,我不进去便是。”
那小丫鬟却不敢起来,仿佛生怕明曦再往里去。
明曦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转身去找穆华景。
既然要做戏给那下毒之人看,那就要将所有人都骗过才行。若是在府外恩恩爱爱,府内却形同陌路,显然是不得行的。
鹤城的王府比京城的王府小上许多,明曦问清了书房位置,很快便找到了。
可书房显然比卧房更为重要,莫说房门了,明曦就连院子门都进不去,她被小厮拦在院门口,只得远远看了紧闭的书房大门一眼,无奈的候在外面。
连日来赶路的疲惫让她觉得等待也是一件难熬的事情,笔直地站在路中间更是带来难以忍受的疲累。
明曦忍不住动了动酸胀的腿,四下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个凉亭,便走了过去,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等待穆华景的出现。
傍晚的风带着夕阳余晖中还未散去的暖意,夹杂着草地清爽的气息,明曦撑着手半倚在石桌上,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间,便陷入了睡梦中。
穆华景处理完事务,想起还未安置明曦,心中有一瞬间的担忧,但又想到她将秦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上上下下都十分妥帖,想必在这边也能很好的适应女主人的身份,他不必多操心什么。
穆华景正这样想着,抬脚出了房门,一抬眼,就见不远处的凉亭里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曦半倚在石桌上,神思放空,有些飘飘然,眼皮重得很,仿佛下一秒就能沉沉陷入梦境。
就在她浑身放松将睡未睡之时,忽地感觉自己腾空而起。
毫无预兆的失重感让明曦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心跳都不自觉加速,而后紧紧抓住身旁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待她从这不小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穆华景从石凳上打横抱起,而自己手中紧紧抓住的,正是他的衣襟。
明曦怔楞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脑子里还残余着昏昏沉沉的睡意,说话都不由得打了个磕巴:“殿、殿下。”
穆华景稍显冷淡的“嗯”了一声,却并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而是转身大步离开了凉亭。
他身形挺拔高大,虽然稳稳的将明曦抱在怀里,可这陌生的悬空感以及陡然从困顿中抽离出来的不真实感还是让明曦不由自主地抬手一把环住他脖颈。
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明曦面颊腾一下红了起来,却又因害怕而不敢松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环着,口中故作轻松道:“殿下忙完了?”
见小姑娘面色绯红,一副拘谨的模样,穆华景淡淡“嗯”了一声,岔开话题道:“怎么在外面睡着了?”
明曦“啊”了一声,解释道:“这两日赶路有些疲惫,本想在外边等殿下出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说着说着,明曦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穆华景听了却略略皱眉:“为何不回房中休息?”
听他提起这个,明曦这才想起她来此处的目的,犹豫了一瞬,还是照实道:“先前和殿下商议要做戏,我便想着在府中也要做得像样才是,于是去了殿下房中,只是府中侍女道您不喜旁人进方便,不敢让我进去,我只好来书房找您。”
穆华景淡淡应了一声表示知晓,脚步未停,抱着明曦一路往卧房走去。
待快到卧房时,穆华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明曦道:“既然要做戏,就别一口一个‘您’。”
明曦怔了一怔,一时还真不知该唤他什么,只得问道:“那……殿下?”
穆华景摇了摇头:“太生疏。”
明曦又想了一想,试探道:“夫君?”
穆华景脚下似乎一顿,却很快又恢复如常,点点头道:“就这个罢。”
二人说话间,穆华景已大步行至院子前,候在院子里的侍女见他抱着一个姑娘回来,皆是一怔,而后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一眼,规规矩矩行礼。
明曦被他抱在怀中,且见他丝毫没有将她放下来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羞赧,略略挺了挺身子,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殿下放我下来吧。”
穆华景垂眸看她一眼,明曦立刻改口:“夫君。”
她同穆华景说话时,唇瓣和他耳廓不过毫厘,若不知晓他二人说话的内容,只觉得他二人耳鬓厮磨,好不亲昵。
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铺洒在他面颊上,让穆华景莫名觉得有些痒,不由得偏了偏头,而后才开口,说出的却并非回应她上一句话,而是问道:“先前是谁拦着你?”
