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转回屋,自地席转而落身在锦榻罗帐里,交付全托,情谊渐浓,柳腰款摆,花心轻诉说,便是露滴牡丹开,而又半推半就蝶恣采,既惊且爱,檀口香腮,月夜长碎娇娥声,也伴院外流水意潺潺。【1】
山中夜冷,待几度蜂飞蜜采罢,香汗薄落,李清赏缩在被里半点不肯动,又拽着柴睢不撒手,沉合眼皮一个劲嘀咕冷。
太上柴睢部分生活习惯受其母亲圣太上影响,勉强算得上是个爱干净的人,以往每回结束,她都会拉李清赏再去洗漱,甚至蛮大精神地更换床单被套,却然之前也没见过李清赏缠着不放,此番轻声细语试图说服:“我去弄些热水来,收拾收拾再睡如何?”
“不要……”李清赏半边脸仍埋在枕头上,抱着柴睢胳膊不撒手,含混不清地嘀咕,“冷,困,明日洗,你莫走。”
柴睢身上热烘烘,她挨着暖。
床头烛光昏昏摇曳,李清赏眼角泪痕尚未干,几声嘀咕更显楚楚可怜,柴睢哪还有半点其他心思,拽起被把人裹得更严实,揩了她眼角泪痕便如此静卧入眠去。
……
半宿深眠,李清赏自然睡醒时,窗户上明光大盛,刻漏显示已是日上三竿,耳边有另一道呼吸声平稳起伏着。
柴睢还在睡,眼睛闭着,长睫低垂,嘴微嘟,一副乖巧模样,书中“**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2】的描写,好像具化出来呈现在眼前,李清赏无声笑了笑。
笑罢方反应过来不对劲,她发觉自己腰腹酸疼,不过是无声笑的动作牵扯,腰腹便酸疼不已,尝试躺平伸懒腰,登时在浑身上下哪都疼的反馈中用力咬紧了牙关,连手臂上亦有斑斑痕迹。
柴睢昨晚上闹腾得如同老房子着火般也,渐渐便不再收敛,起开始李清赏还能嘴硬同柴睢挑衅,到后来实在扛不住,泪眼婆娑缴械投降才被放过。
想到这些,她此刻恨不能捉住柴睢狠狠咬上一口报仇,可当视线挪转过来,落到柴睢脸上,发现这家伙睡颜安静,瞧着格外乖巧,稍稍嘟嘴,似奶绒绒不敢下水游的小鸭子也,哪里还有半分昨晚不依不饶的,面目可憎的模样。
光是这样看着里侧那人,李清赏一颗心便不受控制乱跳起来,她别过脸去,在自己腰间轻轻拧了下,登时疼得她倒抽气,冷静下来,并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同柴讷之这般不管不顾地撒野。
便在此时,里侧人眼皮动了动,醒过来,睁眼看见李清赏,她咧嘴笑,黏糊过来抱着人亲:“要不要起么,去烧点吃的。”
李清赏用力推她,姓柴的肤白肌滑,李清赏趁机摸一把,还算满意,哑声道:“你去烧吃的,我不想动。”
“当然是我去烧,换你去便不是烧饭是烧房子了,”柴睢坐起来,四下捞找原本放在枕边的干净贴身衣物,嘴里嘀咕着,“以后你跟着我学学烧饭罢,学一道菜也好,李清赏,倘我哪时不在,你没饭吃怎么办。”
柴睢坐着窸窸窣窣穿衣服,白皙后背上泛红的抓痕,以及侧颈上的吻痕暴露无遗,李清赏拽起被子遮住下半张脸,瓮声瓮气羞赧着问道:“怎么会不在,你要去哪里?”
乍闻柴睢之言,她竟有些无法接受柴睢会离开她,旋即她叹自己多变,明明前天晚上还在想以后定然会离开柴睢。
柴睢穿裤子时悄悄扯被子遮了遮自己,闹不明白都这样了还有甚么可害羞,道:“我不去哪里,只是你不会做饭,怕你会饿着。”
原来是这样,李清赏开朗道:“饿不着,我都能靠着讨饭活命呢。”
柴睢穿好里衣裤,坐着沉默须臾,又侧卧过来把李清赏连人带被子地抱进怀里,不说话,只是用了很大力气。
李清赏险要出不来气,用脚踢着她问:“要憋死了,只是不太会做饭而已,不至于你要弄死我罢?”
