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荆棘花园仿佛拥有了生命力。
暗红色的晶体疯狂滋长、尖锐的凸刺如同箭矢般猛然窜出,从四面八方刺向小队。空气中那的**气味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当中蕴含的高浓度病毒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
“防御!”常安的吼道。
重明举起大刀,将正面涌来的晶体荆棘砍成碎片,但更多的晶体又蜂拥而上。林晚跳跃在红潮上,手握白色大炮,以太的光辉在其身处流转,蓝光四溅。
沈怀瑾的以太类型是治疗,通过释放自身以太,减少其他共鸣者使用以太的精神负担,同时治愈其□□。她正不断扩大自身以太的影响范围,以便所有人都能受到效果。
苏砚则脸色苍白地操作着干扰器,试图解构其核心,扰乱晶体丛林的能量同步,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不行!它们的能量结构在自适应!骇入进程几乎无法运行!”
常安是阵型的核心,他逼迫自己必须冷静的指挥,每一次指令都精准地填补着防线的漏洞。
他的以太能量在体内高速运转,形成一层相对稳固的护盾,硬生生扛住了数次最猛烈的集中冲击。细小的伤口在一边叠加,一边又被治愈。
大脑正在发出啸叫,几乎无法思考,只剩身体还在凭借着本能攻击,这是精神负担将要达到顶点的信号。
这场战役不再是战斗,更像单方面的虐杀。他们的抵抗,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而顾夜,就站在风暴的中心。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优雅从容的姿态,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仿佛眼前这场生死搏杀只是一场无趣的背景杂音。
他微微抬起手,指尖再次跳跃起那暗红色的能量弧光,像是在指挥一场无声的交响乐。随着他指尖的微小动作,晶体丛林的攻击模式立刻发生变化,测试着小队防线的每一个薄弱点。
他在观察。观察他们的配合,他们的极限,他们在巨大压力下的反应。
尤其是常安。
常安清晰地感觉到,那双虚无眼睛的余光,始终游离又锁定在自己身上。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喘息、每一次艰难的决策,都被对方无声地记录分析。
比死亡更令人恶人的屈辱感灼烧着常安的内心。他们拼尽全力、赌上生命的挣扎,在对方眼中只是一场实验。
“呃啊!”林晚一声痛呼,她的手臂被一道突然从出现的晶体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几乎同时,重明为了掩护她,肩膀硬扛了一记沉重的晶体撞击,闷哼一声,战术护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防线即将崩溃。
不能再这样下去!
情绪越是危急,思绪就越是清晰。突然,一个念头浮上常安心头。
“苏砚!停止骇入,靠近沈怀瑾!重明,轰击那个点!其他人,远离我!”常安发出指令,扑向最庞大的那块晶体。
他要以自己为诱饵,强行创造一个短暂的攻击窗口。
队员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执行。
他冲向结晶,化用巨量的以太能量,直接将其轰成碎片。但那耀眼的光芒又迅速黯淡下来,流转其身光辉的蓝色电流化为虚无。此刻,他的以太能量已然失效。
思维锁——这是伊甸为了防止共鸣者精神负担过大,而种下的保险丝,达到其阈值时,共鸣者将无法使用以太。
与此同时,一道快如闪电的晶体尖刺,刺向他的后背。
“队长!!”沈怀瑾发出惊呼。
常安察觉到了死亡的寒意,却并没有躲。
他在赌。赌一个可能性。
赌一个能让他视为家人的队友,平安归来的可能性。
果然,预料中的穿透剧痛并未到来。
那根致命的晶体尖刺,在距离他背部仅一寸的地方,骤然停滞,然后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抹去,悄无声息地化为了最细微的尘埃,飘散消失。
攻击仍在继续,但那一瞬间,针对常安的致命威胁,被精妙地豁免了。
常安猛地回头,看向顾夜。
顾夜不知何时已经转回了身,正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常安的身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与欣赏。他的指尖,一缕暗红色的能量刚刚隐去。
他干预了。
他不允许他这个实验对象,就这么轻易地损坏。他赌对了。
“不错的决断力,常安队长。”顾夜的声音穿过喧嚣的战场,清晰地传入常安的耳中,平静无波,却带着致命的穿透力。
“牺牲自我,换取团队一线生机这种矛盾的挣扎,一如你的味道。不过让我更惊喜的是,你在试探我。你总是如此耀眼。”
他的目光扫过常安身后苦苦支撑的队员。
“但催化剂若耗尽,反应也会终止。”他微微偏头,像是失去了继续观察的兴趣,“今天的实验,就到此为止吧。”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没有任何声音,但整个狂暴的晶体丛林,那沸腾的红色物质,那无数的晶体怪物,在一瞬间全部凝固。
紧接着,它们如同退潮般,迅速收缩、坍缩、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还有突然出现的、昏迷的前哨站成员,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阳光重新洒落,照在小队成员惊魂未定、喘息不止的脸上。
顾夜指尖的晶体轻轻转动,暗红光芒流转,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脸。
“目睹一颗渺小种子,最终绽放出如此盛大而毁灭性的果实,总是一件令人惊喜的馈赠。然而,刹那的辉煌,远不及生命从萌芽至凋零的完整韵律,更令我着迷。”
“感谢诸位,倾情演绎了这出关于恐惧、挣扎与毁灭的绝佳剧目。它提供的数据与美感,令我愉悦。”
他微微颔首,那姿态不像感谢,更像是一位观众对表演者的勉强认可。
“那么,作为对这场演出的回报……我便替你们,将这场无趣的噩梦——”
他顿了顿,最后一个词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一种绝对的力量。
“……回溯至它尚未发生的时刻。”
此语毕。
顾夜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仿佛他从未到来。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气息,以及常安后背上炽热灼烧着的错觉,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虚幻。
常安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他看着眼前这片废墟,又看向受伤的队友,最后目光投向顾夜消失的地方。
屈辱、愤怒、后怕、以及一种深深的、冰冷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的挣扎,他的决断,甚至他的生死,都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然而,在这深沉的绝望与消极情绪中,却冒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得意?
他果然赌对了。
他看透了对方近乎偏执的收集欲。这份洞悉微小,却精准地咬破了绝对力量带来的绝望。他用自己的命,短暂地撬动了对方的规则。
他观测并利用了执棋者的心理。
但这认知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像在伤口上擦盐,让那份屈辱变得更加尖锐刺痛。但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不同了——那无边黑暗里,终于被他凿出了一丝极细微的、可供利用的裂痕。
“……队长?”林晚捂着流血的手臂,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小心地唤了他一声。
常安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
现在不是时候。
“沈怀瑾,立刻处理伤口。苏砚,扫描环境,确认威胁解除。重明,报告损伤情况。”他的声音沙哑,却依旧稳定,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是队长。他必须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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