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红抖着手抓起药粉在半空停留了片刻,药粉毫无意外都是些生肌舒筋的银符斥巨资用名贵药材研制的,握在那小丫头手里自然不会有烂肉的意外。
看着白月光如释重负如同劫后重生的笑,银符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因为她知道在白月光孤注一掷去抓那药粉时,左垣已经将她判死罪了。
“左公子!左公子你看!奴婢猜对了!我们都没事了!”小丫头天真无邪道,随即笑着跑到左垣跟前屈蹲下,仔细地给他擦药。
少年因为身上狼狈不堪且没有穿衣,在面对自己的白月光靠近,不由自主露出羞意,胡乱扯着被子掩盖。
银符看着这幅男才女貌、两小无猜的美好画面,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哼…你…你们给本宫记…记着…这次只是你运气好…而已…”银符只能顽强地维护起最后的反派尊严,把这片清净地留下来给男主和他白月光,大步往外走。
走出这个地方后,银符再也忍不住,一想到在梦中感受到的刀剑穿身之苦,浑身抖如筛糠。
抖归抖,她还不忘掏出腰间塞的小铜镜出来看看,发现脸上连指甲盖大小的溃烂都消失不见了,不但如此,脸蛋似乎比原来更嫩滑了,摸着简直能掐出水来。
这一惊喜的发现让银符稍稍将方才的恐惧抛诸脑后,并且开始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觉得,如果这就是给她的奖励,那么,她愿意继续当这个恶毒反派!
开心地哼着歌回去,她还不忘让人回去左垣的屋中悄悄将地上散落那堆药粉扫掉不让人发现。
想着那些药粉这么名贵都糟蹋了,她觉得很惋惜,但一摸上自己的脸,眉眼弯起,又觉得什么都值了。
·
这会儿,在屋中,左垣见妖女走了,拳头和身上的肌肉松缓下来,瞥了眼站在床尾处替他叠衣的若红。
“若红姑娘,你先走吧,以后不要来我这里了。”他声音不加掩饰地冷漠下来。
若红折衣的手顿了下来,看向少年,“左公子…奴婢只是…”
“还有,虽然我和殿下没有走过六礼,好歹也拜过天地了,你不要再‘左公子’‘左公子’地叫,得叫我驸马爷,知道了吗?”
少年皱着眉老成道。
这是他对这个小丫头最不喜欢的地方,她也认为他配不上那妖女是吗?
若红喃喃地应了话,失魂落魄地告退。
她走后,少年才把袖中的银色长针露出来。
他盯着手里的长针不知在想什么,眼前一只细小的虫蝇掠过,他眸中寒光一闪,银针随即飞溅而出,直直扎入对面的木柱上,细小蚊蝇的尸体正中其中。
没有生疏…可刚才却对那妖女两次失手,是为什么呢?
就在他陷入苦闷当中之际,听见门口处传来一小厮惊慌的声音:“驸马爷这…”
刚才银针就在小厮耳边擦过,险些就要溅血,小厮吓得腿软。
见他拿着扫帚铲子进来,左垣脸上表情恢复了温雅乖巧,笑道:“是思青小哥啊,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思青稳了稳心神道,“刚才思蓝告诉奴,驸马爷屋里今日还没打扫,所以赶紧进来扫一扫。”
说着,他盯准了床前散落的那两堆药粉,赶紧过去扫走。
刚扫完一堆,外头有人喊他,他应了一声,没来得及扫另外一堆就走了。
左垣想着思青做事向来粗心,刚刚他扫走的那堆是无害的金疮药,那边来不及扫的却是能烂肉的腐药,这妖女折腾他就罢了,还是别因为他累及无辜。
想到这里,少年挣扎着起来,挪下床去打算亲自清扫。
可来到那堆药附近,感觉有些不妥,他凑近轻嗅,随即用手指沾起一些细看,又沾了些铲子里的药粉对比着,剑眉紧蹙。
·
素红用左垣去采的南山崖鸡血藤研磨成粉入药,给公主殿下敷手。
“殿下,奴婢刚刚问过太医,太医说这鸡血藤是上好的南山崖鸡血藤,虽然还不是极品,但用它入药来敷殿下的手,很快殿下这手就能写字了。”素红一边敷药一边高兴道。
银符看着浓稠的药若有所思,因为刚刚她将医官诊断过左垣的医案,派人拿进宫中去问了老太医,老太医说左垣这种情况,光用他研制的那些药粉可能也不奏效,就算筋肉长好了,可骨头伤着,日后行路时也会留下不便。
这不禁让她想起那个梦中,走路微跛有王者之风的男人。
这个跛着的脚,大概是这个看来哪里都完美的男人,唯一让人觉得惋叹的瑕疵了。
要是没跛的话,他是不是心思就没有那么阴沉,日后对她积压的怨恨也不会那么深,她被杀时也不至于太疼了呢?
