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海陵王府,林二左手提着个食盒,右手一个松鼠笼子,往街市走,没走几步,被追出来的元宝叫住。
林二,把这也带上,元宝把手上的包袱递给林二。
林二一脸疑惑的看着元宝,公公,这又是什么!
元宝讪笑,这是前些时间王爷特别吩咐咱们给宋先生做的衣裳,刚刚送来了,这几日天气古怪,给带上,免得着凉了!
林二接过,把包袱背上,公公,不用带这么多的,说不定过几日王爷就想起来了,自个就去把人抢回来了!
元宝点点头,有备无患嘛!
林二紧了紧包袱,那我走了!
元宝目送林二离开,面带忧色的回了府。
万花楼,春娘正强打着精神听着宋飨的分析,左手撑着头,双眼眯着盯着宋飨。
你是说,昨日那人要么是“蝴蝶夫人”本人,要么就是他的手下!
宋飨点点头,手指搭在桌沿,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春娘注意到宋飨的动作,低头微笑。
宋飨回过神来,看着春娘,我是有什么说的奇怪的地方吗!
春娘摇头,不,你的某些动作让我想起某人。
春娘的眼神移到宋飨的手指上,宋飨跟着春娘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指。
瑟缩了一下,收回手掌。
春娘收回调笑的语气,正经起来,昨天那人看身形......,倒是有些像“卷柏”。
卷柏?是谁!
就是你说的“蝴蝶夫人”。
宋飨嘴巴微张发出一个“啊”字,这名字怎么听都不像同一个人。
春娘莞尔一笑,卷了卷发丝,这是之前我们给他取得名字,刚捡到他时,他就像卷柏一样,干吧的快死了。
长公主给了口水喝就好了起来,养了几天整个人都像换了一样。
后来他说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我们就喊他卷柏!
宋飨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门外传来“咚咚”声,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按照常理说,没人知道有人住在这一间,怎么会有人敲门,莫非是昨日那人,趁着万花楼白日不营业,来杀人灭口。
春娘把宋飨拦在身后,示意他躲到里面去,自己则是上前几步。
哪个死鬼这么早啊!
门外安静片刻,随即响起一声,春娘,是我!
听见是林二的声音,二人都是松了口气,宋飨从帘子后面出来坐下,春娘则是把门打开,领着人进来。
林二左右手全是东西,看见宋飨就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宋飨面前。
宋飨本来还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看见双手抓住笼子栏杆的小松鼠,眼前一亮。
来!元宝公公千叮咛万嘱咐要带来的,已经给洗过了!干净!
宋飨用手指点了点小松鼠的头,乖乖,你也被扔出来啦!真可怜!以后有我一口吃,就饿不着你!
抬头看了眼林二,伸出手,吃的呢!
林二从怀里掏出一包坚果样的东西,递给宋飨。
宋飨打开包裹,随便拿了一颗塞到小松鼠怀里。
小松鼠“咔咔”的就开始啃起来了。
宋飨把小松鼠放在一边,双眼闪着光看着林二,还有吗!
林二愣住,看宋飨一脸充满希望的样子,赶忙从背上取下包袱,放到宋飨面前。
还有这个!前些时间王爷让元宝公公给您做的衣裳,昨日刚好送来,看着天气变得快,元宝公公特意嘱咐我带来的!
宋飨看着眼前摊开的包袱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挑起上面几件衣裳,昨日回去后怎么样!
林二挠了挠脑袋,昨日回府,柯医师很快就让人来看了。
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说。又看了眼宋飨的脸色,宋飨一副很想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盯着自己。
柯医师说,身体没什么问题!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还要在看看这两天会出现什么状况,才能判断。
这回轮到宋飨怔住了,用手背挡住口鼻轻咳了两声。
指了指桌上的食盒,这是什么!
林二见宋飨没再追问,松了口气,这是您平日喝的药!
宋飨打开第一层全是一包一包的药包,林二见宋飨有气无力的样子,连忙接过。
第二层给您温着药呢!
随后撩开第一层,把汤药端出来了。
宋飨看着汤药想起在府里的各种果脯糕点,想起喝药的场景,以及眼前人,又叹了口气。
端起汤药,一口闷了。
林二看宋飨喝完药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有些疑惑。
难道拿错了!心下一惊,用手指沾了点药渣舔了一口,苦的闭上了双眼,随后闭上的双眼留下两行清泪来。
宋飨本来还沉浸在过往的事情里有些物是人非的伤感,看见这一幕,被逗的笑出声来。
春娘见宋飨终于心情好些,收起餐盘,提溜着药包准备离开。
好了,你在这陪着他,我去找人问问昨日的事。
日上中天,阳光比昨日还烈了些,百里祁坐在院中,有些恍惚,眼前总晃过昨日少年的脸。
柯一提站在身后扎着针,用手帕擦了擦手,转到百里祁身前,王爷,有没有想起些什么,百里祁脑袋没法动,狠狠瞥了眼柯一提。
柯一提捏紧了手心,点了点头,转过到后背去拔下那几根针。
百里祁动了动肩颈,发出“咔咔”声。
有些画面,但记不清事情。
柯一提收起针盒,边说,看来针灸是有效果的,再多几个疗程就能想起来了。
李虨从远处走来,看了眼柯一提,他这是什么毛病!
