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拉开大门。
不远处的墙壁上的荧光指示贴依然微微发亮,为迷途的羔羊指引方向。
曲沛瑶摩挲着不锈钢质地的粉红水杯,只做了两个深呼吸,便紧扶着墙壁向那点微光走去。
从小的经历,已经让她习惯了黑暗。
她左手拿着杯子,右手扶着墙壁,借着卧室的光线紧贴着墙向前行。
黑暗里,只有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
她紧盯着那处微光走了一会儿,却发现亮光与她依旧是原先的几步路。
那幽幽的亮光,离得越来越近,离得越来越远。
曲沛瑶的呼吸渐渐粗重,被汗水打湿的睡衣紧紧地贴着她的背。
感觉到不对劲的她正想转身跑回卧室时,却惊恐地发现,身后的卧室的灯不知何时熄灭了。
恐惧和黑暗钻进了她的每一个毛孔,曲沛瑶不自觉地发抖。
好吧,她在骗自己,她还是怕黑。
再回头,那原本作为指示的亮关也消失不见。
黑暗如墨,似有实质地将她紧紧包裹。她睁大眼睛想努力适应,却依旧只有无尽的黑。
曲沛瑶感觉她现在置身于一个没有边界、没有尽头的虚空,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她的右肩。
曲沛瑶身上汗毛瞬间竖起。
出于本能地想尖叫,但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曲沛瑶的呼吸猛地一滞,黑暗中唯一仅存的意识如蚕丝般缓缓地抽离。
浓重的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汹涌的痛感涌入心口,锋利的匕首在她的心口打转,剜出半颗鲜红的血肉,不多时,曲沛瑶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冷风呼啸着从她空洞的心口处穿过,曲沛瑶四肢发软,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般缓缓从墙面滑落。
软烂的四肢和血水混合,温热滚烫。
我又要,死了吗?
在合上眼的前一秒,曲沛瑶朦胧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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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惊醒。
曲沛瑶瞪大双眼,后背冒出层层冷汗,喉咙无比干涩。
夏夜的风,仍徐徐吹来。
曲沛瑶呆呆地望着墨蓝色的天花板,轻轻摇了摇胳膊,然后缓缓将手放在了左心口。
“咚、咚、咚……”
是生命的声音。
她就这样静静躺着,月光轻柔地泄满一室,她任由时间流走,只管感受生命的节奏。
不知过了多久,曲沛瑶才仿佛终于回过神来。
她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又是这里。
“原来被刀死比被掐死更疼啊。”曲沛瑶下意识捂住心口,自嘲地笑了笑。
好在此次不是白白被刀。
第一、自己在这个女孩的身体里,即便是莫名其妙死了也还会再次复活。
第二、这个世界时间是有问题的,如果找不到回去的办法,那她只有困在这里了。
第三、这世上还真tmd有诡……
刚才出门时。卧室灯熄灭的下一秒,自己的心脏就被捅了一刀。
可是她找开关时已经走了一段路了,这个房间离她被杀时的地方是有一定距离的,那个人是怎么将灯关上,还毫无声响地走到她背后的?
除非它不用走的。
那现在还要出去吗?曲沛瑶感觉头都大了。
房间里和房间外都不是绝对安全。
即便没有分针和时针的配合,墙上的秒针依旧不辞辛劳地旋转着。
整间卧室像个墨蓝色的囚笼,一点一滴地吞噬着女孩年轻的生命。
曲沛瑶盯着滴滴答答走动,时间却没有任何一丝改变的挂钟,重重地叹息。
然后一把拉开了这道墨蓝色的大门。
身在困局,只能以我为饵,探听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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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打开的瞬间,无尽的黑暗猛地向曲沛瑶扑来,在卧室冷白色的灯光下不甘心地退回到自己的边界内。
曲沛瑶站在光里打量着四周,她将手指伸到光线外,便如同被野兽吞噬,明明察觉的到手指的存在,却看不见。
左侧廊灯的开关依旧微微闪着光,望着左侧的廊灯,曲沛瑶冷笑一声。
却也不禁思考,诡异也会使用诱饵吗?
开门这么久也没有东西靠近我,对方应该是害怕灯光的。
只是舒月的房间里也没有手机手电筒这类的,有些难办。
现如今,只能试试走右边了。
望着黑黢黢的走廊,熟悉的恐惧感再次将曲沛瑶包围。
右侧的走廊没有一丝光亮,她就这样向前走着,不知终点,不识归途。
她突然感觉脚下的触感变得软软的,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而手掌也摸到了许多粘稠温热的液体,就在她思考这是何物时,一股扑面而来的腥臭直接把她呛出眼泪。
"咳咳咳……"曲沛瑶不禁咳嗽不止。
在她咳出得泪眼婆娑之际,她突然看到前方的一丝光亮,这个光怎么如此熟悉?
难道!!
