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镇的事拖不得,听说魔族又吃人的时候尉迟琰才明白打理一个族群有多难。
他给许多魔族人做过心理疏导也为他们重新指明道路,但没有人信服他,偶尔几个也只是打哈哈应付他罢了。
云桃已有好几日未曾魔界,大抵是季青峰剔除了她身体内的魔气,使得她不再需要自己了。
这么想来虽说是好事,但也有几分失落。
他想了很多办法,最终使用了那率残魂一大半的魔气,将水光镇彻底纳入魔界内。
武力威胁加上财力诱惑赶走水光镇原住民后,尉迟琰松了口气。
虽然是个很死板的方法,但他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办了,尉迟琰安慰自己走一步看一步。
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解决魔界居民的温饱和生存。
还有那要人命的替代法则。
好麻烦。
男人好几天没有笑过了,脸上只有阴沉沉的死气,看得人打心底的感到害怕。
他走在泥泞地路上,只觉恶心,路过的魔族没有人对他有半分敬畏之心,这也不怪谁。
毕竟他只是个还处于练气期的废物。
怕是连路边的狗都比他强上三分……若不是体内那缕残魂,恐怕他刚踏入魔界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直到云桃救的那姑娘醒了。
她说自己原先是芙蓉谷的丫鬟,被容妃所害后又被云桃拼命救起。
凡人进了魔界,便只能修行魔界的法,练魔界的气,这丫鬟也是个有天赋的,短短几日便掌握了练气的基本。
尉迟琰给她取名叫荷月。
荷月毕恭毕敬地跪拜他:“魔尊大人,云桃小姐……”
她整理着措辞,不知道该如何说,来到这里后尉迟琰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云桃,那次云桃离开后魔尊大人心情一直不好。
不知道现在提及会不会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过几日便是药宗宗主飞升之日,到时有百道雷劫……奴婢也只是道听途说。”荷月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萃翎峰想让云桃小姐替他受这雷劫。”
她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假的,大抵是在容妃身边待久了才这样,像只贼老鼠。
尉迟琰闭了闭眼。
这种事他从未听过,飞升之日的雷劫怎可以让别人来受,那不是有违天道吗?
可是仔细想来,他活了几百年萃翎峰也没有人飞升……
荷月察觉到他神色不对,慌张地站起身后退好几步。
“若魔尊大人信我便去看看,若不信……我,我自会去救云小姐。”
——
得知水光镇被划入魔界,众人都慌了,不止是皇帝慌了,就连天庭也慌了。
虽说魔界从古至今只有踏平修仙界一个愿望,但若是真被踏平了,天庭是第一个被波及到的,且影响不小。
季青峰紧急聚集了五大宗主,甚至找到了颇有名的几个散修,思考应对之策。
余山舟正襟危坐,在坐的恐怕就他最认真。
“拿云桃威胁他不就好了。”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众人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在没有成为宗主之前,余山舟不会提出一丝一毫的建议。
如今居然说出这种话,萃翎峰最讲究人道,想要用爱感化所有邪恶。
见有人要反驳自己,他继续道:“说来也奇怪,希望魔尊降世的不是你们吗?”
嘭!
“放肆!谁准你在这胡言乱语!!”尚驰平常很温和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把重剑丢到地上,倒是给人一种心虚之感。
余山舟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这是上好的龙井,入口回甘:“把云桃接回来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威胁压制尉迟琰——魔界一日无尊,就无人管辖,势力分散。但若是有了尊,再将魔尊收入自己麾下,那就不一样了。
让娇生惯养的尉迟琰前往水光镇无疑就是这个目的罢了,没有人看不出来。
偏尉迟琰那个死脑筋,只想着要收这来路不明的女子为徒。
所有人都明白的事只有尉迟琰不知道。
把话也挑到了明面上,谁也不再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余山舟勾了勾唇,挥挥手,周围的结界若隐若现:“大家尽管畅所欲言,没有人会知道。”
男人的目光挪到一旁的几位散修身上,他明白这几人是实打实的只想要得道成仙,享荣华富贵,根本不管是用什么办法。
几位散修面面相觑,对着余山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他们所说的,但也不会干涉。
男人眼里的野心之色藏都藏不住。
“只要彻底拿捏住尉迟琰,统一三界那不是轻而易举吗!现在凡界可无人敢忤逆我们,妖界那群蝼蚁也翻不了什么天,魔界就只差一步了啊!一步!”余山舟站起身,衣摆打翻了茶杯,他竖起食指有些癫狂模样,“就一步!到时谁管他什么魔尊皇帝妖帝的,统统都得臣服于我们脚下!”
