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后山流水潺潺,竹叶被昨夜突如其来的暴雨压得低低的,随着风在空中摇摆,露珠因为微风慢慢滑落下来。
宋飨搬了个躺椅躺在竹林前,手里拿了个琉璃盏装的酥山,深呼吸一口。
世界真安静!宋飨一脸和煦的笑容。
一个时辰前,祝勤被送来王府,林二一见到祝勤便热闹了起来。
二人把宋飨去邶地要用到的“吃、穿、住、行”都争执了一遍,而百里祁被李虨抓走了,二人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挑起一块酥山往嘴里放,又发出一声感叹,真好吃,还是草莓味的好吃!
元宝站在身后,小声嘀咕,宋先生别吃那么多,晚些时候肚子该不舒服了,快喝口紫笋茶。
这是今年湖州进贡的新茶,也就得了三盒,两盒送进了大内,这唯一留下的一盒给了咱们王府!
宋飨接过,看着红色的茶汤的确靓丽,印象中的红茶苦涩,不知道这个味道怎样。
元宝看着宋飨把茶碗放到唇边而后又放了下去,补了句话。
王爷也很爱喝这款贡茶!
宋飨回头看着元宝的表情,一副很卖力想要自己喝下去的样子,越看越像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福利院大伯。
抬起茶碗喝了一小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鼻间萦绕着一股山林间清香的味道但过了会又有股子果香味,宋飨双眼放光,元宝果然没骗自己,百里祁精选真的可以!
随即把剩下的茶水也一股脑的喝掉了,把茶碗递给元宝,站起身来,单手提着躺椅。
走吧,元宝,我药去书房喝大碗的。
梅园,梅花已经凋零落尽,只有宽大的绿色枝桠长在树梢,宋飨把折叠躺椅放在树下,就火急火燎的敲开了书房的门。
李虨正说到夏城灵州和原州的事,房门就被敲响,宋飨探出个头来,脸上写着小心翼翼。
百里祁见状嘴角不自觉勾起,拉过人坐在自己身侧。
宋飨也笑眯眯的跟着,看着眼前李虨在便收敛了些,整个人坐的板正,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眼前人。
李虨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副“这俩人又开始了”的表情。
清了清嗓子,灵、源二州,有人在不断收购铁器,虽然商队还算低调,但还是引起了官府的注意,今晨送的急报,你今日沐休,我看这事不简单,才急着来给你说。
百里祁点点头,就怕是北鄂族在浑水摸鱼,过几日便要出发去边地,途径此二地,到时候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
铁器,宋飨整个人低下了头,像蔫掉的花骨朵。
百里祁抬起宋飨的下巴,你在想什么,突然就蔫掉了。
宋飨挪开脑袋,瞥了眼李虨,我就是觉得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一些蝼蚁,闹不出什么大事,安心便是。
宋飨点头,心道,来都来了,何况很快就要结束了。
李虨看着二人互动,拍了拍手,“唰”的一身站起来,你们聊,我先走。
先别走,百里祁拉住宋飨的手起身。
一同去万花楼吃饭,接下来就很难见面了!
李虨看着二人走在前方的身影愣了愣神,随即跟上。
午时,大地逐渐炎热起来,屋檐上的风铎,铃铃作响,宋飨趴在马车的小窗边,看着风铎有些出神,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道金光,脑内闪出一个画面。
铁骑踏过,尘土飞扬,两军对战,只有自己站在中间,当两边靠近时,都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一方领将被人砍下马,带着的面具掉落,宋飨惊叫一声上前,似乎又听见了风铎的铃铃声,便醒了过来。
百里祁本坐在身侧轻轻的给宋飨打着扇子,看宋飨单手盘在小窗上睡的安稳,心下舒畅。
片刻后宋飨便抖动起来,脸色发白,头顶还有虚汗,一阵风铃声后,便突然坐起来了。
宋飨伸手揉了揉百里祁的脸蛋,自言自语,是不是,是不是......。
百里祁拿下宋飨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我还在,我没事,小满醒醒!
宋飨的手掌感受着强有力的心脏,渐渐呼吸平静了下来。
小声嘀咕,做恶梦了,现在没事了,顺势趴在百里祁怀里。
好久都没这样了,是哪里又出问题了吗。宋飨心内自呓道。
百里祁轻轻拍着宋飨的背,是又和本王有关吗!
宋飨趴在百里祁怀里养神,没答话,只是轻轻点头回应着。
微风吹起车幔,传来一阵腻人的香味,马车慢慢停下,元宝的声音传来。
王爷,到了。
宋飨撑起身子,整理了下衣袖,先用膳吧,回去让柯一提给我开点安神的药。
百里祁见宋飨的精神又恢复了捏了捏宋飨的掌心,嗯了一声,牵着人下马了。
四周寂静无声,春娘站在前方身后站了个黑脸黑面的人,宋飨一下马就被惊住,后退半步。
小声嘀咕,这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乌楚雅见状,勾起唇阴恻恻的盯着宋飨,春娘顺着宋飨的眼神向后看了眼。
轻咳了一声,手肘轻轻捅了一下身后人。
乌楚雅收回目光,看向一侧。
百里祁牵着宋飨经过,面无表情道,不想在这待了,可以回地牢!
