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神色,仿佛方才与闻灵在屋内痴缠的那个人不是他。
不过只是一瞬,再看过去时,叶荣舟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柔柔地看向闻灵,笑道:“托小娘子的福,我今日也算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他虽语气松快,但闻灵却暗暗在想,他果然只是贪恋她这幅皮囊,就算由此滋生出一丝丝情意,内心里对自己仍旧充满着不信任。
不过,这样的事本就急不得,来日方长。
她弯起嘴角,慢慢走到叶荣舟身畔,作势要拍掉他身上从房梁上粘上的尘土,顿了顿,又将手收了回来。
“今日委屈郎君了,是我的不是,改日必定登门谢罪。”
叶荣舟瞧见她离开的手,不由得想起方才她的婢女在外头说的那句她有多喜欢吕让的话,眼中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涩。
说了不会在乎的,这么快就食言了。
他张了张口,最终也没说什么,只道:“好,我等着你。”
闻灵直觉叶荣舟并不像面上看起来那样高兴,但又一时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便凑近他,主动在他唇角亲了一下,“郎君记得时常想我。”
叶荣舟眼睛漆黑,神色瞧不分明,须臾,闭上眼睛,抱着闻灵回吻过去。
等他消失后,闻灵站在原地,抬手摸上被咬破的下唇,无声地笑了下。
“娘子......”方才经过一番惊吓的芍药走到闻灵身边,犹豫着问她:“这位郎君......你们......”
闻灵走到胡床边坐下,看着她,淡淡道:“他是叶家二郎,翼国公,我跟他......就是你想的那样。”
芍药面上不禁浮起一丝惊讶。
她知闻灵不再倾心于吕让,但不成想她转眼间就与别的郎君这样要好,可她们如今还在吕让的眼皮子底下,若是被他发觉了,那......
这样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赶忙过去跪坐在闻灵跟前,摇着她的腿,小声急道:“娘子,若是吕将军发现了什么可怎么好?”
闻灵轻笑一声,摸着她的脑袋,悠悠道:“你别怕,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的。”
他心里眼里根本就没她这个人,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只要发挥她棋子的本分,替他挡住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就成,别的,他根本不在乎。
***
叶荣舟回去后,当晚便做了春梦。
美人轻解罗裳,完美的酮体就那样暴露在他眼前,纤纤素手伸进他的衣衫,搅弄起万丈高波,风吹纱帐,覆盖住两人痴缠的身躯,阵阵床响,惊飞廊下的鹦鹉。
海潮翻涌,不断拍打着焦岸,激起朵朵浪花,一个巨浪过后,海岸终于慢慢恢复平静,只有缓慢晃动的水声在耳畔响起。
半夜,叶荣舟睁开眼睛,掀开被褥往身下去瞧,随即便扶住额头,开口叫水。
这种事没什么羞耻,只是以往梦中女子的面孔大多十分模糊,这一次却实实在在是闻灵的脸,叶荣舟轻叹,他怕是魔怔了。
他的身边没什么侍女,只有小奴和家将谢添随侍左右,小奴听见声音,急忙吩咐厨房的人烧了热水来给叶荣舟送去,折腾了近半个时辰,方才重新歇下。
洗了澡,重新换过被褥,叶荣舟躺着床上仍旧睡不着,他头枕着手臂,问屋外的谢添:“你喜欢过什么姑娘么?”
谢添抱刀点头:“有。”
这倒从未听他提起过,叶荣舟来了兴致,问:“怎么没成?”
谢添道:“她遇见了更喜欢的,便嫁给了别人。”
原是被人给抛弃了,叶荣舟不禁对谢添产生了一丝同情,然而不过片刻,他猛地坐起身,喃喃道:“人心是会变的,女人心变得更快......”
谢添抿唇,他总觉得自家阿郎往自己的心上又扎了一刀。
那边叶荣舟已经披了衣裳起身,打开门,倚着门框跟谢添聊天:“你说说,你喜欢的姑娘是怎么被别人勾引走的?”
他也好学习学习经验,保不齐他照做了,闻灵真能抛弃吕让喜欢上他,光是想想,便觉得高兴。
谢添:“......”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决定暂时不理自家阿郎。
叶荣舟见他不理自己,也不气馁,转头便到一旁的厢房里,坐在小奴的床前问他谢添喜欢的女子的事。
小奴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谢添与那女子,以及情敌之间的事和盘托出,正说得高兴,抬头便见谢添拿着刀站在门口,脸冷漠的吓人,立即吓得躲到叶荣舟身后,叫道:“阿郎救我!”
而此时,叶荣舟还在想着方才小奴说的话,只问道:“送绫罗绸缎会不会太老套了,而且她好似不像是会喜欢这些东西的样子......”
