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这是第三次遇见她了。

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医院里。当时自己正在教训那个混蛋,她却突然从人群中挺身而出带走了姐姐,等他处理好那个混蛋赶过去,就看见那女孩满脸泪痕,脸色惨白的晕了过去…

下意识的冲向前接住倒下的她便冲向急救室,等反应过来时,江聿才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荒唐,荒唐到大脑一片空白逃离了现场。

回了家之后,看见正在收拾行李的江月,怒从中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真要听爸的话去美国?”他明白别说是江月换了任何一个人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会想着第一时间逃离,可他以为姐姐会不一样。

望着江月冷漠的表情,江聿缓了缓语气:“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你没做错任何事情?是那个混蛋做错了!”

“你不明白,错不错的只存在别人的嘴里,我只是不想面对这一切,”江月一下子歇斯底里,爆发了压抑很久的情绪“我跟妈通过电话了,她也希望我回美国,你…要是想和我一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江聿嗤笑一声打断她:“她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死都不会去找她!”

啪的一声,江月红着眼一巴掌甩在江聿的脸上:“你真是无可救药!”看着眼前高出自己许多的弟弟,江月内心一阵苦涩。

……

他们的父母在早些年就离婚了,大概是江聿上小学时。

那天她刚放学回家,就看见客厅里放着一个收拾好的行李箱,以及分坐餐桌两面的父母,两人的脸色都很冰冷,对照出她脸上那格格不入的笑脸。

母亲率先开了口:“月月,跟妈妈走”乔阿雅俯下身子看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将她拥入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江月似乎还没理解这状况:“妈妈,我们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阿聿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吗?”她抚着妈妈的后背小心翼翼的问。

沉默不语的江盛许此刻突然爆发,一把扯开相拥的母女,怒不可遏:“我跟你妈离婚了,从今天起你跟她一起,江聿跟我,懂吗?”

江月被父亲一向知道不苟言笑,此刻还是被他威严的样子吓到了,眼泪夺眶而出,害怕的发着抖:“为什么要离婚?我跟阿聿为什么要分开?”

适时,刚回来的江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踱着步子走到他们面前,“我跟姐姐为什么要分开?”看了一眼哭着的妈妈和姐姐,他将眼眸转向父亲,表达着他的不解,“从今天起你只有父亲没有母亲”看着年幼的小儿子,江盛许忍着痛狠狠道。

乔阿雅像是惹了许久,突然起身推了江盛许一把,紧接着将江聿揽在身后,瞪着他道:“你明明可以有很多理由可以说,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语气告诉他们!”

江聿躲在母亲身后,看着面前两人,他不明白明明昨天还很开心的一家人,今天却歇斯底里,年幼的他除了痛哭流涕什么都做不了。

乔阿雅转过身将两个孩子的手交叠在一起:“妈妈和爸爸要分开了,但是我们都很爱你们,妈妈现在要离开了,月月你跟妈妈一起走”她将目光看向江聿,“阿聿…你先跟爸爸待在家,妈妈答应你很快就回来接你!”说完就拉着江月的手离开了这个家。

江聿眼看着母亲将自己的手松开,带着决绝毅然的离开了,年幼的他着急的想去拉住母亲和姐姐,却被父亲的双手拦住,听着他冷漠的话语:“记住,是你妈不要的我们!”

……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历历在目,江月知道,无法忘怀过去的还有眼前的这个人,她的弟弟,江聿。

“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江月捏了捏止不住发颤的手,低声说道。

江聿看着虚弱的江月,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变得胆小懦弱。记忆里的江月总是灵动娇俏的,她的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不仅如此,姐姐还参加很多兴趣班,记得有一次妈妈带他一起去姐姐的学校看她的演出,刚上台的江月身姿轻盈,搭配上一身天鹅舞裙,脸上简单化了一个淡妆,笑盈盈的摆着出场姿势。明明是群舞,可江月往舞台中央一站,浑然天成的主角一般,周围人都成了陪衬。那时候的自己秉着呼吸看完整场演出,落幕时疯狂鼓掌,迎接下台的江月“姐姐,你好像仙女!!台上你是最漂亮的!”而江月会揉揉他的头告诉他自己不是仙女,是翩翩起舞的天鹅,不过她承认自己是最漂亮的一个。

眼神中闪过一抹痛色,“你为什么回来,是爸要求的,还是她的?”江聿说道

“没谁要求的,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江月又重新整理起行李。

江聿却突然苦笑一声:“你在美国待的好好的,怎么会要回来,是爸提议的吧,所以你才会和方天开始交往” 方天,江月的前未婚夫,江盛许介绍给江月的。

江月收拾行李的手一顿,“是我识人不清,不是爸的错”说完便要拉着行李走。

“姐,你这次走了还会回来吗?”背着身的江月鼻头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爸妈包括自己在内都对不起江聿,这些年他的身边始终只有他自己。

