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牙结束,尤寐没什么感觉,听说洗牙后暴露的牙颈部会对外界的刺激敏感,最近得辛辣忌口了。
“我现在牙齿酸酸的,麻麻的,就当预防口腔疾病和胃部疾病吧,”楚辞说着,她电话响了,她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跟着尤寐下楼。
“尤寐,今天就先这样了,我送你回去吧,”楚辞说。
“不用麻烦你了,”尤寐弯笑:“我骑电瓶来的骑回去也很方便。”
“行。”
两人在一楼的前台姐姐处各自结账,楚辞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尤寐送走楚辞,送她上车,尤寐看着街道的车,朝她一笑,嘱着:“小心开车。”
“好,”楚辞坐进车里,关上车门,疾驰而去。
尤寐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不知不觉到晌午了,她正要去骑电瓶,雨水又飘下来了,飘上了她的睫毛,她拢了拢衣领,今天穿太少了。前方大道,车流不息,她倾身张望,路面到处都是白得发亮的水坑。
雨水飘飘悠悠,尤寐看见一个戴着橘色帽子穿着浅紫色服装的环卫工人拿着扫把沿花坛扫落叶,途径的洒水车停了下来,就在城市街边的红色出水阀门取水,环卫工人扫着扫着走远了,洒水车的水管还在抽水。
尤寐打算去找电瓶车,来到停车点却没有看见自己的小电驴,不是吧,交警叔叔,你又干好事了啊?这年头没有偷小电驴的,只怕搬走小电驴的。她四处一看,也没从地上找出车轮碾去的痕迹,这是多早被交警叔叔给推走了?再见了,小毛驴,祝你浴火重生!
她翻出手机,决定打滴。
车没等来,又等着雨。
尤寐看着手机中,滴滴车的定位越来越近,急定在街边,她的目光锁住一辆橙色的滴滴车,确认车牌,司机邀她,她钻身进车,里边还有一个女乘客。
女乘客移了移眼睛,靠向后座里边,她似乎很不耐烦,一直催着司机,又过了40分钟,尤寐发觉窗外的景致换然成村,竟开到边村。
不一会儿,女乘客急切起来与司机发生激烈的争吵,女乘客指责司机没有职业操守,好像说司机多次带她去错目的地。
尤寐见势不对,不敢贸然相劝。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女乘客下车,两人大打出手。
女乘客追着司机打,尤寐的滴滴司机竟然跑了。
尤寐想,这怎么回事!她怎么这么衰!
她掰动车门,车门竟然反锁了,她以为滴滴司机会回来,又在车上等了十分钟,见不到人,她连忙拨通平台的投诉电话,电话打不通,她发短信给平台。
滴滴客服:您好,考虑到您的人身财产安全,建议您尽快报警,请随时拨打客服热线联系我们,我们全力配合。
太过分了,尤寐想,这辈子都不打滴滴车,这是要本姑娘的命。
她心急之下打电话给祝眠眠向她求助,鬼使神差摁错了,拨到霍中浚的电话,想挂断却来不及,他的电话拨了进来。
“喂?霍总吗?我今天打滴,中间发生变故,司机和乘客发生争执,那个滴滴司机不负责任,他人跑得没影了,他把车熄了,我这车门被锁了,我出不去,霍总,你快来救救我,我要缺氧了,我手机也快没电了,我害怕,霍总,”尤寐说。
“把你的定位发给我,你等我,”霍中浚道。
霍中浚的行程繁忙,私人飞机上的一切服务不会交给市面的公务机托管公司, 而是订用全套机组。这么说吧,主驾驶舱的机长和副机长,各个空乘全是旧人,经年累月,旧人熟知霍中浚的出行需求、登机喜好、工作方式,以及各种服务,旧人认识王磊并随行人员的脸孔。这一趟私人飞机刚从新加坡回来,公务机有专门的停机坪和接送车辆。只见一名空姐打开舱门,秋风刮脸,空姐默默倚着车门,下面的地勤推着行李,霍中浚踩着舷梯下去,他就接到尤寐的电话。
“霍总,霍总”行政助理喊他。霍总真是,迟点还有晚宴,明天还要飞一趟,时间极赶啊,晚上的应酬说不去就不去了,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机组人仰马翻,助理给他提车,霍中浚亲自接的钥匙,转身就开车走了。
大老板,真难伺候,行李也不管了,人也不管了,公司这么多的议程也不管了,他要到什么地方啊,王秘书怎么没跟过去事先打理一切呢。
“……嗯……”尤寐省着电量,霍中浚加过她的微信,记着导航牵向她的位置。
尤寐觉得,她近日瘟神附体,她将手机塞兜。
就这样,尤寐在狭小的空间里又被关了半个小时,她差点昏过去,索性拿鞋子砸车玻璃,又拿起手机砸车窗玻璃,砸了好久,玻璃砸落,车把一拧,她踉跄着,奔车而出。
荒山野岭,霍中浚,他会来吗?说不定他觉得她糊弄他,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好不容易从滴滴车出来,走得着急,鞋底砸烂了,她踩着进水的鞋又走了一段路,脚底被路面的小石子磕皮,她没走一步,肩膀就失衡,左右一颤,踩在路上,酸疼不已,山野的路,处处是泥,处处是石。
大约一个小时后,尤寐走累了,坐在路边休息,收拢目光,眼睛半眯聚成一个点,眸光一凝,只见一辆黑色宾利淌水而来,驶向她站立的方向,黑色宾利从她的眼前开了过去,途经她的身侧,那后边的车流就涌上来,汽车鸣笛扑天旋地。
车子停在她的不远处,小心翼翼地停下,车窗玻璃没有完全摇下来,她隔着车玻璃,看不清里面的人,却能看见一道模糊熟悉的影子。光是看到车中的一抹侧影,尤寐心里踏实下来,泼下来的雨水被雨刮器推尽,她十分笃定那就是霍中浚的车。
霍中浚来了,他找到她了,他千里迢迢地来接她了。
霍中浚转着方向盘,极快地扫她一眼,抽回眼眸,豪车铺路,丢下了她,自行驶远。
“霍……”她连一声霍总都没送到他的耳边。
没人性!毫无人性!尤寐板着脸,就差凶起来了,搓着小手,插着小腰,脚尖碾地,脸都气绿了!
