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苑回到家中,刘汉子正好从睡梦中醒来,昨夜他醉了酒,直接昏睡一整天,瞧见李苑进门,神色恶劣指挥他去做饭。
饭桌上,李苑还在想如何套话,没想到刘母竟主动提及,虽未具体提事件,但内心有鬼的人也清楚。
“我下午在村口,听见人说衙门新张贴了告示,在拿人呢!”刘母一脸焦虑,刘汉子在他眼里可是个宝,若被逮住可就完了。
刘汉子不以为意:“又没人看见,贴就贴呗,放心,我这段时间不去镇里,抓不到我的。”
刘母愠怒:“你说你也是,去那劳什子窑子干嘛!家里不有一个吗?”
说话间,还以余光瞥了一眼李苑,发现他沉默吃饭,没有过多反应后才收回眼神。
“哼,你懂什么!要怪就要怪那个女人,谁叫她不配合我,我不过是稍稍用力罢了,活该!”刘汉子此番言论更加佐证了他杀人的事实。
李苑心中了然,倒是感谢这二人不把他当回事,待他寻着机会进镇,定要将他送进大狱。
晚些时候,刘汉子又开始喝酒,还嫌弃李苑炸的花生米难吃,将盘子连同花生米一起扬在他身上,李苑一言不发,默默收拾。
而后李苑扛着锄头出门,说是种地,其实想去找林昀商量,却猛然看见了衙役的身影。
简直天助他也!
此刻衙役正在询问一个村民,在得到“不知道”的答案后,那三人有些疑惑,根据那窑子常客的话,此人定是在这村里。
李苑有些紧张,缓步靠近,意料之中,衙役叫住了他。
“村里可有这号人物?”衙役展开一张画像,有点抽象,说实话和刘汉子不太像,但那眉目间小人得志的神情却是一模一样。
“这人有些眼熟。”李苑故作苦恼地观察半天,口吻迟疑。
衙役:“这人犯了命案,我们正在抓捕。”
“敢问三位大人,这人是在何处犯案?又是几时发现?”
衙役的神色起疑:“你打听这个干嘛?”
李苑立刻赔罪:“小人不懂规矩还请大人见谅,因着我家那口子前日回来有些不一样,不小心听到他与婆母对话说自己杀了人,起初我还不信,今日见着几位大人,故而想问个清楚,免得误会我家那口子。”
“噢?是初八那日出的事,死的是一个窑姐儿。你家夫君这日可在家?”衙役猛然抓住了线索。
“初八那日他不在家,去了镇里给富家老爷卸货……难道他是去逛窑子了?”说到这儿李苑脸色惊诧。
话说到这个份上,衙役再不行动就对不起他们这身衣服,当即让李苑带他们去家中找人。
快到家门时,一衙役问李苑:“我再问一遍,你方才所说全是事实?”
李苑沉默点头,眼皮低垂,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恹恹的。
“若你夫君真是杀人凶手,按当朝律法可是要问斩的,你可要坐这大义灭亲之事?”衙役有心试探,李苑不慌不忙。
他状似无意撩起手袖露出伤痕,道:“几位大人不知道,我家汉子喜欢喝酒,本就脾气暴躁,喝醉酒更甚,若他真杀了人,那就是视当朝律法为无物,就算是大义灭亲不也占着大义二字吗?”
说罢,他推开院门,还能听到屋里刘汉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几个衙役相视一默,没再说什么,跟着李苑进去。
听见脚步声,刘汉子暴躁出来,正欲骂人,就瞧见几个衙役和走在他们前头的李苑。
结合李苑冷漠至极的眼神,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当即对着李苑大骂。
“你个贱人!竟然敢报官抓我!好啊,一直闷声原来是憋着个大的!我他妈要弄死你!”
刘汉子状似疯魔的行为让衙役皱起了眉,佩刀已经准备出鞘。
他家周围还有好些人家,听到声响纷纷出门观望,看见衙役时还愣了一下,村长离他家最近,迈着迟缓的步子过来,紧张的和衙役搭话。
“不知几位大人驾临,还请恕罪。”村长看看疯魔的刘汉子和冷淡的李苑,理不清是发生了何事,“几位大人可是有事找刘家汉子?”
“哼,当然有事了,还是件大事。”手指弹过佩刀轻响,“你是村长?看来你还被蒙在鼓里呢,实话告诉你,我等今日前来是将刘家汉子捉拿归案!”
