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依旧在叫，喵啊喵的。
宋礼的脚步一顿，手机手电筒的光打在那人的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祝凌霄一眼，后者朝他眨眨眼，继续捏着嗓子说话：“同学你好，可以给我看一下猫吗？”
这个时候猫叫声停了，只听男人用小声又古怪的音调问道：“你想看？”
宋礼背对着她，祝凌霄只看见他一点侧脸，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道手电筒反射的光，双唇微微抿起，是不动声色的紧张，她忍着笑道：“是呀，展示一下呗。”
“好啊，爱看就多看！”男人猛然站起来转过身，“哈哈哈哈哈！”
他站起来的那刹那，祝凌霄飞快地扯掉了宋礼的长发，但还挂在他的肩膀上，宋礼只轻微摇晃了一下，依旧不动如山地站在那，面对着男人的展示，甚至还往边上迈了一步，企图挡住祝凌霄的视线。
尖叫声不出意外地响起：
“啊！”
可惜是暴露狂自己叫的，他倒是被宋礼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了半步，因为裤子堆在小腿那，踉跄了一下还差点摔倒，他的神情在口罩和墨镜的遮盖下看不清楚，但语气是很惊悚的：
“怎么是个男的！？你、你怎么穿着女人的衣服还戴假发？你变态啊！”
宋礼：……？
被变态骂变态，他是不肯承认的，将肩上的假发拿下来，他的视线在暴露狂手中和边上的地上来回找：“猫在哪？还有，把裤子穿上。”
暴露狂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拿着摄像机的祝凌霄从后边跳了出来：“Surprise！”
暴露狂确实被惊喜到了：“卧槽！”
他看见祝凌霄手上的东西，连忙蹲下去就要穿裤子，可在这紧要关头，楚辰奇猛然冲了出来，一边喊着“别动”，一边从后边禁锢住了暴露狂的肩膀让他弯不下腰去。
暴露狂没想到还有一个人，简直大惊过望：“卧槽！！你们他妈的是谁——”
“正义的化身！！”
楚辰奇嚷嚷着，还记得祝凌霄的吩咐，趁着暴露狂没反应过来，直接扯下了他的口罩和墨镜，一张平平无奇的、因为过度惊吓而呈现出夸张表情的脸暴露在手机的手电筒光照之下。
祝凌霄弯着嘴角，右手还拿着摄像机拍摄，左手掏出自己的手机。
脸暴露出来了，本来要去穿裤子的暴露狂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一会儿去遮□□一会儿又去遮脸，忙得手舞足蹈。
还是宋礼在边上道：“让他把裤子穿上。”
楚辰奇念着还有个女生在场，便松了手：“哦。”
暴露狂得了自由，连忙连着内裤把裤子一提，转身撞了楚辰奇一下就要跑，楚辰奇好不容易逮住人哪能让他跑，连忙抓着他胳膊，两人就这么纠缠起来。
宋礼叹了口气，也上去帮忙，以一敌二，本是没什么悬念的，但忽然之间，男人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来，不锈钢的亮色在被光照划破的夜色中被晃来晃去，直冲着两人：
“他妈的别过来！”
他有了工具，宋礼和楚辰奇对视一眼，自然不能贸然上前。
男人见自己的刀对二人有了震慑作用，胆子还大了起来，拿着刀往前试探着走了两步，神色慌张地左右看看：“你、你们把视频删了！快点！那个女人、刚刚那个拍我的女人在哪？”
楚辰奇抓抓脸。
宋礼碰碰鼻子。
男人激动大喊：“她在哪！？说啊！”
“在、这、呢——”
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男人一个激灵正要扭头，但忽然之间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般，大脑哗地一片空白，嘴巴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只是叫不出声来，意识在片刻的黑洞之后，感受到极大的痛处从□□传来，仿佛巨人的大手，拉着他两条腿将他轻松地撕裂——
就像小朋友手中被撕开分享的辣条。
火辣辣的。
男人只觉眼前一黑，，猛然往前跪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当啷”一声，水果刀掉到了地上。
场面瞬间好安静，但大家都听到了无声的呐喊。
目的一切，被他跪着的两个男人：…………
其实是不想同情的，但是……
宋礼先反应过来，走过去捡起地上那把水果刀，默默地看向男人身后的祝凌霄，她见他看来，还和善地笑了一下。
宋礼：。
楚辰奇看着某人的笑脸，忽地回想起前十分钟她对他说的话：
