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欢度新春

今日一大早,两张以金粉点缀的、甚奢侈的拜年帖就送抵了桓王府。

桓王看也不看,就晓得是景王与赵公子的,这两人在送东西一方面,出奇的有默契。

他换上了一套繁琐复杂的礼服,带着桓王妃,两人一道去宫里拜年祭祖,用过午膳又留了片刻,出了宫去,才称得上清闲。

王明珠发现,周敬端也不太喜欢宫里的气氛,总是坐一坐就要走,仿佛宫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待久了就会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桓王的母妃早逝,外祖家早年失势,迁出了京城,找了个荒郊野岭生活去了,大约是关系不好,就连过年这样的日子都不表示什么,所以桓王在京城算是举目无长亲,孤零零一个是有些可怜。

初二,王妃拉着桓王就回了娘家。

送了一通年礼,又发了一些压胜钱,几个小孩子唧唧喳喳地跑去后院玩闹,剩下的长辈们就留在前厅说说笑笑。

一帮小辈最喜欢和王明珠这个小姑姑玩,只因她年纪尚小,脾气也好,还留着些小孩子心气,能和他们玩到一起去。

小娃娃们穿着五颜六色的新衣,和小姑姑一起剪大红窗花,王明珠手巧极了,从前府上所有的窗花都是她做的,早就熟门熟路了,剪了几个模样精美栩栩如生的下来,被孩子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就差上来抱大腿了。

周敬端提着一长串爆竹跨过门槛,正看见一个穿红戴绿的小丫头牵着明珠的衣袖,另一只手紧紧捏着一只大红纸鹤,就那样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看。

那张脸与明珠有几分相似,差点被喝了两壶酒的桓王殿下以为,这是自家孩子。

“音音。”王明珠唤她:“快喊小姑父。”

小丫头面无表情地继续眨了眨眼,乖巧地喊了声:“小姑父。”

脱离了皇家称呼束缚,首次被这么亲近地喊了一声,倒有些与民同乐的奇妙感受了,仿佛他这会儿不是什么桓王,而是王家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九姑爷。

九姑爷满怀激动,依旧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大个儿玉佩,随手挂在小侄女的脖子上,沉得她直不起脖子。

王明珠拽拽他的衣领,让他低下头来,凑在他耳朵边小声说:“太破费了吧。”

九姑爷义正言辞:“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这样的?”

王明珠嫣然一笑:“自个儿生去。”

原来小丫头是王家那个早年离经叛道经商去的二郎王槐之女,一家人常驻金陵,许久不回京小聚,如今听闻连九妹夫都归了京,便快马加鞭地赶来,正好凑个团圆宴。

王家那吹胡子瞪眼的老爷子,最喜欢小孩,见了小孙女那白白嫩嫩的小脸,就连日常絮叨家里人的话都省了,又是手把手地教她写对联,又是亲手给她挑了小簪子小钗环,宠爱之心可见一斑。

玩闹之余,他板着脸坐在椅子上,八个儿子与一个女儿都只能站着听他训话,桓王倒是与三位嫂子坐在偏厅推牌九,高大身躯与冷漠面孔显得格格不入。

王老爷子道:“你们,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孙子。”

王家大郎指了指门外玩雪的自家儿子,道:“这不有孙子。”

王老爷子甚满意地看了一眼,示意他可以坐下了,接着王槐与王三郎都找了个椅子坐下,王家四郎,之前那个主动灌“桓王”酒的木楞子,则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他爹的眼睛。

王老爷子一拍桌子:“你还有脸回来!小九马上成亲第八年,你夫人的影子呢?”,王明珠悄悄对着她四哥比了个鬼脸。

“咳,那个......”王四郎结结巴巴地说道:“曾经有,后来......后来她跑去边关,抵御外敌去了。”

“你这莽夫,偏看上个女将军,可如何是好?”王老爷子恨铁不成钢:“若一言不合,难不成要打到街上去?”

王四郎赶紧四处寻给自己挡箭的:“您怎么不提老五,他也至今没个下落!”

可惜他慌乱之中找错了人,只见王权慢悠悠地也找了个椅子坐下,又慢悠悠地道来:“我的下落就是景王殿下,他不愿意生一个,我哪有办法。不如四哥去进言一番?”王权与那位的关系人尽皆知,王老爷子抖了抖胡须,最终也没说些什么。

王四郎接着往剩下三个兄弟那边看去,此三人正值事业上升期,忙得都找不到北,更别提八郎已有了媒人上门说亲,拖出来哪个挡箭都不大合适。

王四郎绝望了,往老爷子面前一趴,垂头丧气道:“算了,您还是一棍子敲死我得了。”

点了爆竹,用过午膳,王明珠好奇地凑去妯娌那边看,正看见周敬端起了一手好牌,仅差两张就可胡牌,但他偏偏就是拆了一组,随意抽出一个打了出去,恰巧给下家的二嫂子凑好了一组。

王明珠拍了拍这个榆木脑袋,九姑爷倒不以为意,回头看了一眼拧着眉头的夫人,轻轻为她揉开眉间的愁,道:“我不会打。”

王明珠继续拍拍他的肩:“你确实不会打。”

可接下来,却不像王明珠想的那样,周敬端把把好开局,最后都输给了其他三家,其中赢得最多的是二嫂子言柳,她觉得一定有问题。

二嫂子赢得春风得意,脸颊红扑扑的很是俏丽,早年可是金陵第一美人。她拉住刚走进来的王槐就笑道:“我今天运气可好了,赢得他们满地找牙。”

“是吗。”王槐笑了笑,配着他那略微发福的脸,看上去像个活财神公,他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周敬端,道:“真不是桓王让着你?”