随着江月的离开,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江聿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家里,江聿突然笑出声,一阵阵的笑声夹杂着嘶哑无奈,疯狂嘲笑着一直以来还在原地的他。

……

第二次看见她,是在篮球场上 ,对手的球抛到了界外好像砸到了人,篮球场外围起了一圈人,他和程冲随着人流看去,低头才发现是上次在医院里的她,他再次冲上前将人抱在怀里,控制不住的声音发抖问她:“你没事吧?”刚睁眼的女孩又再次陷入昏迷。

到了医务室,沈岫白说了没事,他松了口气,看着躺着的人呼吸顺畅,脸色也好转了些,他才缓着晃动的心神离开,没想到程冲在门口,又讲些无厘头的东西,不过他的话倒是点名了一些事情。两次,遇见她两次,都是昏倒的状态,他们…算认识吗?

第三次遇见,江聿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苏冉冉。自己像往常一样卡着点到学校,爬楼梯时有个声音慢慢逼近,到了身旁时他终于看清了声音的主人,还真是巧,昨天刚见完呢,他摘下右耳的蓝牙耳机,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跟前人猝不及防的往前一倒,他恍惚间伸出手只来得及拉住她的书包带子,两人都吓一跳,瞧着那女孩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江聿不免发笑,起了挑逗的心思:“很重诶”,果不其然,女孩转过身看见是他呆愣了一下,慌张的道歉后逃走了。

眼看着她消失在五楼的转角,江聿这才发现她和自己原来是一个年级的,自己隔壁的隔壁班三班。进了教室将书包放在书桌边的挂钩上,江聿推了推趴在桌上熟睡的程冲,“上次的女孩叫什么?”模模糊糊睁开眼的程冲看着好友,嘟囔一句:“你说哪一个?”眯着眼回想了一下,像是记起了什么:“你说王嘉欣啊!”说完饶有兴趣的看了江聿一眼,“怎么你也想认识一下?”。

“不是她,上次体育馆晕倒那个,叫什么?”江聿忽视他的调侃问道。

“不清楚,好像叫什么…冉冉”程冲回忆当时王嘉欣是这么喊来着,“你好奇的话直接找人家小女孩问啊,毕竟没人能拒绝你这张脸”程冲双手对着江聿的脸隔空描绘着说道。

程冲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自恋,自认为帅翻全校,但有一个人颜值却在他之上。那就是江聿,怎么说呢,第一次见到江聿时,程冲打心里感叹一句:哥们真帅啊。程冲自评俊朗非凡,但抵不过江聿不仅帅而且五官精致,尤其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直勾勾的,加之相处久了,程冲基本上没看见他有什么大表情,于是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哥很高贵,生人勿近的气质。

江聿却懒得理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坐在位子上沉思了一会后起身走出了教室,程冲直视着好兄弟的身影,内心不免赞叹道:差点忘了,还有这目中无人的狂妄。正早自习呢,虽然没有老师看堂,但明目张胆逃课还真是没人敢做,除了他…

……

到了医务室,江聿屈指敲了敲门,看向屋内的人,沈岫白抬眸一看,呵的一声:“你这么闲,连早读课都逃?找我干嘛?”江聿闻言走进医务室内,有些不好启齿道:“昨天那女孩在你这有登记的吧?”沈岫白诧异了一下,“你打听这个干嘛?”江聿摸了摸鼻子:“她有东西落在我这”。

沈岫白听完他到他的理由,扶着眼镜打量着他一圈:“我告诉你禁止早恋,早恋没结果的,你姐走之前还托我监视你呢”,说起江月,沈岫白犹记得她走时神情落寞,说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想托他照看些江聿,有什么事再联系她。

是啊同学一场,可她走的销声匿迹,一点消息都没留给自己,还以为不会再见面了,可真正再遇见的时候还真是哭笑不得,沈岫白还记得江月在学校看到他时脸上的惊讶,可即使是这样,江月也什么都没解释,走的时候居然还拜托自己这样的事,真是个’自私’的女人,沈岫白内心苦涩。

江聿听到这话面上没什么反应,只哗啦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串钥匙,一圈一圈晃悠在指尖,轻笑出声:“我没撒谎”。沈岫白叹口气,摇摇头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上面记录了苏冉冉的病历,递到江聿手里:“我可警告过你了”。

“苏冉冉”江聿念出纸上的人名。少年的声音清澈干净,音调平稳,不起波澜,明明是很常见的姓氏,可后面的叠词‘冉冉’,从他嘴里出来总给人一种错觉,他此刻是饱含着无尽的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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