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学生们不由得惊叹,苏赞轻笑:“相比‘格鲁美’只算一种流行称呼,说到这我要考考你们,谁还记得这个称号是几几年颁布的,有谁记得吗?”
大家摇头,有人立马低头搜索,邓烟雨在书本上涂鸦可琦安,随手往可琦安的厨师帽上写了个数字:2081。
“是2081年2月1日,我国颁布条例,将‘美食家’这一称号赠予该食人种群,”苏赞通过话筒不轻不响地陈述,短促的回音隐隐笼罩过来,“他们享有作为古洛共和国依法公民的政治权利与自由,合法取得古洛国籍,人族与食人族将实现共生、共进、共荣。该称号至今尚未被废除。”
“为什么不废除?他们都开始吃人了。”
“苏老师,他们触犯国法吃人是哪一年发生的?”
“这个我记得!好像是……2104年?”
“对对,2104年!‘4·1稀美屠杀案’就是那一年!”有同学愤慨地捶桌,“当时死了好多人啊,我记得还牺牲了一名特警。”
“满脑子只知道吃人的肉畜,怎么还有脸上大街晃荡。”
“唉,当初为什么要接纳他们啊……”
“操蛋的食人魔,滚出古洛!”
“真正的强者在具备改造大自然能力的同时,也学会了敬畏规则,我们国家做到了这点,”邓烟雨笔尖一顿,抬头望着苏赞走下讲台,“提起美食家,人们对他们的第一印象便是吃人,客观来讲,他们是需要通过定期啖食人肉或饮血来维系生命的类人物种,吃人不是他们的嗜好,而是他们无法抗拒、赖以生存的本能,如若不进食人肉人血,他们会面临各种疾病问题,譬如免疫功能下降,细胞萎缩,器官衰竭等等,从而致死。”
“呜哇,真可怕,这就是基因突变吗,电影里的丧尸居然就在我们身边。老师,他们难道不能吃我们的食物生活下去吗?”
“可以,但我们的食物对美食家而言,90%以上无营养价值乃至有害,所以饿死病死的流浪美食家比比皆是,这些美食家宁愿赴死也不食人肉,我们理应对他们表示敬意。”
同学们发出一阵唏嘘。
“基本上,美食家只吃低糖的水果和清淡蔬菜,他们不喜欢脂肪含量高的肉类和动物内脏,勉强能食用鸡牛肉。最重要一点,他们尤其讨厌营养价值低劣的肥肉,所以大家赶紧把自己养圆点,美食家一般不会对肥胖者下手。”
众人哄堂大笑。
“对了对了,我之前看到一个研究表明,说美食家最喜欢吃鸡蛋。”
“真的吗,我也超喜欢吃鸡蛋,那我算不算顶级美食家呀哈哈哈!”
“如果你对美食有独到的见解,以后就去做个真正的美食家吧,”苏赞无奈一笑,转身回到黑板下,手撑讲台面向大家,“各位同学,请务必相信,国家会保护我们,倘若遭遇美食家袭击也不要害怕,因为在我们身后有一个强力的后盾——”下课铃正好在这时打响,苏赞偏头听了会儿铃声,冲学生们一笑,“下节课再讲。”
“啊——苏老师您不能这么吊胃口——”
“强力后盾是什么,快告诉我们——”
学生们一拥而上,把苏赞围堵在讲台中央。邓烟雨收拾课本准备离开,听到前排同学在热火朝天讨论什么。
“国厦?!这不就是我哥上班的地方吗,天呐,太恐怖了吧,还好那天他没加班。死人了没?”
“死了呀!热搜都挂三天了,你不看的吗?喏,我加的一个实时追击公美的民间群,这是群主发的那晚的抓捕视频。”
“不是吧,他们咋拍到的,偷拍啊?这传出去不完蛋吗?”
“所以群主再三声明严禁转发呀!再不看就失效了。”
邓烟雨收拾完毕,起身时好奇地瞄了一眼。
光线偏晦暗,镜头摇晃有点厉害,但基本能看出斜对面顶楼的情况,杀人犯走火入魔猛地蹿起来咬人,被袭击的是名警察,身手了得,躲开所有攻击反手就把一个反光的东西扎进杀人犯脖子里。
“哇塞,肉搏吗这是,酷毙了。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阿Sir身材好好……”
“大小姐,都拍那么糊了你还能犯花痴?”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嘣一声,二人齐齐回头,发现有女生踩空台阶摔跤了。
邓烟雨捂着磕痛的脑门,眼底眨出些许热潮。
“今天真晦气,什么犄角旮旯里的脏虫子都爬出来了,”女生们赶苍蝇似的挥手,走过她身边,“港贼,装哪门子受害者。”
前排两名同学交换眼神,小声嘀咕:“灯港那个?”
“嗯……不过也不用这么说吧……”
灯港,古洛共和国西部边陲,曾是矿业发展的重要战略资源基地,也烙印着当年被三盟联军侵占殖民的耻辱账,迫使成为美食家发源地。虽然灯港现已恢复太平,国家不仅出台对当地美食家进行“收割”,往那移植了烟火气,还大力推进产业结构调整。
饶是如此,依然有人把灯港人当做瘟疫看待——
他们身上,流着敌人的血。
邓烟雨站起来,闷声不响拍干净裤子,把眼眶里的微红忍回去,冷冷看着昔日的室友:“真不好意思,还让你和港贼同吃同住了一年。”
“说什么?欠抽吗你?!”
打头阵的女生指着邓烟雨鼻子,折返回来扬手要打,前排同学见势不妙,急忙站起来劝架:“别打别打!”
“啊——!”
教室里的人纷纷望过来,女生被同伴簇拥着,护住松塌的丸子头:“哪个疯子扯我头发!”
“还有谁比你疯?”庆威凤从蔡蔡那接过纸,抹了抹手,眼神轻蔑,“这里是大学,不是你接客的勾栏。让开,别挡我道。”
蔡蔡哑然,跟着庆威凤走出教室才问:“你为什么要帮她?”
“你哪看见我帮她了?”庆威凤撩动柔顺的长发,轻叹一声,“果然还是去烫个大波浪吧。”
邓烟雨抱着书包出来时,庆威凤已经走没影了。
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解围,忘记道谢了,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庆威凤在系里挺出名,想找她总有机会。
今天周三,下午不排课。在食堂用好午饭,邓烟雨乘两站地铁回到住处,那是一栋美其名曰英伦复古风,实际会让人梦回叙利亚战场的廉价公寓,套内的冷淡水泥装修和她的学年论文一样乏善可陈。
身上气味太重,邓烟雨直奔浴室洗热水澡,出来看见飘窗上的橘红玫瑰枯萎在阳光里,看来要去趟超市了。
她把花枝剪碎装进垃圾袋。晚上七点,吃完自己煮的番茄鸡蛋面,套上发旧的棒球服外套,拎着两袋垃圾下楼来到楼道口。
漆黑的街道刮过寒气,一个抽烟的脏辫小哥从对面经过,邓烟雨把垃圾丢进绿桶,四处张望一番,裹紧外套,步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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