周敬端认真道:“是我学艺不精,二哥莫取笑我。”

他这声二哥喊得顺嘴极了,顺得连王明珠都没觉得哪里不对。王槐忙摆摆手:“我可不敢当。”

王明珠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他故意放水。

可他怎么晓得,自己在一众兄弟里头,和二哥一家关系最好呢?

周敬端仿佛看懂了她心里的想法,指了指自己腰间玉佩下方坠着的几颗小金珠子。原来是送年礼时,礼单上多添的那十二件金器,桓王的记性也忒好了。

王槐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敬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笑出了褶子:“多年不见王爷,一切可安好?”

王明珠心有疑问,自家二哥早就去了金陵,上哪儿与桓王是旧相识?难不成这个家里除了当初给她拿桓王画像看的王权外,还另有一个远在天边的的月老内应?

桓王竟真的和他认识,也露出了甚少不见的笑容,对他而言简直是大表情。他仿佛话中有话,当着王明珠的面又打哑谜:“甚好,只是旧疾不愈,如今早就习惯了。”

王槐继续笑笑:“那就好。”

明珠瞧见她二哥脖子上挂的一串紫檀木佛珠,珠面细腻光滑,想来是主人时常把玩,滋养而得。从前去金陵时还未见他戴过,怎么数年不见,这喝酒吃肉的大商人如今倒信佛去了。

王槐迎着妹妹探究的视线,不躲不闪笑道:“求些财源,积些功德。”

这话任谁讲,王明珠都能信,可从他嘴里冒出来,就像听桓王说自个儿从来没杀过人一样离谱。

王槐没经商之前,活像个大杀神,进宫一趟只想着要逮御花园池子里的肥鱼一锅炖了,外出踏青背着弓箭非要把一对大雁射下来烤了,年纪小还混账的时候,曾做过用热水烫蚂蚁窝的壮举。出去说他本名谁也不晓得,但若是问王家大杀星,准能报出来他的名字。

或许真是这人自觉杀戮太重,一朝回头,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王槐捏着佛珠,对妹妹道:“小九也要常去寺庙上上香,我看京郊广德寺就不错,那边儿据说有个大师,对求姻缘子女一事很有帮助。”

王明珠心里吐槽:又是广德寺,你们这些人收了它多少宣传费,怎么不干脆进去剃度出家算了。

两人带着王槐送的一车金陵特产,打算回府。

晚膳时,王明珠面对一桌丰盛精美的饭菜,没忍住多进了些,直撑得她弯不下腰,桓王习惯了,便提议,不如一路走着回去算了,正好消消食。

于是马车先行回府,夫妇两个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桓王初归京时是最冷的时候,漫天风雪下的人睁不开眼,如今过年倒不显得冷了,风吹在脸上也不太刺骨,两人裹着长袍,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

王明珠问:“给我讲讲塞外的事吧。”

周敬端回:“塞外风大,确实无聊,每日不是演兵操练,就是巩固边防,有时候遇见敌国打探,抓起来揍一顿,倒是每天的乐趣。”

王明珠再问:“契丹人依旧想入侵我大齐疆土?”

周敬端:“近几年平息了,互市开得好,由专人看守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否则我也没脸回来见你。他顿了顿,又道:“在京中呆了一阵子,倒有些贪恋繁华了,难怪那个时候国难临头,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愿去边关做将帅的。”

王明珠叹道:“若无你与众将士们在关外守着,我们哪来的繁华,也是多亏了你,若契丹再有意犯我边关,我就随你一道去守着。”

周敬端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竟笑了:“你去做什么,我们骑兵营可不要娘子军,就算你会骑马,那你能掂得起来长枪吗?”

明珠想反驳,但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也不占理,就道:“谁说要上阵了,我就不能去做伙头兵吗?万一你吃的睡的不舒坦呢?我还能侍奉一二。”

周敬端不说话了,他忍着笑意去瞧她气鼓鼓的小脸儿,被风吹得略有些红,看上去古灵精怪的。他一把将人揽进怀中,捏了捏对方小巧柔软的耳垂,慢慢道:“你真的去,我就无心打仗了。”

明珠呆呆地问:“为什么?”

“听过一句诗吗?”没等明珠问,他便继续说道:“**苦短日高起,从此......”

王明珠使劲在他腰侧拧了一把,这下脸是真红了:“这种话你都敢当街说,不怕上头那个治你的罪?”

周敬端坦然:“不怕,我是纯臣,绝无二心,皇兄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的。”

明珠咧咧嘴:“伴君如伴虎,自古以来谁要像你一样嚣张,早就被砍八百回了。”

周敬端摇摇头:“他不会杀我的,他已经欠我一条命了。”

日更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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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欢度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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