银符其实不止是为了自己日后少受些苦,更是因为看着少年为了帮她采摘鸡血藤,弄得满身的伤,内心有些愧疚。
“素红,明日找邹老太医来府一趟。”
话本中她这个反派女配的角色,是不会花心思替男主找好的医者看脚伤的。打断他腿之时,见他浑身滚烫命垂一线,能随便打发个医官来看看已经算不了,做得太过就不符合人设了。
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想好了明日找邹老太医过府一趟,还要利用一下若红。
从昨夜睡下开始,银符就心跳不安,隐隐约约模模糊糊间,还能感觉得到心脏那里有些撕开的疼痛,她认为是自己太担心明日会暴露所致,毕竟要给左垣治腿,但同时又要瞒着老太医和左垣本人,真不是容易事。
强忍着疼痛睡下,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素红已经忍不住在门外敲起门来。
“殿下!殿下!邹太医来了,殿下赶紧起啊!”
银符一醒来就发现胸口的地方还疼,掀开衣襟一看,傻眼了。
胸膛这里什么时候也开始溃烂了??
素红进来的时候,银符拉着她,一把将兜`衣扯开,“银符你看看本宫...”
尽管是时常侍候她沐浴的女婢,此时被主子这么奔放地邀请观看,还是不免羞赧,“殿下你...你长成这样,虽然奴婢同为女子,但这么直接的话,就不怕奴婢把持不住吗?”
银符猛敲婢子的头,“不是让你看那个,认真点看!看见什么了吗?”
素红捧住被敲疼的脑袋,“看...看见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
“不对!不是,再说!”
“那...那...两座蓬岛香仍驻,一道桃源水未通...”
银符气笑了,果然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子。
“你平日里都看了些什么?本宫是问你,有没有看到这里有溃烂...”
“溃烂??”素红眨了眨眼,靠近了一些。
其实到这里,银符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个伤跟之前脸上的一样,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殿下,没有溃烂啊,连细小擦伤都没有,像这世间最完美无瑕的美玉,殿下不用过虑...”
“好,知道了,你以后少看点那种话本,满口净是淫`词艳句!”说完,她整理好衣裳出去。
素红在后方嘟囔着,明明殿下自己也爱看的说...
明明之前强行当“小芙”而走歪的剧情,经过昨日折磨男主,已经掰回来了,脸上伤也消失,到现在也没有问题啊,那么胸口这处的伤又是为什么?
银符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去见老太医。
“邹太医,你来了。”看见老太医时,银符恢复了公主的尊贵之态。
老太医给公主殿下请安,“殿下昨日派人找臣,说殿下兔子的腿情况又不好了是吗?”
银符先前让老太医帮忙研制给左垣伤腿的药粉,是打着府里兔子的名头来的。
要知道她如今是这个话本世界的恶毒女配,要稳住人设,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与人设不符的事,只能是藏着掖着。
“哦,本宫的妮妮现在还在睡觉,那就劳烦邹太医暂且在这吃吃茶用些小点。”
银符本来是没有养兔子的爱好的,只是她当时急需一个借口,厨房里养的肉兔又恰好逃走被人打断腿,她便趁机养起了那只肉兔,还把左垣那个医案说成是兔子的医案。
老太医自然是称好,等银符走开,旁边的素红纳闷道:“殿下,妮妮没睡,刚刚奴婢才见它在笼里啃胡萝卜啃得欢呢...”
银符瞪她一眼后没说话,随即又问道:“让你去叫若红来,她来了吗?”
“来了来了,”素红道,“这会她应该来给邹老太医上茶了。”
·
若红今日一早就听人说,公主殿下为了只兔子,特意找来宫里专为圣上把脉的邹老太医来府。
据闻这位老太医不比一般的太医,从前在山林隐居时还是个能治百病的神医,后来因为先帝对他有恩,又经不住先帝不断请求,才进了宫。
若红心想,左公子的腿,那些医官都说日后会留下残疾,但要是能让这位老太医看一看,说不定能治好。
只是她知道左公子是开罪了公主殿下才被打成这样,殿下肯定是不肯为他治好的。
虽然机会渺茫,但她还是想去求求太医看。
刚好苦于不知道怎么来找老太医时,殿下身边的素红姐姐突然来找她,说是人手不足,让她过去伺候老太医。
于是,端茶的时候,若红把自己这些年辛苦积攒的钱和首饰都偷偷揣上了。
邹太医正捧起茶盏抿茶,小丫头来上完茶许久了,依旧杵在那里不动,目光闪烁。
老太医似乎看出她有话想说,于是主动道:“小姑娘可是有事请求?”
得了老太医这句话,若红大了大胆子走过去,“大人,奴婢其实...”
她把想请太医去给左垣医治腿伤的请求说出,并且将自己这些年积攒的钱财都递上。
老太医看着小姑娘辛苦积攒好久,皱巴巴的银票和簪子,为难道:“不是老夫不愿治,只是...要不你问问公主殿下吧,老夫来公主府是替殿下办事的,不经她同意不能随便帮别人看诊。”
其实不是不能随便给人看诊,本来邹太医就想着,要是这小姑娘要求他看诊,他也乐意帮她看一看,可看的人是银符公主的驸马,那就难办了...
老太医不知道,他口中所忌讳的银符公主,此时就躲在门口偷窥,并且听见老太医的话时,差点就冲动要跑进去。
“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摘自《酥乳》
“两座蓬岛香仍驻,一道桃源水未通”——摘自胡春香诗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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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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