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尤寐死气沉沉咽痛流涕地埋在工位上,龚梓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她离开杂物间去舞蹈室收货,只见一堆幼儿围着肖消转,她带着一堆幼儿正在玩儿童前庭感统训练垫,最近幼儿园新采购了少儿体适能器材吗?尤寐想,她怎么不知道,一头雾水。
肖消仍然穿着格子上衣:“小朋友们,快叫尤老师,好。”
“尤老师,好。”
肖消伸手抚过小朋友们的脸颊,摸摸他们的头顶,含笑对尤寐说:“尤寐,你还不快来看看啊,听说这些东西,都是最新生产出的感统训练器材,商家给你留了卡片,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层关系啊,”肖消踩在前庭平衡板上,尤寐没搭她一眼,径直往舞蹈室靠墙的三步梯上走了过去,三步梯放着一个红色礼盒,她打开红色礼盒,礼盒放着一束花和一张红色的贺卡,她打开一张精致镂花贺卡,贺卡正中的内容上写着:一直在寻找,直到遇见你。贺卡的右下角注名,宋平旌。尤寐看一眼肖消嘲讽的脸孔,她张唇想说什么终究闭嘴了。尤寐眉头发愁,垂眸看着贺卡上的宋体四号的工整字体,她只觉得都是出错的线条。这人有毛病吧,她那卷翘的睫毛随着她的表情缠作苍蝇腿,她扔下那一束花,离开舞蹈室。
没过五六分钟,这一件事就在中际传开了。
放学后,尤寐提包走人,她正走向正门口,随后魏迢迢追了过来。
“我等你半天了,你怎么才出来呀?”魏迢迢背着一个双肩黑色包,左手拿着一盒快递,她走到尤寐的面前。
两人相互聊起来,魏迢迢双腿交叉,尤寐左手撩开她耳边的头发,右手握着手机,问:“你急急忙忙找我啥事?”
“喂,我可听说了,你们怎么认识得呀?”魏迢迢嘴巴一跳。
尤寐那一对虫眉愁得藏不起来,她侧头说着:“和我没关系。”
魏迢迢抬起下巴,下巴一皱:“人家追你,都追到中际了,那个老板要追求你啊。”
尤寐:“关于,那批器械,许园长会在本学期的表彰大会上,向他表示郑重的感谢。”
“不是啊,姐妹,你别这么毒啊,斩得这么快。”
“你想清楚啊,男人都是越拒绝越喜欢,越难追越上心,”魏迢迢一边做动作,一边演示给她看。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园门口,尤寐见到园门口个别接娃迟到的家长驻足眺望园内,等着领走自己的宝贝。
“看见了吧?”魏迢迢指了指:“那哥,等了你好久啊。”
尤寐说“不熟。”
魏迢迢:“不熟,中际明年开春要订购的感统训练器材,今天那家公司就送来了?”
“不知道。”
“尤寐,我们走吧!”