“啪”的一声坐在凳子上,伸手在百里祁面前晃了晃。
百里祁瞪了眼李虨,本王是失忆了,不是失明了,更不是失智了!
李虨听出了百里祁语气中的怒气,清了清嗓子,小声嘀咕,承认自己失忆了?
李虨揶揄道,昨夜不是还说自己好的很,什么都记得!
百里祁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元宝!
烈日当空,元宝总觉得身上有寒气,但头顶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伸手擦掉了汗珠,朝百里祁这边看了眼,讪笑一声,又转回原来的位置。
柯一提背着药箱,看了二人一眼,在下就先告退了!
李虨目送柯一提离开后,调整了下坐姿,整个人都板正起来。
好了,说正事!
今日,你又没去上朝,小皇帝怕你反悔,又叫我带人来看看你,补药什么的都给你带来了!
还有一事就是,永安军!
百里祁听到永安军,表情一变,怎么了!他们不是守着边城吗!
李虨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有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前段时间,北鄂人,夺了我们大玥两座城池,还屠了城,当时兵力和军饷都不够,就撤了回来。
昨日靠着这些脑满肥肠的大臣们 ,凑够了钱,已经往北边送去了。
百里祁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浑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李虨见百里祁像是有些不适的样子,你想起什么了?
百里祁单手揉着太阳穴,没有。
李虨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信封给百里祁。
永安来的信,你看看,我还没拆!
看到信后百里祁的眉头又蹙了起来,镇北王勾结北鄂,已有兵权。
李虨见百里祁面色不对,连忙抽了回来,看完后也是沉默。
烈日当空,本应该感觉温暖炎热,但此刻李虨却感觉背脊发凉。
低声喃喃“又要来一次了吗”。
大玥建朝不到百年,二十年前就有一场刀兵之乱,自己的父亲也是死于其中。
信封随着微风落在了地面上。
百里祁捡起,放进了怀里,看了眼一旁脸色略显苍白的李虨,只说了两个字。
“放心!”就要起身离开。
李虨很快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等等,我把祝勤带来了,给你的那个......。
李虨本来想说“心肝”的,看了看百里祁的脸色硬生生憋回去。
给宋飨带去,正好保护一下他!
百里祁并没有停留,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要送你自己送去吧。
李虨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略显冷清,嘀咕了句,过几日你肯定不这么说,也离开了。
百里祁回到屋内,百里祁本来想把信件烧了的,脑内却闪过自己将东西放进暗格内的画面。
不自觉径直走向暗格,轻轻扭动开关,暗格发出“哒哒哒”声。
只看见里面有一只干枯了的梅花树枝,以及几封信。
百里祁打开信封一看,信件内容说的也不露骨,但看到最后一句却又有些暧昧,画面闪过。
林一说梅花是昨日那个可怜巴巴的少年送的,自己还很开心。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片刻后又压平,将东西都放好,最后还是把今日李虨带来的信件烧了。
元宝在屋外揣着手站着,听见里面百里祁在喊自己,抖了抖,揣着手进屋了。
屋内,百里祁坐在太师椅上,你给本王说说“宋飨”的事情!
元宝想起昨夜的事情,连忙低下头。
王爷,老奴不敢了,别送我去山庄养老!
您身边不能没人!
百里祁向椅背一靠,吐出了口气,行,你去把本王在京城的生意算一算,把明细都交上来。
元宝顶着笑脸,点了点头,迅速退了出去。
京城大街上熙熙攘攘都是人,宋飨坐在昨天那个位置看着,想着如何让百里祁快速想起来,万一要是这个时候发生宫变自己就是鞭长莫及了,要不自己死皮赖脸的回去,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林二,我要是直接回去,你觉得王爷会怎样!
林二憨憨的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昨日夜里,元宝公公多提了几句宋先生你的事情,差点被罚去京城偏远的庄子养老。
元宝公公都跟着王爷有快小二十年了!
宋飨眼球转了转,那这样行不通,别到时候起了反作用。
又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行人。
不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万花楼,宋飨看着二人的身影,直到二人消失在屋檐下。
宋飨站起身来,整个人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栏杆上,脚下有些不稳,向前抖了抖。
被林二一手抓住,往后拉了拉。
宋先生,您就是再想王爷,也不能轻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宋飨面色镇定的回头,林二,我在你心中是会寻死觅活的人吗!
林二愣住,看着宋飨面不改色,气色甚至有些红润。
好像是自己反应过激了。
宋飨叹了口气,伸手在林二脑袋上揉了揉。
别胡思乱想!
我刚刚是看见两人好眼熟,最后还走进了咱们的万花楼,我才想趴在栏杆上看清楚是谁的,这被你一打岔,人肯定不见了!
说完又整个人趴在栏杆上,试图看看刚刚二人站着的地方是否有人。
林二见状,上前拉住宋飨的衣角,以防他掉下去。
身后露台的门被“吱嘎”打开,来人看着这一主一仆奇怪的姿势头上冒出了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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