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宋朝晖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用力地抓着手机,失声叫道,“我今天才知道他订婚了。”
魏何衍讶然道:“不可能。订婚的消息好几周前有风声了,我以为你知道,才天天缠着沈则行疯玩,又是去海边,又是放烟花的。”
手机开着扬声器,魏何衍的声音也没收着,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客厅回荡,沙发上的顾洄之翻了个身,呓语几句,宋朝晖道:“你小点声,有人在睡觉。”
“沈则行今天还睡你家?”魏何衍不客气说道,“那他也是心大。”
“没。轮得到你说他?”宋朝晖朝房间走去,问,“你怎么没和我说这事?我身边没一个人告诉我。”
“这不应该啊?瞒得这么滴水不漏,上上下下的人居然没一个和你提过?”
两人正纳闷着,忽然异口同声说道:
“你哥?”
“我哥!”
宋朝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魏何衍心虚道,“我刚刚翻手机,发现两周前你哥给我打过电话,我当时在赛车,随手一接就放一边了。”
“好他个宋朝远。”宋朝晖尖牙磨着舌头,咕哝着埋怨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他对沈则行那么大偏见。”
“支持你找你哥干一架。”魏何衍习惯性地拱火道,他说完意识到自己在怂恿宋朝晖找谁干架后就闭嘴了,两个人在电话里默默无言好一会,他又问,“沈则行不在你家,那照片上的人是谁?”
“一时兴起随便包的服务生。”宋朝晖不在意地说,“叫什么来着……我一下想不起来了。”
“挺像的,真有你的。”魏何衍乐道,“哪天腻了给我玩玩?”
宋朝晖眼睛危险地眯起,阴恻恻地说,“你不觉得这样说很玷污沈则行吗?”
“没办法,沈则行那脸确实好看,你那个也不遑多让。”魏何衍投降,他放过这个话题,问,“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谈话最后以宋朝晖挂断电话为结尾。
这张沙发比顾洄之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舒服,他是被面包的焦香唤醒的。
随着面包机叮的一声,顾洄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起身准备去洗漱,光滑的瓷砖触感从脚底板传达到大脑,毛孔感受到的与以往每个闷热清晨不一样的舒适温度,顾洄之穿上拖鞋,坐在沙发上。
“醒了?”
顾洄之侧目望向餐厅,这套房子光线通透,宋朝晖穿着浅蓝色的家居服坐在阳光里,他背对着顾洄之,听见身后的动静,头也不回地问道。
“过来吃饭,吃完我有事情和你说。”
顾洄之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可这样只能让褶皱越来越多,他低头看着光滑瓷砖上的隐约倒影,刚起床的人不可避免地有些潦草。
“我想洗个脸。”他说道。
“你自便。”
顾洄之朝右边过道望过去,洗手台在过道的尽头,他脚步一转,朝左边过道走去。
厨房也在左边过道里,它和餐厅隔得很远,戴着白高帽的厨师正在里头忙碌,剩下三个房间的门敞开着,一眼望过去分别是衣帽间,娱乐室,客房。
顾洄之恐耽误太久,便又匆匆回到客厅,宋朝晖头也没回,扬声道:“蠢货,这双眼睛跟你算白瞎。”
“我没注意。”顾回之唯唯诺诺道。
宋朝晖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平层比顾洄之想象得要大,右边过道走进去,除去洗手台就两个挨着的房间,其中一间的门半掩着,站在外边能看见宋朝晖昨天穿的衣服正搭在衣架上。
这应该是主卧。
顾洄之拧开水龙头,人却走到主卧旁边的房间门前,淅淅沥沥的水声把门把手被按下去的咔哒声盖住。
门上了锁。
顾洄之低头看着指尖上沾的灰尘,他回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洗漱,他回忆着昨天晚上沈则行的模样,手指蘸了点水,把额前的碎发撩了上去。
随后他回到餐桌前。桌子很大,但椅子就只有寥寥几张,一张在宋朝晖身边,另外几张看上去不常用的样子,摆在桌子最尾巴,顾洄之图近,随手拉了一张宋朝晖左手边的椅子准备坐下。
“谁允许你坐这的。”宋朝晖放下手中的面包刀,“坐那边去。”
顾洄之同宋朝晖隔了一整张桌子,早餐琳琅满目,厨师时不时又添上几道,顾洄之不挑,拣近处的吃。等他吃完后一抬头,对面的宋朝晖还是拿着那片吃了一半的吐司,眉毛拧成麻花正盯着他。
他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