这时,只见一辆出租车停下来,匆匆摇落车窗喊她上车,她推说不用,出租车又匆匆开走。
她翻看没电量的手机,陷入困境了。她忍着脚底的碎石,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前行。
又见一辆车经过她的身边,飞快过去,溅了她一身的泥水,那车的副驾驶座摆下车窗,探出一个男人的头,痞里痞气地对着她喊:“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搭你一路啊。”
尤寐见他一脸色坯,便凶着一双眼睛,并不理睬他。突然,她的身侧,又“唰唰唰,”地开过去好几辆车子,直接将她溅成一个泥人,浑身是泥,上衣和下裤全换上咖啡色,快别提有多脏了。
一辆又一辆的车子就像专门跟她作对一样,从头到尾,淋成一坨粑粑。
山野的车,都啥素质。
她撑着身体踱到一个偏僻的路口,准备随便拦一辆出租车。
霍中浚转过方向盘,调头之前,他扫过一眼尤寐的背影,绕过前方的红绿灯路口,调头拐进一条偏路,他的拇指摩挲着方向盘,车速渐渐快了起来。
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都什么季节了,还这么多野蚊子,她的一双腿都快被叮肿了,还半光着脚,实像沿街乞讨的乞丐,能怨谁,能痛斥谁,苦了自己。
“滴车司机,你的营业执照早晚被端。”
“平台也是,无良奸商。”
“霍家无以为继。”
忽然,她好似听到一声刺耳的喇叭,她目光又混乱起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后边的车子。
气氛奇异!
她抬起头,咬着嘴唇,看着前方一米处的车影,可不就是霍中浚的车,她的目光突现喜色。
她不由自主讶然,怎么他良心发现了,又回来找她。
他下车后,绕过车子,暼眼就见到尤寐,款步向她走去,尤寐也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向他的方向。
霍中浚单手插兜,冷漠地看着她。
尤寐皱着眉头,动了动喉皮:“霍总,我好像没有资格搭您的顺风车,我都脏成土匪了。”
说是这么说,尤寐眼明心亮,天赐的机会,于是,她愈发娇弱起来,好似断腿一般。
她直愣愣地看着霍中浚,情不自禁地奔向他,还做出一副从废墟之中被拔出极需怜爱的惨样。
她的脚底细皮嫩肉,路面糙石摩擦一通,就难免有一种被掀皮放血的刺辣感。
她走向霍中浚时,霍中浚也看出她的跛样,好像踩在火炭上。
她看见他来了,热泪夺眶而出,他的侧颜落进尤寐的眼中,更添安宁!
尤寐抬眸之时,目光漾着他的身影,尤寐几乎虚脱,一个没站稳摔进他的怀里。
两秒后,尤寐皱着一张脸,凄凄苦苦道:“霍总,我把你盼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我孤零零的,我的鞋子坏了,脚底的皮也破了,整个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霍中浚静静听她诉苦。
尤寐上前一步:“幸好有你!”
她撞进他的臂弯,抓着他的胳膊,不顾矜持,瞬间伤心翻了好几倍:“霍先生,你可不能抛下我。”
两人走向车子,尤寐对霍总撒娇卖惨,她离他很近,她想更进一步。
霍中浚低头看她,勉强动容,目光上下探她,并无他伤:“讲完了?”
尤寐展颜:“我见到你就想听你的嗓音。”
霍中浚:“……”
霍中浚抬头,见她好端端后,神情似乎漠漠又似乎赌气,遂扶她入车。
她双手掰着车门,还不想进车了,霍中浚揽过她的肩膀,他为她打开车门,她这才缓缓坐进去,双腿摆进车座下面。她抬眸看着他:“霍总,谢谢你来接我,没让我流落异乡,陈尸荒野,”她一边说着,一边擦泪,还等着他为她系安全带。霍中浚却没有多一步动作,他自然地走开,尤寐忿忿嘴他无情,他坐进驾驶位,车子上路了,霍中浚将车子开得慢,他的拇指摩挲着方向盘,面无表情,掌中却像一杯冷却的水,无悲无喜,不过两周没见她,却像隔了许久,不流落山路,她就不给他打电话,胆子也是大,什么车都敢搭坐。
他侧头看向她,她到底知道害怕了,心中一软。
此刻的尤寐想到了一首歌曲:
你是遥遥的路,
山野大雾里的灯。
你是明月清风,
我是你照拂的梦,
见与不见都一生与你相拥。
你是我之所来,
也是我心之所归,
世间所有路都将与你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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