季青峰面色凝重,就这么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余山舟说的的确是他最想要的。
“山舟。”
男人停下,收敛了那癫狂的神色:“师父。”
“你休息一下吧。”季青峰冷眼看他,“你的心乱了。”
他不愿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入魔。
余山舟也明白自己过激了,叹了口气,毕恭毕敬的作揖后回到座位。
他捡起地上磕了个小口的茶杯,重新倒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云桃站在结界外,看着里面无声的场景,只能靠自己学习的唇语来翻译。
综合而看。
是她拖累了尉迟琰。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很难抹去,她在萃翎峰这几日什么都没学到,连魔气还在体内挣扎,每一个夜晚魔气都想要把她撕裂。
萃翎峰仙气旺盛,压得她体虚发汗,古书说魔界和他们这些修仙的向来水火不容,她也算是体会到了。
她也好几日未进食了,下人送来的饭菜总是有虫子和唾液。
只能靠着门口桃树上的花充饥。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花有尉迟琰血液的味道。
萃翎峰的弟子都不待见她,她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不善的目光,听到难听的话。
云桃不明白,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难道就因为自己身上有魔气吗?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会闻一闻自己手上的味道。
明明不臭。
待了几天云桃实在受不了了,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就悄无声息的下山了。
平常就爱在山里溜达的她,被守门的看见了也只当是她闲的没事。
小姑娘迈着小碎步就离开了萃翎峰境内。走到沿途的小溪边还理了一下头发,学着路过的小女孩扎了两个小揪揪。
她的头发长到了腰间,顶着两个小揪揪就这么一摇一摇地往前走。
从来没有那么仔细打量过这个世界的云桃对什么东西都产生了好奇,对着路边的这个东西摸摸那个东西扯扯。
然后在脑海中搜寻自己在现代的知识,东拼西凑的才认清楚自己遇到的东西。
水光镇被划入魔界,在地图上已经找不到踪迹了,沿着之前的路去也找不到了。
云桃第一反应是自己回不了家了。
殊不知另一边的萃翎峰已经被尉迟琰翻了个底朝天。
季青峰挡住魔气冲天的尉迟琰:“胡闹!”
“我徒弟呢?”尉迟琰蹙眉看着他,身后还跟着荷月,“把人交出来,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混账!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季青峰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峰主吗!”
尉迟琰后退一步,吐出一口气:“论地位,你比不了我。”
“那我对你的养育之恩呢!?你的良心是喂狗了吗!”季青峰怒吼着。
“……”男人微微仰头,不再理会季青峰。
身后的荷月虽然害怕,还是说:“你,你装的太假了。”
被点破了季青峰也不尴尬,而是挥挥手招来了众人。
那些自诩正义之士的人,此时此刻的剑锋都指向了他。
尉迟琰看着季青峰,前一秒还在用养育之恩胁迫他的人。
“云桃呢?”
话音刚落。
“这儿!”小姑娘抱着烧饼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摇摇晃晃的像只笨拙的猫儿。
云桃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把烧饼往尉迟琰嘴边递:“别人送我的。好吃。”
空气如同被冻结了般,没有人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冒着热气的烧饼和小姑娘。
本来严肃又悲戚的一幕瞬间被打断,季青峰的计划被打乱及其不爽,上前就要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刚走一步就被余山舟拦住。
尉迟琰眼里没了其他人,看着云桃微微低头咬了口烧饼。
“好吃。”
“嗯!”云桃笑了,脸上的明媚如初阳,“夸我!”“嗯?”面对这一要求他先是愣住了,随后无奈笑出声,“好棒。”
云桃踮脚凑到他耳边:“我们打不过,一会儿把爆炸符丢出去我们就跑。”
“……”尉迟琰失笑,腰间躁动的剑也安静了下来。
他早就知道,也明白自己是被季青峰当成魔尊容器来养的,不教他一丝一毫的武功只不过是为了让魔尊降世时能轻而易举的控制他。
就因为那所谓的养育之恩,所以提出要去水光镇,所以心甘情愿的成为容器,虽然中途退缩过,但另一个促使他做这一切的人又出现了。
没办法,尉迟琰只当这是自己的命。
如今容妃已死,他的杀父杀母之仇已报,再无他求。
交出云桃只不过是想季青峰的计划顺利罢了。
可他做不到让这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就这样冤死。
所有的计划所有的阴谋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萃翎峰的人也没有想要瞒着他的意思,只要他稍微往深了那么一点去了解,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是透明的。
当初他选择了逃避,去了因山头被炸而建起来的青竹居。
原先计划不过是让自己当上魔尊,用那一缕残魂的力量为自己复仇,没想到……变数出现了。
对上小姑娘认真的眼。
魔尊大人一脸认真地往一堆人抛了爆炸符,一手揪一个御剑离开了萃翎峰。
只剩下被爆炸符吓得抱头鼠窜的萃翎峰的人
荷月眼睛发亮,和一边同样被揪着的云桃击了个掌。
“小姐聪慧过人!”
“谢谢!”
魔尊大人:“那我呢?!”
荷月不敢吱声,云桃举起手:“师父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尊,无人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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