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笼罩着整个世界,但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树上的小鸟闪烁了一瞬,紧接着如同数据格式化一般,变成一个个小方块,消失不见。
公寓住宅里,浅绿色的被褥中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被子中的女孩,静静的蜷缩着。
女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睡裙,和裙子一样的浅蓝色短发静静垂散在身边,女孩面容姣好,精致的如同一个粉瓷娃娃,锁骨的末端静静躺着一枚红色小痣。
女孩就像是童话世界中的睡美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是安然的躺在床上。
天花板在剧烈闪烁后和其他生命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屋子内只剩下光秃秃的地板,所有的东西都变化成一个个小小的光点萦绕在女孩身边,那些光芒将沉睡的女孩托起,形成一个包围圈。
月光洒在凭空出现的巨大钟表上,整个世界只有钟表滴答滴答的响声。
“咚——咚——”十二点整钟声响起,萦绕黎青周边的光点仿佛有意识一般,全部回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一个接着一个,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世界各地又重新出现人的身影,开启了新一轮的喧闹。
黎青被光芒送回床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早上七点,黎青被手机铃声吵醒,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随即起身。
冷水刺激着皮肤,看着镜子里略微泛红的脸颊,黎青用力拧了一记自己手臂。
她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黎青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在这个世界里,她感知不到疼痛,也不会轻易死亡,又或者说死得不完全,每天晚上十点她会进入死亡状态,意识抵达一个一片漆黑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她没有办法移动,只能在等待中睡去,第二天起来又回到床上。
她曾经尝试过半夜潜藏在蹦极场地,等工作人员走后,没有一丝犹豫一跃而下,她的身体当即被撞得粉碎,但她的意识始终不会消散,一直守着自己的那摊肉泥。
再后来,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第二天,她又出现在她刚开始的那栋小住宅里。
寻死了几天后,黎青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给自己找了一份拳击馆教练的工作。
今天的车况不是特别好,去往拳击馆的公交车开一段停一段,总是有人在过马路。
黎青抬头看了几眼,发现过马路的一直是那几个人,公交车如同刷新一般,反复出现在这段路。
这是世界卡bug了?
黎青准备尝试下车,没等她从座椅上起身,一柄生锈的刀径直朝她冲来,生锈的刀本没有那么锋利,但是刀冲过来的速度极快,仿佛要将空气都劈成两半。
她侧身往边上一避,刀刃擦过她的手臂,扎入公交车座椅之中。
一条血痕顿时出现在黎青手臂上,血液汩汩流动。
而公交车里的人在刀出现的那一刻全都静止了,喧闹的车厢顿时安静,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停止之前的姿势。
黎青警惕地看着周边,没有人出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有座椅上地那把刀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拿纸巾随意擦了擦流出的血,将座椅上的刀拔出,放进自己携带的小包中。
大约过了两分钟,公交车终于继续前行,路边的行人终于过了马路,车内也重新喧闹了起来。
夏日太阳升起的总是特别快,公交车穿梭在马路上,光影跃动。
一个坐在黎青后面的老婆婆最先发现了黎青手臂上的伤。
“小妹妹,怎么受伤了啊?哎哟,车上有没有人带了消毒水啊,这小姑娘伤的很严重嘞,手臂一直在流血呢”老婆婆说的方言,黎青有点听不懂,但应该是在担心她。
黎青转过头说着:“婆婆,我没事。”
车上的人开始细细碎碎交流,“你带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只有创口贴,创口贴也不管用吧。”
黎青平静道:“我快到站了,下车处理就好了。”
“这么长一道,会不会留疤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留疤多难看啊。”
她怀里的纸巾全都渗满了血,手臂上的血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黎青皱着眉,血流了一地有点难看,她抱着手臂,让血流进她的白色衬衫里。
后座的婆婆刚准备坐到她旁边空着的椅子上,被一瓶碘伏抢了先,一个人影随即蹲在黎青旁边。
温润的嗓音响起:“婆婆,我是医生,我这里有消毒水,我来处理吧。”
黎青抬头,医生?
婆婆重新坐回去,“那就好,那你给这个小姑娘处理一下啊。”
“嗯。”
少年穿着一件沾了血的白大褂,五官立体,一双漂亮狭长的眼睛看着黎青,眼底不带任何情愫,却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看着他的装扮,黎青心想,现在医生都这么敬业,在外面穿白大褂,还随身携带碘伏?