“迢迢,你先回去,我这边还有事。”
“好啊,不熟就多认识认识吧,”魏迢迢瞥一眼宋平旌,又暼一眼尤寐,魏迢迢眼中笑笑,朝着她的电瓶车走去。
尤寐穿着一件白色小香风搭配黑色皮裤走出园门口,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一辆黑车,宋平旌双手环胸倚在车头,早就等着她了。宋平旌今天穿着白色衬衫,戴着一副黑色眼镜,转头看向尤寐,他慢慢转过身,正对着她。尤寐捏了捏手机,面色一愁,见到了也不能当作没看见他。她只能礼貌性走过去,宋平旌摘掉黑色眼镜,将眼镜轻轻一折挂进衬衫前兜,看向她,不动声色地等着她自己走过去。
尤寐瞪着干眼,犹豫不决,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宋平旌面容抬笑,就想看着她,自觉过来。
尤寐闭着唇,垂眸,礼貌性地走过去:“宋诠的哥哥,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宋平旌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好。”
宋平旌把自己的中长发给剪短了,他整个人像一个精神小伙,不像三十出头的男人,那脸上一半是商务性的笑容,一半是满面春风得意的笑容,不比她初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阴寒骇人,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面孔,她到底是看不过来,也不想多看。
“这批器械,新颖好玩,我们许园长太感谢您了,真要谢谢您。”
“拿什么感谢?”他龇牙咧笑,特别温和,配合着她脸上的表情,他挑了挑右眉,满眼映着她的脸孔,她的感谢给了他极大的满足感。
他微微眯眼,那一排齐整的牙齿抵着下边的嘴唇,只是常年吸烟,那些贝壳微微发黄,他微微侧头:“说笑的,我没做什么,你们为孩子做了这么多,我正好认识这个公司的老板,就顺便提了想法。”
“再次谢谢您。”
他慢慢搭眉,微微侧头:“有空吗?我们吃个饭。”
她的表情僵在那里,眸光一滞:“不好意思,我和男朋友有约了。”
“哦,好,那就改天约,”他抬抬下巴,那小眼神里全是她的眉眼:“我们改天见。”
“改天也没空,我最近太忙了,谢谢您啦,”尤寐顶着冷漠的脸,客气地目送他。他转身欲走,走之前,他转身又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视线撇开完全不想搭理他,目送他驱车离去。
尤寐回到家,一路上想着徽章的事情,冷静,冷静一下,不能听个只言片语就抹杀了自己对霍中浚的认知和判断。玄关处,她那只包里还装着来不及送出去的绿色领带。此时,她一阵忧闷一阵焦灼一阵烦躁,翻着手机,抬指之间,见到微信闪出几条信息。
霍中浚:晚餐吃了吗?
她坐在沙发上,对着霍中浚的微信头像,上看下看,怎么办?
尤寐:吃了,你又出差了?这次去了哪儿?
霍中浚:北京。
尤寐:哦,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每次叮嘱我吃饭。
霍中浚:今天你心情不好?
尤寐:没有。
霍中浚:感冒好了吗?
尤寐:差不多。
门外叮一声响,随后进来一名白大褂女医生,自称给她问诊配药,说是受霍中浚所托。
半个小时后,尤寐送走白大褂女医生杨吟。
尤寐加了杨吟的微信号并询问出诊的费用,她看着对方发来的三千三百三的收据,心里拔凉拔凉的。
尤寐:霍中浚,谁要你给我请私人医生,你都不问问我吗?
她刚打出字立马删除了,不问自请,混账东西。
她握起拳头,用力捶了捶沙发,仰倒沙发,她心里就像被捅一刀,她的钱!这下痛失了这么多钱,她觉得晚上又会失眠到天亮!
尤寐微信一震,悲痛欲绝,拿过手机。
霍中浚:开药了?
尤寐:开了中药,我等会儿吃,谢谢你!
霍中浚:明天去医院,做个全身的检查!
尤寐想,去什么医院,还要让医院想宰我的钱,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痛失工资,堪比万箭穿心,快乐倒数,快乐止步于今晚。
霍中浚发过一条信息:早点睡!
她觉得不妥,又填了一排字:知道了,尤寐删了字,连忙虚虚地发了:晚安!
霍中浚:后天回来。
尤寐盯了一会儿屏幕,私人医生的事,就算了,还要面临一场暴风雨。
尤寐:好的。
她一面发字,一面苦恼,两个多月的相处,是否值得信任?
尤寐仰头,松松垮垮靠着沙发的枕头,思绪陷入僵局。
她起身来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耳垂上嵌着冰凉冰凉的眉钉,为她的耳间增添一抹翠蓝。她摘掉眉钉,从第一层的抽屉里拿出一条纯金的带一枚金色方糖挂坠的项链,她把他送给她的眉钉锁进这块方糖之中,如同锁住三滴蓝珠,这一条金色项链在灯下闪闪发光,却令她不忍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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