小奴欲哭无泪,自家阿郎好似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他躲着谢添的眼神,哆哆嗦嗦地道:“但谢添喜欢的女郎就是这么被人给勾搭走的......阿郎若是想叫方娘子喜欢上你,便去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就好了......”
说话间,他时不时地抬头去看谢添,生怕他冲过来打他,毕竟他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平日里叶荣舟还会护上一护,如今他满脑子都是方娘子,哪里还会顾得上自己?
叶荣舟手指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他好似是没怎么了解过闻灵的喜好,不知道她喜欢穿什么、戴什么、吃什么,就连她今年多大年纪都不知道,委实有些不太像话。
他拍了拍小奴的肩膀,道:“你说得对,我记下了。”说着便起身离开回了房间。
“阿,阿郎——!”小奴向叶荣舟求救,只换来谢添冷漠的一撇。
翌日天亮,叶荣舟洗漱妥当,正在院子里练剑,瞧见小奴顶着一个黑眼圈过来,问道:“眼睛怎么了?昨夜还好好的。”
“谢——”小奴刚想告谢添的状,便见他持刀走了过来,连忙改口道:“——谢谢阿郎关心,不小心撞柱子上了......”
谢添持刀的手果然松了些。
叶荣舟嗯了声,当做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收了剑扔给谢添,一边擦汗一边道:“因为昨日之事,圣人罚我禁足三日,我出不去,你们便去给我查一下方娘子的事,记住,要事无巨细,凡事能查到的,都报给我。”
“是。”
谢添有些犹豫地道:“阿郎,您真的确定是她吗?老夫人和大郎一直希望您娶一位高门淑女,方娘子......怕是不太匹配。”
叶荣舟突然笑了下,将帕子扔进水里,道:“你也想得太远了些,我真是想娶,人家也未必肯嫁啊。”
她心里喜欢的,是吕让,不是他。
而且,他这样的身份,真娶了她,将来怕是会给她招来祸端,毕竟他们家在朝廷的位置,着实有些尴尬。
家族功绩、名望过高,族中子弟虽然凋零,但仅存的几个均在朝中担任重职,兄长叶广义更是手握一方兵权,在河西担任节度使,朝廷早对他心存芥蒂。
若不是先帝突然驾崩,他们家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如今的圣人虽年幼,但他一天天长大,难免不会拾起他阿爹的遗志,铲除他们家,收回河西的兵权,到了那个时候......他这个留在长安安抚皇室的棋子也就失去了作用,变成一抹炮灰。
他一直未曾娶妻,故意惹出几件事来叫那些世家女怕他,也有这个缘故在。
其实,他不应该想着靠近闻灵的,不但是因为吕让,也是因为自己。
只是......他想起闻灵的脸庞,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拒绝不了这样的她,便只能纵容自己慢慢靠近。
他果然还是一个自私的人。
谢添和小奴沉默不语,他们知道,叶荣舟表面上瞧着什么都不在乎,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真要对什么人上了心,那便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只是,谢添想起外头说起方娘子的话,终究是有些担忧,叶荣舟瞧见了,笑了笑,跪坐下来喝粥,道:“别愁眉苦脸的样子,她若真的对我不利......”
他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将一碗粥喝完,悠悠道:“我会亲自动手。”
所以,就像现在这样,不,只要她比现在更喜欢他一些就好,他不贪心的。
三人正默默无语,谢怀玉过来了,眼圈却像是有些微红的样子,看见叶荣舟正在吃饭,便默默跪坐在他对面。
“去给女郎添双碗筷。”
“是。”
谢怀玉微微抽泣,道:“叔公不问我怎么了?”
叶荣舟拿帕子擦着手,悠悠道:“不问你自己也会说。”
他这位侄孙女可不是位能藏的住话的人。
谢怀玉狠狠咬了一口子推蒸饼,撇了撇嘴,委屈道:“亏我昨天还那样帮您和阿姊,如今我受了委屈,您也不知道问上一问。”
叶荣舟瞧她一副快哭的样子,忙收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怎么了?跟叔公说说。”
谢怀玉这才心里好受些,将手中的子推蒸饼放下,委屈道:“昨日我跟了吕三娘去,她说阿爹和舅舅要将我说与吕让那厮为妻,我回来问了,没想到却是真的。”
叶荣舟敲击矮桌的手指一顿。
谢怀玉撇着嘴,面露嫌弃,继续吐苦水:“我不喜欢他,因为他,阿姊成日里被那些嘴碎的人说道,他也没替阿姊辩白过,可见不是个好人。”
而此时,叶荣舟心里想的却是——
原来吕让并没有打算娶她。
叶荣舟:你一定很伤心。
闻灵:你想多了。
叶荣舟:不必强颜欢笑,我都懂,来(伸手)快来我的怀里叫我好好安慰安慰你。
闻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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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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