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声音才落，那边隐藏起身形的咒灵便发动了攻击，但夏油杰的动作比它更早一步，几乎是在风张口的瞬间，他就带人离开了原地。
咒灵的攻击落在空处，可身形依旧没有显现，更加奇怪的是，作为咒术师的夏油杰居然察觉不到它的行踪，而且它的攻击方式也和普通咒灵不一样，不是使用咒力，而是操控地面上的建筑材料进行投掷。
这些材料大概是之前留下的，因为风蚀得很严重，不能被拿去回收，于是干脆堆在了附近。
（是强化了隐匿能力的类型，还有一定的智力。）
夏油杰做出初步判断，然后根据风的指向操纵咒灵向那边发动攻击，令他意外的是，咒灵的攻击没有完全落空，起码有一半是攻击到了的，看来那只作恶咒灵的移动和躲避能力都不高，面对数只咒灵的围攻，没有找到闪避空隙的它被打了个正着。
即使如此依然看不到它的真实形貌，但这对夏油杰来说不是问题，能够祓除就可以了。
照风指引的下一个方向，他操纵咒灵准备攻击时，却听风继续说道：“它在流泪。”
“嗯？”夏油杰动作一停。
因为这个停顿，被打得半残的作恶咒灵逃进了烂尾楼中。
周围放了限制咒灵离开的“帐”，夏油杰不怎么担心它会逃掉，比起咒灵，他更在意风说的话。
“你看到它的样子了？”原本夏油杰以为风是通过感应负面情绪从而间接发现的咒灵行踪，但听他的用词似乎不是这样，“能描述一下吗？”
“嗯，外表是中年男人，穿西装，身上粘有很多黑色咒力，嘴巴在不断开合。”风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
“嘴巴开合……？他是在说话？说了什么？”
“不知道，虽然听得到声音，但我听不懂，只能根据口型判断不是日语或英语。”
“这样么。”
夏油杰的视线投向眼前这栋阳光照不进的烂尾楼深处。
风所说的东西他完全看不到，只能凭借想象去脑补。
按理说，作为人类负面情绪的堆积，咒灵的外表会十分恐怖，再不济也是怪诞违和的水准，怎么着都不可能是风所说的“中年男人”的外形，除非是使用了拟态，况且“流泪”这条同样很不对劲，说是为了引起自己同情心的伪装倒有可能，但它显然知道人类看不到它，所以是真的在哭……？
夏油杰皱起眉，他无法理解这个咒灵的行动模式。
至于“风在撒谎”这个可能他根本不会考虑，如果前者会说谎这种高级语言技能，之前在医院被警方询问时自己就不必这么紧张了。
然而，在真正见到这个咒灵真身的时候，夏油杰还是对风刚才所说的内容感到了疑惑，他没有立刻祓除这个咒灵，而是在控制住它后问站在自己身边的风：“你确定看到的是中年男人的形象？”
为什么他看到的是个形貌和普通咒灵一样恐怖诡异的东西。
“是，身高一米七左右，偏肥胖身材，黑色头发黑色眼睛，有谢顶症状、啊。”风看着咒灵的方向，在自己之前的描述上补充了细节，说到一半，他的视线忽落到某处，上前了两步，走到咒灵身边蹲下，朝后者伸出手。
在夏油杰眼中，风的手直直插进了咒灵大概是胸口的地方，然后从中拿出了一张……名片？
这张名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张的边缘因为氧化开始发黄，好在上面的图案字迹依然清晰。
夏油杰伸手接了风递过来的名片，看了两眼感觉有点眼熟，便拿出手机，调出高专给的资料图滑动翻找。
过了一会，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把手机屏幕对准风：“你看到的是这个人吗？”
那上面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证件照，照片下方的名字和夏油杰手中名片上的一致。
风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咒灵，点头确认了夏油杰的说法。
“嗯……这要怎么办呢？”收起手机，夏油杰思考起解决的办法来。
其实直接吃掉倒没什么问题，但一想到这里面除了咒灵还有个中年大叔的灵魂，本来就不想吃咒灵的他更没什么下嘴的**了……
“总不能剖开看吧、有了。”想到风刚才取名片的动作，夏油杰问道，“你可以把那个中年男人从里面弄出来吗？”
风点点头，再次将手没入咒灵的身体，在夏油杰眼中，他的手仿佛穿过了一片半透明的全息投影。
事实上对风而言的确如此，他无法看见咒灵的实体，只能通过密集的负面情绪来判断咒灵的所在。
然而事情没有那么顺利，在风慢慢抽手的同时，咒灵的身体也开始崩解了。
“慢着。”为了不让咒灵彻底消失，夏油杰出声制止了他。
风顺从地停下动作，现在夏油杰能够看到风所说的中年男人了，的确和风描述的一样，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表情十分畏惧，或许是咒灵的本能在起作用。
“你能听懂我的话吧？”夏油杰试着叫了声中年男人的名字，这样做是有效的，至少对方的神情在短暂的怔愣后变得平和了不少，还朝夏油杰说了一句什么。
那是一种夏油杰没有听过的语言，他不认为资料上本地生本地长没有出过国的中年男人会说偏门的外语，可这种语言他的确分辨不出。
更何况中年男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不是日语，继续用那种语言说着什么，甚至在急迫中想要伸手抓住夏油杰的衣袖，但让后者闪身躲过了，于是只能露出一个无比卑微的恳求表情来。
“我听不懂你说的语言，如果你想要寻求帮助，我们得换一种沟通方式。”夏油杰的语气冷淡，他对死后向其他人作恶的中年男人产生不了同情心，现在还没有祓除它只是出于对这种特殊混合体的兴趣，以及希望能从它口中获知相关的线索而已，“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如何？”
在夏油杰的提醒下，中年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语言方面的障碍，他懊恼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出于畏惧，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沉默着点头表示同意。
按照自己的猜想，夏油杰问了一些关于这栋烂尾楼的事，大致上从男人的反应里猜到了他变成这种东西的原因：一开始是因为开发商那边因资金链断裂导致工程停工，中年男人作为项目负责人只好四处求援，结果没能得到帮助，再加上其他方面的打击，他在某天清晨从这栋害他陷入绝境的烂尾楼上跳了下去……再之后就是在他们面前醒来，似乎中间的事完全不记得了。
（不对，这个反应太过平淡了，难道说他没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吗？）
夏油杰发现了这点，但他不打算点破，既然中年男人诅咒他人的行动不是出于本意，那么等祓除了咒灵的部分再单独他超度也不是不行。
这次祓除不用夏油杰动手，照刚才风徒手将中年男人的灵体抽出后咒灵部分碎裂的情况，只要风不动用自己储存的咒力，就不会在现场留下相应的残秽。
“把他剩下的部分也弄出来吧。”夏油杰对风说。
得到许可的风再次伸手，抓住中年男人的肩膀，将他从咒灵的壳中扯出。
夏油杰在旁观察，从中年男人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靠自己用眼睛找了，根据现有的线索来判断，应当是身为怨灵的中年男人吸引了大量的负面情绪附着，这些负面情绪在他身边沉积，把本是普通幽灵的他变成了这幅样子。
问题在于，一个没什么人会来的烂尾楼哪里来的这么多负面情绪？
依照高专给的资料，这个男人应该无法离开烂尾楼的范围才对。
正当这些想法从夏油杰的脑子里划过时，面前的风忽然停止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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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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