黎青在思考如果血滴到地上要怎么处理时,医生仿佛知道黎青在想什么,从司机那里要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打开放在地上。
黎青将手伸过去“谢谢。”
“伤口有点深,建议去医院看看,可能要缝针。”少年医生用棉花轻轻擦拭着伤口。
“嗯”黎青应了一声,看着他行云流水地给伤口裹上纱布。
少年缠完纱布后又重新剪了一截,不一会儿,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点头“处理好了。”
黎青收回手臂,看着手臂被绑的那个可爱的蝴蝶结,一时无话。
这医生少女情怀还挺深。
少年医生将渗满血的纸巾全部丢进黑色的塑料袋里。
“乘风大道站到了——”
医生拿起塑料袋,朝黎青笑着“我到站了,再见。”
黎青再次道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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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哈拳击馆
乘风市最大的一家拳击馆,馆内各种设施齐全,刚迈入面对的是琳琅满目的健身器材,嵌入式音响里放着动听的音乐。
往里面走是一个个独立的小隔间,每个隔间配有拳击台以及一个独立的淋浴间。
黎青是嘻哈拳击馆的总教练,刚进门所有人都看向她纱布包裹着的手臂。
“青姐,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青姐受伤了吗?”
“嘘,一点小伤,已经处理过了。”黎青抬了抬手示意一下就抬步往里走去。
黎青走得飞快,给人落荒而逃的感觉,进了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简洁干净,除了常规的设施外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隔间。
黎青刚坐下,小和门也没敲,提着一个医疗箱就冲了进来,叫着她的名字
“黎--青--”
她气哄哄地坐在她旁边,开始碎碎念。
“青姐,你真是我亲姐,今天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小和拉着她坐在椅子上,一副不说实话就不让她走的架势。
黎青摸了摸她的头,:“小伤,已经处理过了.”
小和气鼓鼓的,“每次都这样”她将纱布拆开,看了一眼伤口的深度,黎青闭着眼靠在沙发上任由她动作。
“你这个伤要去医院吧?这么深,感觉要缝针?”
闻言,黎青抬了抬眼皮,又闭上“看过医生了。”
伤口被处理的很好,一看就不是她的水平,可能是哪个女医生给她处理的。
小和仔细地擦了一遍伤口上的血迹,又重新给她包扎了一遍,试探“这两天的课给你调一下?”
“不用,我会小心。”
一旦涉及到工作,小和总是拧不过她,只能由着她的性子去。
临近正午时分,小和看着慢悠悠走进拳击馆前台的男人,大约五十岁左右,身材保持的很好,流畅的肌肉线条,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练。
小和笑眯眯的“稀客呢,馆长,你今天这么清闲?”
“一般一般,咳”许万成有点心虚,身为拳击馆的老板,他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来过店里了。
“最近生意还挺好?”
“哟,大忙人想起自己还有一家拳击馆啦。”小和没回答他的话,出去收拾卫生去了 ,临走前补了一句。
“青姐在三号房给人陪练呢。”
许万成进去时,黎青在和一个男生对打,时不时开口指点他两句,上午那件沾血的衬衣已经被换下。
看似瘦弱的手臂却爆发着无限的力量,每一拳都坚实有力,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将力量美呈现的淋漓尽致。
感受到有人进来,黎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道“我们今天就先练到这里。”
“好。”男生点头,朝馆长点一下头就出去了。
黎青卸下拳套,走下擂台,将手上的拳套递给许万成,“许馆长,今天挺闲啊?”
许万成背过身将手套放在桌子上,“受伤了?怎么不休息两天?”
“小伤,找我有事?”
许万成轻咳一下道“我前两天感兴趣去报了两节关于医疗的课程,但是我没时间去上,想让你替我去一趟。”
黎青喝水的动作停顿“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这个课是我一个老朋友开展的,但是我马上要出差,没时间去。”许万成颇为老成的坐在沙发上,摆出老板的架子。
继续道“小黎同志,你是我们拳击馆的中流砥柱,所以我决定把这个难得的名额给你,学习专业知识,对我们的拳馆也有帮助,万一有人生病了,你可以救治一下。
“让小和去,她比我更专业。”黎青淡淡道。
“小和我还有其他事需要她帮忙,你去最合适。”
许万成被黎青看着有点心虚。
“上多久?”过了一会,冷淡的嗓音响起。
许万成在黎青迷茫的时候拉了她一把,让她在他的拳击馆上班。进入拳击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经常是神出鬼没的,很少让她们帮忙。这次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长,一个星期,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地址我后面会发给你。”
“嗯。”
“好,那你们忙,我先走了。”得到黎青的同意,许万成立刻就跑了,真正意义上的跑,仿佛停留多一秒就会有人吃了他。
夜晚,万籁俱寂,黎青将手臂上缠着的纱布褪下,一道狰狞的伤显露出来,她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便直接去洗澡了。
十点整,还没有出现任何死亡的征兆,黎青从床上坐起。
她看向放在床前的那把小刀,刀柄是透亮的浅粉色,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黎青刚准备拿起,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抽空。
时间指向十点零一。
她没有挣扎,躺回床上,过了很久,可能也只是过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彻底没了气息,身上开始散发着浅浅的光芒。
天花板消失之后,一个人垂直掉落在黎青的卧室里,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那人睡眼惺忪,还保持着微微侧身的姿势,茫然地环顾四周。
如果黎青现在是清醒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上午公交车上的那个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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