村长大惊,他确实不知道,这刘家汉子和平日里别无二致,一点不像犯事般战战兢兢。
“刘家的,你赶紧给官爷交代自己犯了何事儿!”村长脸都白了,做村长这么久,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衙役都找到村里来了,若传出去他这村长也当不下去了。
刘汉子愤愤咬牙,一向狂妄自大的人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下认罪,那双鼠目狡猾一眯,当即抄起架子上的镰刀,拉过李苑将他作为人质,刀尖狠狠抵着他的脖子。
变故发生太快,衙役都反应过来,紧随其后拔刀相向。
村长呼吸凝滞,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在场村民何时见过这招,当即惊呼后退,有小孩的还将他们双眼蒙住以免看见血腥画面做噩梦。
林昀得到消息过来,双方已经对峙一会儿了,李苑脖间鲜血流出,整个人苍白万分,痛苦皱着眉,呼救都没力气。
“刘家的,快把刀放下,认罪伏法才是你唯一的选择!”衙役执刀逼近,刘汉子挟李苑步步后退,色厉内荏加重手头力度。
“去你妈的,老子才不要认罪,我没错,是那个女人自己不经折腾,她活该!”刘汉子此时已经红了眼,所言皆是内心所想。
在场人们听后纷纷觉得心惊,竟是和这么一个人成了乡亲,今日若不将他缉拿归案,来日谁知会不会把魔爪伸向村里人?
李苑有些招架不住,失血太久的他脑袋昏沉,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地下滑,刘汉子一手架住他一手拿镰刀,背后是房子,退无可退。
刘母去隔壁村看望娘家妹妹,没成想一回来便瞧见这幅景色,当即冲到院中,不管不顾朝着衙役动手。
衙役都是练家子,三两下将她制住,袭击衙役,免不了衙门走一遭。
刘母在地上哭喊,村长被吵得脑仁疼,抄起丝瓜烙将人嘴堵住,世界安静了。
有人质在手,衙役也不好贸然冲去,正当几人思索应对之法时,余安已经在林昀的授意下,悄然摸上屋顶。
衙役懂了他的计划,接着吸引刘汉子的注意,在刘汉子有进一步伤害李苑的动作前,余安从天而降,用蛮力控住刘汉子,夺走手里的镰刀,衙役适时冲过去将刘汉子五花大绑,刘家汉子顿时破口大骂。
李苑受了惊吓又流了那么多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好在林昀来前把村里大夫请了过来,大夫处理了他脖间的伤,又开了安神养气的药便走了。
衙役对余安出手相助表示感谢,提溜着刘汉子和其母一起回衙门,待青天老爷审问后,下狱的下狱,处死的处死。
看热闹的人不舍地散去,村长心如死灰,整个人摇摇欲坠,之后定是少不了一顿问责。
林昀没急着回家,而是候在李苑身旁,余安先行离开,一个汉子一直待在这里会招人闲话。
李苑约莫半个时辰后醒来,眼神空洞半晌,渐渐找回焦点。
转头瞧见林昀正笑着看他,整个人才有了真实感,磋磨人的家伙真的被带走了,往后便是一片明朗。
“你还好吗?要不要请大夫再过来看看?”林昀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的肩背喂他。
“不用,我很好,从来没这么好过。”李苑轻摇头,呼吸间只觉心中轻快。
林昀:“估摸明日才会审讯,你可要和我一起去?”
“当然要去。”李苑眼眶微红,神情却无比坚定。
“这下都好了,你不会再过那种日子了。”看到李苑这般松快,对林昀来说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救赎呢。
在他发生车祸前一小时,还刚和哭哭啼啼的母亲通过电话,好几次都想问她,究竟是自己重要还是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重要,到底是没机会问出口了。
“昀哥儿,除了谢谢你我不知道说什么,如若不是你说那些话,我可能永远不会这样念着自己。”李苑真诚执起他手,林昀轻轻回拍,虽未说话,却一切都在不言中。
两人聊了半晌,李苑架不住困意睡去,林昀则是悄声离开。
回到家中,林昀从余安那儿听说方才有一衙役过来找他,让他明日辰时到衙门作证。
正好明日要陪李苑旁听,顺便的事。
当时衙役来还挺惊奇,没想到证人也是同个村的,和余安玩笑两句,说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果然坏人是天地不容”之类的话,余安淡淡回应,衙役见话带到便离开了。
“这样的人,可是一大祸害,不抓起来难道还供起来?”林昀眉头微挑,“这下好了,犯人落网,李苑的生活也好起来了。”林昀说不出的开心,连带着情绪影响余安,他也自顾笑起来。
林昀晚些时候又去到地里,作物已经完全成熟,收获时的快乐足以让林昀忘记时间,一直摘到余晖散布。
这批菜收的,家里容器都不够装了,林昀薅出俩番茄,却发现家里没有蛋了,又默默将番茄放下,看来有必要喂两只鸡,他这个吃蛋大户,野山鸡的蛋根本供不应求。
收一些紧系统仓库,林昀大赚1000枚铜板,还没算上明日李府来收菜,心中高兴,晚餐的南瓜面片汤都多喝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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