柴睢把人松开,又轻些抱住,心里滚烫:“以后绝不会叫你讨饭,哪怕我变成人人喊打喊杀的过街鼠,也绝不会再让你吃半点苦。”
自在一起始,她对李清赏常觉有所亏欠,此心不知从何而来,甚至不知亏欠甚么,总之常觉亏欠,无论叫她拿甚么来弥补,她许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李清赏倒是有些惊诧,顺手拽住柴睢衣襟问:“又是要我学做饭,又是发诺不让我吃苦,刚起床你发甚么疯?”
柴睢一口气堵上喉咙,无奈又好笑地把她光滑的脸蛋捏扁搓圆:“发心疼你的疯呦,身在福中不知福,咸鸭蛋煮粥,吃不吃?”
“哪里来的咸鸭蛋?”李清赏顺嘴问着,她记得昨日刚来石屋时,看见灶台那边柴米油盐酱醋茶俱全,却然没发现哪里有咸鸭蛋。
脸蛋子给捏得泛红,柴睢这才肯罢手,又趁机嘬了一口,被踹下卧榻,拍拍衣裤咯咯笑,活动着手指去煮粥,末了也没说咸鸭蛋究竟从何而来。
直到李清赏端着有虾尾肉、咸鸭蛋以及碎青菜的咸粥,搬个马扎坐在门口荫凉里慢慢吃,她才忍不住问那边正在更换卧榻床单的人:“你倒是何时学的做饭?”
简直蒸煮炒炸都会。
柴睢正把干净床单四角往褥子下掖,回头看过来一眼,想了想道:“好像是六七岁时,相父下州府办事,带我住在百姓家里,顺便教了我做饭,很简单很容易学,抽空教你。”
李清赏从不怀疑自己烧厨房的本事,想想油盐酱醋都是钱,摇头认输道:“你可以抽空教昊儿,他八岁,更容易教。”
柴睢道:“不学做饭就把床单被套洗了。”
“找个盆先泡着罢,”李清赏犯懒,亳不想动,“我浑身酸疼着,吃了饭还想睡,睡起来再说嘛。”
没想到柴睢是个没良心的,骗人上·床时的温柔荡然无存,黑心肝的样子像个压迫长工的地主老财,故意逗她:“睡到下午洗床单,洗了床单正好做晚饭。”
李清赏当然不干:“事情都要我做了,你呢?”
柴睢把脏被单胡乱团起,往旁边空木盆里一丢,勾着嘴角冷酷道:“我当然是负责教你做饭,同时防止你烧房子。”
“要是我不干呢?”天也,她真不喜欢洗衣服做饭。
柴睢像个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混蛋渣滓,冷漠又无情道:“你不干也行,换我干你,今晚上莫睡了,夤夜。”
“啊!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你没有良心,”屋子里响起李夫子羞涩又痛苦的哀嚎,手端美味鸭蛋虾尾青菜粥,于浑身酸痛中声声指控某个曾用“咸亨”作年号的昏君:
“这样对我你没有良心!!!”
【1】部分词语出自元·王实甫《西厢记》
【2】唐·白居易《长恨歌》
【中国经历了多少苦难,才得到今天的解放和发展。去他妈的老岗田小岗田,他们是侵略者,侵略者不可原谅,罪恶深重的侵略者更是必须付出巨大代价。】
关于柴睢是怎么学会做饭的:
林祝禺半晌饿了,使唤睢娃做饭。
睢娃把袖口烧掉一片,蹭了个花脸,好在不辱使命:“相父,水烧开了,然后呢?”
她相父说:“米丢锅里煮,地瓜也是。”想着小娃娃吃不了不干净的东西,她相父特意叮嘱:“记哈洗洗。”
睢娃依言照做,又踮脚扒在案板前奶声奶气报告:“这里还有花生、红枣和山药。”
稀罕那些食材她都认识,她相父言简意赅:“丢锅里煮。”
睢娃遵照指示煮出来一锅粥,整块地瓜是半生的,山药整根没去皮,相父舀出夹生的地瓜,用调羹把山药碾扒开,同睢娃头对头把粥吃了个干净。
吃完后“父女”俩嘴麻两天,睢娃才知山药不去皮吃是麻的,地瓜不切开煮会夹生。
隔天相父想吃炒肉,肉块下进油锅里滋啦乱爆,睢娃又被烫,捂着小手哭腔回头:“相父,烫。”
她相父靠在门框上说:“拿个盾牌挡哈子嘛。”
人生第一次拿起盾牌的睢娃子,直接解锁了盾牌的最正确用法,从此煎炸炒爆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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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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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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