【招招致命，不合适。】
……当时也不知道这姐是个实诚人。
“报警吧。”宋礼先打破了沉默，“……还是先打120？”
“不要报警、不要报警……”男人本就疼得跪在地上，这下倒是方便他求情了，他哀愁着一张脸，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还因为缓不过来的疼痛时不时抽搐一下，这模样实在是太可怜了，“求求你们，不要报警……”
楚辰奇的脸上也有一丝幻觉的痛苦，他看这混蛋非常嫌弃：“你……你先把猫交出来，猫呢？”
猫……
男人闭上嘴，心虚的眼神溜溜不看他。
宋礼瞥了眼安安静静在边上不说话的祝凌霄：“猫叫应该是他用手机录音放的。”
“什么？！”楚辰奇大怒，“好啊你，你敢耍我们？你太过分了！”
他简直想上去踹他一脚，但又想到他刚刚才被踹过口口……啧，算了算了。
男人委屈地擦了把眼泪：“我没想耍你们，我就想逗几个女生玩玩，谁知道……”
祝凌霄一脚踹过去：“逗你蛋呢？”
男人被踹得身子一晃，又扯到了下边的蛋伤，两眼一花白，面上早已失了血色，顺着背上的劲儿趴了下去，颤颤巍巍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双手撑在地上，整个人微微匍匐着，黑色外套下的背很明显在颤抖，男人低着头，把脑袋缩到肩膀上，下巴都要贴着胸部了。
这样可怜又难堪的求饶场景几人只在电视剧里看过。有些是悲苦百姓的哀求，有些是元凶巨恶的忏悔，但不论前者后者，作为旁观者的观众们总是会控制不住地发出一些同情，不管多少，只是因为正常人总有善心。
男人低着脑袋，看不清面前几人的表情，但他知道没有回答就是犹豫，连忙乘胜追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地哭着说：“我真的不敢了……其实我、我也没有伤害谁，我只是脱了衣服而已……我……”
这样悲哀的哭声的渲染之中，祝凌霄冷冰冰的声音显得不近人情：“那你带刀做什么？”
男人：……
他倒吸一口冷气：“自、自保……而且从头到尾我没伤害过谁……我也只是脱自己的衣服……”
“自保？”祝凌霄笑意盈盈，“哦，就是从我这种会踹人命·根·子的人脚下保护自己？你这么有先见之明呢。”
男人：…………
“我……”
“够了。”宋礼似乎不想再听下去，拿出手机来，“我报警。”
“不要、不要啊……”男人连忙抬起头来看他，满脸泪水，双手合十朝他摆动，“我有精神病、我有精神病的！我还有医院的诊断书……就在我手机里，给你们看……你们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是生活不如意、压力太大了……”
楚辰奇有些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同情：“啊？真的假的？”
男人涕泗横流：“真的、真的，重度抑郁，我平时一直在吃药……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宋礼点开拨号键盘的手指一顿，他已经点了一个“1”，忽地有些犹豫接下来是要按“20”还是“10”，就在这时祝凌霄走过来，他抬眼看向她，看到一个浮在表面的于心不忍的表情。
只听她道：“唉，既然是精神病患者，那确实挺可怜的，要不这次就放过他吧。”
宋礼一愣，看着她人畜无害的笑脸，脑海里回放着刚刚某人干净利落、毫不留情的两脚，一时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不是真心的：“……你确定？”
“算了算了。”楚辰奇也凑过来小声地说，“我听说抑郁症受打击的话有可能会跳楼的……对了，不如我们就告诉他辅导员怎么样？”
宋礼瞥了眼跪在地上用眼神偷瞟他们的男人，放低声音：“他的所作所为和我了解过的抑郁症患者很不一样。”
楚辰奇其实不太了解这个病的，只是在网上听过一些可怕的案例，但是：“那什么……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嘛，每个人情况不一样的，而且他不是都有医院开的证明？”
宋礼：“……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哎呀这不重要，”楚辰奇眨眨眼，“我看还是先和他辅导员沟通一下？反正到时候报了警也是这个流程。”
宋礼没应，只是又看向祝凌霄，见他看来，她脸上的笑容似乎放大了一些，笑弯了的眼睛有点亮：“我同意楚学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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