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痛苦?”
“你知道你的痛苦能传递给我吗?每一个深夜,每一次梦里,我都劝你,别再揣着那颗没用的良心了,可惜你从小就不听我的话。”
“你从小就不听话。”
远处传来一个他快要忘却的声音,公冶猛然抬头,大家都不在了,只有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女人站在那,浅茶色秀发挡住了侧脸。
公冶不敢相信,望了她好久好久。
清绝无声落着泪,跪了下来,从池水里抱起一个小婴儿,拥入怀中。
公冶好想向她走去,可怎么也接近不了。
“孩子,我想不明白,我好痛苦,我知道做过太多恶事,会遭报应,可我从没想过会失去他。”
清绝的脸贴着婴儿的脸,细长的手指渐渐抚到婴儿的面颊上:“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活不下去了,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出生的日子,就是静思离开的日子?”
公冶木然地立在原地,看着她流泪,听着她说话。
“如果可以,用你的命,加上我的命,换他活下去,我也心甘情愿。”
“我想让他活过来,我该怎么让他活过来,你告诉我。”
“你告诉我啊。”
婴儿睁开宝石般明亮的双眼,浅绿的光彩宛如夏夜的星星落在其中。
“……不。”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清绝瘦削的面庞没有一丝成为母亲的幸福感,她看到了肮脏的东西,嫌恶地盯着婴儿的脸。
“恶心。”
“别再这样看我,我讨厌你的眼睛。”
“我,讨厌,你。”
公冶像是没听懂。
“你为什么会是美食家?”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看我,是在怪我吗,怪我也是美食家?可我和静思在一起时都好好的,为什么你一出生他就死了,为什么?为什么??”
她癫狂地问着。
“都是你的错!就因为你是怪物!就因为你在这天出生,我的静思没有了!”
“你这污秽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生下你!你为什么要出生啊——”
寒意钻心,他后退了半步。
“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清绝泪流满面,掐住婴儿的脖子,有多恶毒就多恶毒:“我好后悔,我真的后悔了,去死吧,求求你,像你这样——像你这样的孩子——”
“就不该来到这世界上!”
漫天的厄虫颤抖地发着光,恍如碎裂万顷的星河。
公冶跪在地上,本能地捂住耳朵,男子走到他身边:“我们从出生起,就被本该最爱我们的人厌弃了。”
“渡莲,你会责怪你母亲吗,她曾经想杀了你。”
“可她还是坚持住了,对你怀有深深的愧疚,坚持把你养大了。”
“不,养大你的……是顾令萍。”
男子好笑道:“所以,你更喜欢哪一个妈妈呢?”
公冶崩溃地埋着头。
男子自顾自说道:“我呢,哪个都不喜欢,我喜欢死人,因为死人有个永远不会改变的优点,那就是安静。”
“……”
“很痛苦吗,这个环境是你亲手创造出来的,外面的世界太过糟糕,你来我这寻求一丝慰藉,我非常欢迎,”男子说着说着,表情狰狞起来,“可你不该把我弄得遍体鳞伤,回头再来找我寻求慰藉!”
“我没有伤害过你!”
“没有?在歌华被抵美协会施暴,在独玉分所承受非人的实验,我的每一次反抗都换来了你的妥协,你开始自暴自弃,被折磨也不喊一声痛,我拼命恢复你损伤的组织,你也不要!你不要我救你!你想死!那十一年你一心求死!”
公冶再也支撑不住。
“直到熊小滚的出现……”男子笑意苦涩,“可结果呢,十七岁的你再次回到歌华,像只缩头乌龟继续给仇人卖命。”
“你的尊严呢?”
“身为混血顶美的尊严呢?”
“说话啊,哑巴了?”
“叶穿林有句话说得不错,你扪心自问你这八年到底值不值得?顾令萍把你弄得多痛,我就有多痛,你混成这副狗样子,你对得起谁?!”
公冶一下子甩开他,男子摔倒了,厄虫慌忙游下来,心疼地围着他。
男子摔倒后爬不起来,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不远处正在冉冉升起新生命。
“不要再伤害我了……”
公冶不想再待在这,一步步往后退,男子拼尽全力挣扎而起,步履踉跄地向他靠近,一个不稳扑向公冶,长发下的脸忽然露出。
果然。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公冶看见这张脸,心中轻嘲。他得到了一个默认已久的答案。
不知不觉退到了池水边缘,男子眼疾手快抓住他。
“别再退了,我们没有路了。”
“我与你分享这些记忆,不是要你崩溃,好好审视你自己,好好听听民众的呼声!”
厄虫顿时大亮,萤火的光辉里有吟唱传来,仿佛灾难面前的人民向灰暗的世界合十祈祷,它们齐齐发声,无数张嘴巴无数声呐喊——
“你曾经也是名警察。”
“她吗?是未婚妻,也是敌人。”
“那么,就在这次盛典行动。”
“地点玫瑰港,我会为您铲除伊连旧党。”
“总理——不要杀他!”
“夏娃号终将沉没。”
“公冶先生,我们会胜利。”
“阿冶……阿冶……”
“阿冶,我爱你。”
铺天盖地的、不属于他的陌生记忆汹涌袭至脑海,公冶被迫承受着,喉结艰涩滚动,却发不出一声。
他惊恐地瞪着另一个自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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