顾洄之截断他的话,“我也是要人教的,我和他又不熟,哪能一下就和他吃得一样。”
“那你别这么狼吞虎咽,粗鲁得跟什么一样。”宋朝晖说道,“噎死你得了。”
顾洄之吃饭也就是正常人样,顶多因为饿了些就急了点,他吃完便放下筷子,拿了张纸巾擦嘴。
他就这么坐着,什么动作也没做,宋朝晖看了他一眼,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又没开口了。
宋朝晖吃东西那种慢条斯理的动作让顾洄之毫不怀疑他受过礼仪教导。一想到这四个字,顾洄之的嘴就想讥讽似的勾起,他一向视礼仪这种东西为装腔作势。
实际上他却含情脉脉地笑着看向宋朝晖,每当他想从客人身上大捞一笔就会摆出来这种沉醉笑容,顾洄之如愿以偿地看见宋朝晖的耳朵慢慢地红了起来,他低下头,不再往他这边看上一眼。
顾洄之收起笑容,把毫不掩饰的目光放在宋朝晖身上,这时宋朝晖吃东西的速度不知为何突然快了起来,最后他舌头一卷,把梅红色的果酱吃干净后,看向顾洄之,顾洄之迅速扯出他的笑容。
“来谈谈我们两个。”宋朝晖把盘子一推,像是证明自己一样,直视着顾洄之的眼睛说道。
“我要你当沈则行替身。光有脸是不够的,行为举止也得像,不然你一开口,就全不对了。”宋朝晖硬气起来,说,“相应的,我会找人给你上课,也会给你包养费。”
“没问题。”仅管顾洄之听见沈则行的名字很不舒服,但他应得很干脆,“只是我有一个问题……”
悠扬的电话声响起,宋朝晖看了一眼手机,向顾洄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接起电话。
“喂,哥?我有时候真的想骂你,宋朝远……你还让我去?……什么叫他不适合我?……我去。”
最后一句咬牙切齿。
顾洄之盯着宋朝晖青一阵,白一阵的脸。看上去,这孙悟空上边还有一位如来佛。
宋朝晖挂了电话,看向顾洄之,问,“你前边说什么?”
顾洄之话锋一转,“你包……”他还是不适用这种身份形容自己,“你在外边乱搞,你哥不会抓你吗?”
“谁说要和你搞了?!”宋朝晖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条件反射地说。
“哦。”顾洄之问,“我不会被你哥收拾吧?”
“你?我跟你玩玩,哪轮得到他出手?”宋朝晖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别自作多情了。”
顾洄之一动也不动。
宋朝晖又道,“你刚刚想问的就是这个?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蠢。”
顾洄之好像挨了一耳光似的楞了几秒钟,他马上又反应过来,说,“我刚刚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问什么?”宋朝晖越发不耐烦。
他没等顾洄之回话,又说,“你住左边进去那间,衣服到时候会有人送,都是照着沈则行往日的风格配好的,你按着穿就是了。”
“房子你可以随意走动,只有我房间和我旁边那间你不准进去。”宋朝晖补充道。
“我是第一个住进来的吗?”顾洄之突然问道。
“不是。”宋朝晖回答得很快,他厌烦道,“你发什么神经,我的房子我爱让谁住就谁住。”
“你包过很多个?”
“你有毛病吧?”宋朝晖不客气地说,“你觉得世界上有那么多长得像的人?”
顾洄之没再说话,他轻笑了一下,冷峻的容貌因为这个笑容都柔软许多。宋朝晖没注意到他笑声中的愉悦,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顾洄之,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失神的表情。
顾洄之一望见宋朝晖那副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敛去笑容,脸上恢复平静。
宋朝晖回神,“你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他毛躁的耐性像是被刚刚的笑容给抚平,对顾洄之的态度竟好了不少。
“最后一个问题,”
顾洄之一字一顿地说,“他有不得已的理由,”
他把“我”字吞回去,“人人都有不得已的理由,那么你的理由是什么?宋朝晖。”
最后三个字顾洄之近乎呢喃,声音低沉得像大海上诱哄迷失船只的塞壬。
“他明天就结婚了。”宋朝晖的笑带着疲倦而又无可奈何,沮丧的样子像一只被人抛弃的猫。
不过他很快又张牙舞爪起来,“我钱多不行吗?”
“明天同我一起去参加婚礼。”宋朝晖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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