乌楚雅刚想开口反驳,就被春娘锤了一拳。
众人走远,才小幅度喘着气。
李虨换了常服靠在窗台,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见众人一一就位,跳下窗台走向众人。
宋飨看着满桌的菜目不转睛,一副赶紧开席的表情。
春娘却率先拿出个手牌来,这是乌楚雅交给我的手牌,说是到了夏城自有用处!
百里祁接过,打量片刻,忽然举起对着屋外的光看了看,这不是给本王的吧!
抬眼瞥了眼春娘,春娘有些憋不住,随后慢慢点头。
他原话是怎么说。百里祁看着手牌中间的暗纹。
春娘想了想斟酌片刻,说是若是京城乱了起来,就往夏城跑,那里有他的人。
春娘不敢抬眼看百里祁的神情,顿了顿又道,想着您和宋飨要去边城,戴在身上或许会有用。
百里祁放下手牌,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这其中机关,怕是只有你可以用。
春娘看着桌上的手牌出神,迟迟没有收回,刚想再开口劝百里祁戴上,就听见他开口。
这是西戎贵族的符牌,而夏城是西戎被灭后,接受西戎难民最多的城市。
百里祁夹了块酥肉放在宋飨碗里,示意宋飨尝尝。
放下公筷道,而这块符牌一看就是女子的样式,你看中间水墨形成的天然荷花。
春娘拿起符牌在火烛上看着,心道,还真是。
而荷花,我记得在西戎记载的残书上有说,荷夫人,体有清香,能做掌上舞,能使人解忧愈神,故赐荷居,后诞有一子,长相俊美,双瞳妖异,能乱人心神,故被弃。
看来这乌楚雅和这西戎旧人有很重的关联,又或许他是西戎留下的最后一个贵族血脉。
宋飨低头干饭,这好复杂,贵族玩的真花,只要不影响主线就行,算着应该还有两月就能离开了。
这符牌在你手上可能是个救命的物件,在本王手上就说不定是个要命的东西了!
春娘听完这么一段,把符牌收好,叹了口气,那主子此去还是要多加注意。
百里祁轻“嗯”一声,给宋飨夹着菜。
李虨见春娘终于说完了,拿起酒杯就敬起酒来。
我不善言辞,你们二人要全须全尾的回来。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宋飨见状赶忙拿起酒杯,像是个装大人的小孩,学这李虨的样子,一饮而尽。
百里祁轻轻拍着宋飨的背,小声道,喝不了,本王来喝,别逞强!
宋飨侧身回了个眼神,表示我可以!
百里祁拿过宋飨的酒杯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就放在了自己面前,不让宋飨摸。
宋飨小声嘀咕,我也不想喝啊!夹起一块肉往嘴里送。
李虨摇摇头,要是离了我,你俩这般恩爱,能给谁看啊!
春娘“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宋飨听见“恩爱”二字就抬起头来,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刚刚的酒水起了作用。
春娘见状也放肆了一点,轻轻揉着宋飨的脸蛋,把人掰向自己这边。
宋飨啊宋飨,第一天遇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纯洁的小男孩,怎么几个月的功夫就成了我的半个主子!
宋飨有点惊讶春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要放在平时,春娘是半个字也不会说的。
小声和春娘说,春娘,你喝醉了,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是宋飨!
没有没有,春娘摆动着手臂。
我知道你是宋飨,还是我干弟弟呢!
宋飨哂笑,伸手蒙住春娘的嘴,快别说了,等会你该说我是你的儿子了。
春娘摆摆手,那不能,这么算辈分王爷不成了我家新妇。
宋飨见春娘越说越离谱示意林一把人扶下去。
春娘被送走后,三人又吃了好一会,其实是宋飨一个人在吃,李虨和百里祁二人在喝酒,也就离开了。
临走前,李虨突然顿住,让祝勤跟你去,他现在功夫保护自己完全能行。
宋飨扶着百里祁,林一扶着李虨,点点头答应了。
李虨甩开林一,一个人从后院离开了。
宋飨扶着百里祁上了马车,一路上百里祁都像是块安静的年糕一般,搂着宋飨的腰睡觉,在快要到王府前小声喃喃了一句,我们会好好离开的!
宋飨以为他说的是离开京城的事情,捋了捋百里祁额前的头发,轻啄了一口,嗯,我们会好好离开的。
午后阳光没那么火热,但集聚一上午的阳气到了下午也不凉爽。
宋飨扶着百里祁回府后,给人擦脸洗漱后,本打算也休息休息,但屋外争执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你都没问过宋先生,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吃呢!祝勤语气强硬的开口。
林二伸手挡在祝勤身前,不让他再向前走。
宋先生现下和王爷在休息,你不要去打扰他,再说了王府什么没有,让厨子做好带去就行,食材新鲜还健康!
祝勤气鼓鼓的看着林二,试图从他的阻挡中出去。
可是有些味道不是说做人家就能做的,这可是一个老字号,先帝都夸过好吃的!
林二还是一副不让他进去的样子,铁面无私的看着前方。
宋飨趴在百里祁胸前喘了口气,怎么有种带孩子的感觉。
闭着眼几息后,听着外面的争吵声,越过百里祁下床去了院子里。
从中间搂着二人的脖子,到了更远的树下,听着蝉鸣,宋飨开口,你们二人嘴巴不累吗!心道,真是个去说相声的好苗子!
林二和祝勤二人都僵住,宋先生吵到你了吗!
宋飨不说话,一脸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刚刚是在说什么吃食,我们现在去看看吧!
祝勤双眼放光,林二一脸被小人得逞的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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