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间，齐舳、柯北川坐在餐桌上首，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知州坐齐舳、柯北川的左边，很殷勤地为他们介绍每一道菜，说：“这是瓦罐汤，相传北宋嘉佑年间有一位洪州才子约着好友去游玩，到一处美景时，就让仆人煮鱼煮红烧肉来吃，玩到了傍晚，但是觉得没有玩够，约着明天再前来游玩。仆人将吃剩下的肉和佐料放在了瓦罐里，用盖子给它封严。到了第二天，大家来到此处打开瓦罐的瓦盖，香气瞬间就散发了出来。后来被饭店的一位掌柜得知，就在饭店中开始制作，所以瓦罐汤流传至今。这是花折鹅糕和糯米糕，是唐朝传下来的美食。这是鱼片，杜甫诗云：无声细下飞碎雪，有骨已剁觜春葱，它又薄又轻，吃起来独具风味……”
齐舳听得昏昏欲睡，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柯北川亦是如此，大口大口地吃菜，没有搭腔的意思。
“四个月前，你们做了什么？”齐舳直接开口打断知州的介绍。
闻言，知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神躲躲闪闪，说：“我们没做什么事。”
“是吗？”齐舳说，目光像一把剑，仿佛要割开知州的伪装，察看知州真实的想法。
知州的后背冒出冷汗，他强颜欢笑，说：“当然。”
齐舳夹起一块生鱼片，对着光。鱼片极薄，呈半透明状，中间隐隐有一点黑斑，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觉。
“北川，走吧，这涝灾不必管了。”齐舳放下筷子。
一听齐舳说要走，知州的态度瞬间就软下来，说：“我说实话，您别走。要是您走了，韶州就完了。”
“说。”齐舳原本已经起身，装作要走的样子，闻言又坐下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知州说：“讲实在，我委托书中说的天神其实并不是正牌神明，而是一只强大的妖怪。三十年前，那只妖怪来到韶州，住在河里，劫掠百姓的牲畜，毁坏百姓的房屋、庄稼。一时间，百姓们苦不堪言，活得水深火热。上一任知州大着胆子，与那只妖怪谈判，说只要妖怪不兴风作浪，知州可以答应妖怪的一切要求。妖怪说可以不打扰人类，但提了一个要求，让知州建立一座神庙，供奉他的像，保证香火不断，并且要每年向他献祭一个活人。知州答应了妖怪的条件，那妖怪果然没有再干扰百姓。”
“所以，迄今为止，你们已经献祭了至少三十个人？”柯北川双手攥紧。
知州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说：“是……是的，但我们征求过献祭者的意见，他们每个人都是自愿的。”
还有如此大公无私的人？齐舳心中冷笑，但表面上看起来很平淡。
“然后呢？”齐舳问。
知州没想到齐舳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您不追究那些人命？”
“人死不可复生。”齐舳说。
知州稍微松了口气，说：“近几年，那妖怪变本加厉，从每年要一个活人到半年要一个活人，再到四个月要一个活人，四个月前更是提出一月献祭一次。如果真的照做，过不了多久，韶州就会变成一块无人之地。于是，在四个月前，我们请了位大师来搭救。”
“看着情况，那大师没搭救成功吧？”柯北川说。
知州苦笑了一下，说：“大人料事如神，那大师不敌妖怪，身葬妖口。我们请大师的举动触怒了妖怪，从此韶州便开始下雨。”
齐舳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齐舳夹了几块糕点，匆匆塞进嘴里，囫囵嚼了两下，拉着柯北川就往外走，说：“出去走走。”
“唉，吃完饭再去……”知州话还没有说完，齐舳和柯北川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看来这两位高人对韶州的涝灾很感兴趣。”知州眼睛发亮，他觉得这俩人肯定能解决韶州的问题。
齐舳和柯北川漫步在大街上。天边闪过白色的闪电，又开始下雨了。齐舳撑开红伞，将自己和柯北川笼罩在阴影下。
“师傅，那鱼肉里的是什么？”柯北川问，他也注意到了黑斑。
齐舳说：“怨气。”
“那……师傅，这鱼还能吃吗？”柯北川想起齐舳把鱼给了蓝旅，说。
“不能。”齐舳说。
“啊？那个孩子怎么办？”柯北川疑惑道。
“那孩子是一种食晦兽，专以怨气为食。”齐舳解释道。
“去神庙看看。”齐舳说，释放出精神力，查看神庙的方位。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神庙、香火、活人献祭，这是想成神？看来他的族人也没比他省心多少。
神庙建在江边，可能是里面摆放着神像的原因，纵观整个江边，只有神庙没有水浸。
此时天上乌云密布，没有一丝阳光，从神庙门口往里看，一片阴森。
齐舳当先进去，柯北川紧跟其后。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味道，还有很淡的血腥味。地上用红色颜料画着飞云纹图案，供桌上摆着新鲜的食物。
在暗淡烛光的映照下，齐舳看清了神像的脸，果然是他的好族人。
齐舳毫不客气，抓起贡品吃了起来。柯北川在一旁目瞪口呆，说：“师傅，这不好吧？你这样做，那个妖怪肯定会生气，到时我们就完了。”
齐舳手持蜡烛，用蜡油在贡桌上写了一个“渊”字，说：“他来找我们更好，省了我去找他的时间。”
柯北川：“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走吧，去集市。”齐舳说。
柯北川说：“师傅，你是不相信知州说的话？我觉得他没有撒谎。”
齐舳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集市也满都是水，为了保护商品，正常交易，商家们都把商品放在高脚桌子上。
齐舳领着柯北川转了一周，大多数商家卖的都是本地特产。
“马上就要到下一次献祭了，不知是谁上？”
“别多想，反正再怎么挑也不会挑到我们，那妖怪专挑女人。”
“都献祭了那么多次了，这大雨也没有要停的样子，我怀疑献祭根本没用，我们应该想一个别的法子。”
“还能有什么办法？四个月前，知州脑子一抽，想出请大师的法子，当时拍着胸脯说一定能杀那妖怪，可结果那妖怪没有死，还勃然大怒，开始下大雨。要我说，还不如当时直接答应怪物的条件，还能少点伤亡。”
……
一群商人正围在一起聊天，聊起了韶州的涝灾。
齐舳和柯北川对视一眼，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柯北川会意，装作好奇的样子，凑到商人的旁边，说：“大哥们，我是外地来的，你们刚刚说的献祭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在河边看到了一间神庙，是供奉谁的？”
一个满脸胡髭的大汉说：“哦，你一个外地的来韶州做什么？这里不安全，快点离开吧。我们这儿有一个妖怪，那间神庙就是供奉那妖怪的。我们必须按时献祭活人，不然那妖怪就会发怒。”
“啊？那神庙供奉的竟是妖怪？我刚刚才进去给神像磕了头……”柯北川装作惊讶，说。
那些商人马上远离了柯北川，仿佛他是什么不祥之物。
那个大汉好心地说：“你快找个客栈洗澡，然后把你穿的衣服烧掉，越快越好。”
柯北川问：“为什么？”
那个大汉神神秘秘地说：“有一次，几个人进入神庙，那时刚献祭完。你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看到了散落一地的内脏、四分五裂的躯体，被献祭的人是被活活撕裂的。他们还看到几个浑身是血的影子，他们出来后就疯了，一直说被献祭的人回来了。那些被献祭的人死得太痛苦了，他们死后灵魂化为怨鬼，在神庙里徘徊。所以，我们这些本地人都不会靠近神庙，怕被鬼魂附身。小伙子，你快去照我说的那样做。”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