明曦一顿,顺着他的话环视四周。
就见侍女们一个个垂着头,眼珠子都不敢乱动,绷紧了身子,浑身都透着紧张与害怕。
明曦有些不忍,用只有他二人的声音小声道:“没犯什么大错,殿下不必这样吓唬她们。”
穆华景偏过头来看着她,略略垂下头,离她更近了些:“本王在帮你立威。”
他的声音轻轻的,与平时听起来不大一样,听得明曦恍惚了一瞬。
就在她恍惚的这点功夫里,穆华景沉声对院中人道:“不识王妃,自去领罚。”
明曦回过神来,见方才拦住她的那名侍女应了声,行了礼往外走,想了想,开口拦住她道:“慢着。”
那侍女脚步一顿,转身面对明曦,头也不敢抬,静静等着她吩咐。
“你冲撞了本宫,该罚,但恪尽职守,当赏。本宫素来赏罚分明,你对王府忠心,自然要赏。”
那侍女原本以为明曦要对她发难,要拿她泄愤,却不想听得一句“赏罚分明”,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却也不敢再小瞧明曦,只觉这位王妃也是个琢磨不透的,只不过当下却容不得她细想,于是匆匆谢了恩,退下去了。
院中其余侍女摸不清明曦脾性,听她这番话,却也明白她是个讲道理的,轻易糊弄不得;又见她环着穆华景的脖颈,依在他怀中,略略扬着下巴,一副娇蛮的模样,便也明白她这“王妃”可不仅仅只是空有头衔,心中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这位新主子了。
穆华景抱着她行至房中,不由得笑了一下:“好一个恩威并施。”
听他语气轻快,似在夸奖她,明曦笑道:“哪里哪里,王爷积威已深,妾哪里能比?”
话音一落,就见穆华景唇边笑意又深了几分,似乎被取悦到了。
这间房比京中王府的主院简陋许多,穆华景从前并不在意房中陈设,只有个歇息的地方便可。
但明曦显然是锦绣堆里长大的小姑娘,穆华景环顾一周,看着房中冷清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只觉明曦会住不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穆华景不由得一怔。
他为何要关心明曦住不住得惯?
明曦不知他心中想法,此时尚被他抱在怀中,不由得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小声道:“殿下放我下来吧。”
穆华景垂眸看她一眼,又往前走了两步,将人放在床榻中。
明曦本就因连日赶路而倍感疲倦,这会儿躺在柔软的被褥了,方才消散的瞌睡立刻又涌了上来,本想再同穆华景说点什么,可只来得及张了张口,眼皮便重得睁不开。
明曦挣扎了一下,便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日明曦醒来时,天色已大亮。
身侧的床榻冷冰冰的,也不知是穆华景早早起了身,还是他昨夜里压根就没睡在这儿。
明曦不过思考了一瞬,就把这念头抛在脑后。
他爱睡哪儿睡哪儿。
许是候在外边儿的侍女听到了响动,就在明曦愣神的功夫里,听得外面轻生道:“王妃可要起身了?”
语气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惊扰了她。
看来昨日穆华景帮她立威的效果显著。
明曦好好睡了一觉,眼看时辰也不早了,便应了声。
不大一会儿,便有两个侍女端着铜盆拿着帕子进了来,一面为她梳洗更衣,一面道:“王妃,殿下去军营了,出府前吩咐奴婢转告您,白日里想待在府中、或是想去街上逛逛都可以,若是想去军中寻他,也是可以的。”
明曦漫不经心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去街上逛逛听起来不错。
明曦这样想着,又想到自己应当去明府拜访,不过要下穆华景不在府中,她自己一个人去恐怕不太妥当,便按捺下去明府的心思,想着等穆华景回府后再同他商议此事也不迟。
待梳洗妥当,明曦问道:“我若要出去逛一逛,殿下可安排了人陪同?”
为明曦梳头的侍女问言笑弯了眼:“殿下真是料事如神,一早便猜到王妃您想要出去瞧瞧,特地吩咐了奴婢好生带路呢。”
这侍女瞧着同明曦差不多大,是个活泼机灵的性子,见明曦看着她,她又主动道:“奴婢名流云,是鹤城人,对鹤城再熟悉不过了。”
这侍女生得讨喜,语气也轻快,听得人舒畅。
明曦略一点头:“既然如此,你便安排。”
从前在京中时,她除了待在秦王府中,便是去宫中陪伴太后,甚少出府游玩,这会儿一想到可以出府,明曦心中不免高兴,早饭都多用了一碗。
用过早饭,未免惹眼,明曦特意换上了当地的装束,待收拾妥当,明曦唤来流云,正要出府去时,忽听得前厅隐约一阵吵嚷。
明曦不由得皱眉,流云是个机灵又心细的,见明曦神色不对,立刻道:“奴婢去瞧瞧。”
不大一会儿,流云便回了来,神色有些怪异,但还是如实同明曦道:“王妃,裴将军家的小姐闯进来了,嚷着要见殿下,王妃可要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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