不待她过多思考,一只冰凉的手再次,按下了她的肩膀。
紧接着,冰凉的冷风再次贯穿了她的心肺。
曲沛瑶又一次重重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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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沛瑶又一次从墨蓝色的床板上醒来。
这是她重生的第六次。
来到这个房间她意外发现这个房间简直像她的游戏的存档点一般。
继躺在床上被掐死之后,她尝试了很多种出去的方法。
开门之后向左转、向右转、向前走、不拿水杯出门……
统统以心脏被扎穿告终。
复活之后原本的痛感会立即消失,醒过来的她又会变成一个健康的青年。
但曲沛瑶有些累了。
虽然她的心智比同龄人要稍微成熟些,但说到底只是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
困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房间,经受了几次死亡瞬间,无力感深深地将她包裹。
她想到了池妈妈,她想去见她。
如果生命真的要终结在此刻也没什么不好的。
至少她知道了世界上有诡的存在,她还能去地府拼劲全力地去找到池妈妈再听哼一段她最擅长的《芦苇花》。
可她做不到了。
她本想好好活,可却被困在这个无尽的囚笼之中。
死而复生,原来只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当死亡不复存在,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整个空间里没有人,只有黑暗,只有她自己。
没有希望了……
曲沛瑶的眼睛逐渐湿润,滚烫的泪珠从她的眼中争先恐后地滑落。
她坐在墨蓝色的床上,忍受着绝望的饥渴,喉咙干涩沙哑地发出“呜呜”声。
晚风吹过她的鬓边,似乎是月光在抚慰她的悲伤。
曲沛瑶朦胧地抬起头,只见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散发着皎洁的光辉。
不知是不是错觉,曲沛瑶透过泪眼朦胧地看见那月亮似乎越来越大,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她靠近。
仿佛只要站到窗边,她就能够触摸到月亮粗糙的表面。
“来吧,只要与我共振,你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曲沛瑶模糊间听到了一道女声的低语,她蓦然站起身来。
“月亮,好美……”曲沛瑶喃喃自语。
顷刻间,一切恐惧消散云烟。
她直直地走到窗边,手脚并用爬到了窗台上。
盛夏之夜,微风舔地她白皙的脚踝。
明月当空,仿佛一切苦难都将远去。
她的脸上浮着微笑,
身姿轻盈的如同一只蝴蝶。
轻轻地,轻轻地,从高楼,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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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
曲沛瑶冷哼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将窗帘拉好遮蔽月光。
她打开卧室灯,细细端详起镜子中的舒月。
其实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女孩在照镜子罢了。
曲沛瑶却紧盯着镜中之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舒月,我不管你是人是诡,我不喜欢被操纵的感觉。”
“很抱歉,我现在,想活着。”
既然这个世界没有人全是诡,那就当与诡共舞吧。
此刻曲沛瑶的情绪像是被压到极限的弹簧,已经到了极限。
她冲到卧室门前,嚯地一下拉开大门。
“不管你们是人是诡,今天必须放我走。”
“有本事当面谈判,背后捅刀子算什么好诡?”
“再不送我回家,等我死了之后变成厉诡,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一直以来的压力和担忧转化为愤怒,曲沛瑶气的浑身发抖,站在卧室的光线里嗓门嘹亮口齿清晰地骂了一通。
就在她话音刚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灯开了。
整栋房子被明亮的光芒填满,屋子里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强烈的光芒让曲沛瑶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呵,原来诡也欺软怕硬啊。
“舒月,你还没睡吗?”一道暗哑的嗓音在曲沛瑶的背后徐徐传来。
曲沛瑶循着声音左侧走廊的开关处站着一个青年男子。可能是因为舒月本人的近视眼,这让曲沛瑶根本看不清此人样貌,只能模糊地分辨出他穿了件黑色的睡袍。
她答道:“我想喝口水,口渴了。”
“哦,那你快去楼下接水吧。”说罢,那人便抱着手臂站在楼梯口。
曲沛瑶长呼一口气,她疾步走了过去,路过左侧廊灯开关附近时,发现这个开关上有个发光的小贴纸。
怪不得会闪光……
她走到男人身边,看清了这人长相,大约30出头的样子,略微上挑的丹凤眼,眼角处带着淡淡细纹,皮肤白皙,体态偏瘦身形纤长,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而那人也正在打量着她,温和地开口:“月月,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你要回家’?”
曲沛瑶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平静地开口:“没有。”
这个男人微微一笑:“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月月,别见怪。”
曲沛瑶微微颔首:"嗯。"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快去接水吧。”
曲沛瑶徐徐走下楼梯,进厨房,拉开冰箱门,找到了一瓶矿泉水开始小口喝着。
又打开了一瓶新的水将粉色水杯灌满。
而那个男人一直站在二楼未曾离去,晦暗不明地紧盯着她下楼之后的所有动作。
那目光如蜗牛爬行时留下的粘液,湿哒哒地贴在她每一寸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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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轮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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