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欺凌

火苗在铁炉中呼呼作响,窗外风卷着黄沙嚎叫,慧慧坐在小桌前埋头吃饭,吃得很慢。

她脸上的红肿还没有完全消散,不晓得在想什么,目光很呆滞,手里的筷子机械地动着,饭粒掉在桌上也没注意。

余邵荣不想去管她的心事,他只知道这周上完课,下周末要期末考试,然后是寒假。

余邵荣为什么会为期末考试紧张?

那种小儿科加减法,他能轻松拿到双百,他为什么要觉得心里压抑?

余邵荣觉得可真逗,周末会要他命的纯白之核他能坦然接受,小学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却让他恐惧,这不合逻辑。

中午该睡会儿午觉的,但余邵荣躺在沙发上也睡不着,慧慧把身上脏兮兮还贴着鞋印的衣服给换掉了,站在窗户边往路上看,不晓得在看什么,昏褐色阳光里她染黑的头发像墨水一样浓重,反衬着脸上的红肿和结痂的小伤疤,很颓废衰败且文艺的场景。

“去学校?”余邵荣问她。

她似乎正出神想事情,余邵荣心想他的声音她未必能听到。

“走。”慧慧摇摇头打断了自己的沉思,拎起书包背到肩上。

小羊羔见余邵荣要出门,咩咩叫着也想挤出来,被余邵荣一脚踢翻跟头才乖乖回沙发边的毯子躺下。

“余邵荣你不能踢它,它还没断奶。”慧慧说。

“喔。”余邵荣只是觉得那羊羔太笨,与其好话说尽它听不懂,倒不如干干脆脆一脚有效果。

风沙刮在脸上让人没有讲话的**,只要一张嘴就是沙子,牙齿和舌头上都是那股碜人的恶心感觉。

“慧慧你知道不,呸呸!还有一周,呸!就要期末考试了!呸呸呸!”

“我知道,”慧慧点头:“呸!”

“你唾我脸上了……”余邵荣皱眉头直摸脸。

“我知道,我瞄准的。”慧慧把头上风帽的绳子拉紧。

余邵荣是大人,哪能跟她一般见识呢?余邵荣自我安慰战胜自己。

余邵荣跟慧慧说以后说什么也要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根本就不是人该住的地。

慧慧很惊讶,她问那咱们以后要去哪,余邵荣说我也不知道。

余邵荣知道他自己想去哪,但不知道“他们”能去哪。

直到坐进教室余邵荣都没答案,他有妈妈,慧慧有她爷爷,所以“他们”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余邵荣讨厌自然老师讲话的音调和她的语病,她总把“然后”两个字当标点符号用,一句话里恨不能用一百个然后,余邵荣几乎要疯掉了。

“【然后】就把白萝卜切开,【然后】在白萝卜上用刀切出一圈凹槽,【然后】在槽里加水,【然后】把大蒜拿出来,【然后】拿铁丝穿大蒜,【然后】把穿好的大蒜连成一圈,【然后】放到加水的凹槽里,【然后】再把装大蒜的白萝卜挂起来……”

啊!!!!!住嘴啊住嘴!!!

余邵荣想一定是因为快要期末考试了,所以他才这么烦躁,平常他都能忍住的,但今天就觉得格外煎熬。

下午两节课余邵荣也特别辛苦,总有种坐不住的感觉,他不想再继续坐在这恶心又幼稚的教室里面去了,余邵荣想回家,困了睡沙发上,饿了吃零食喝饮料。

下课铃声响起时余邵荣几乎有种被救赎的感觉,像条死狗一样蔫搭搭出教室,也不管台阶会弄脏他的新裤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余邵荣你怎么了?”慧慧永远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头。

“心里烦躁得很。”余邵荣皱着眉头,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烦!

“高……小林……哥说带咱们打乒乓。”慧慧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有点扭捏,但又很郑重其事。

“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红围巾有这么说过。

“他说来找咱们呢。”慧慧嘿嘿笑。

没多久高小林真的来了,他今天穿了件跟余邵荣和慧慧差不多的黑色外套,标志性的暖红色围巾照旧围在脖子上,浓眉大眼看着很精神,远远就咧嘴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他的好朋友王凯跟‘雄雄’也来了,‘雄雄’脑袋上依旧扣着滑稽的军暖帽,王凯嘴角贴了个创可贴,两人就挤眉弄眼看红围巾来招呼余邵荣和慧慧。

乒乓球台都占下了,不玩也浪费,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余邵荣耐着性子跟他们一起去了操场,七八个一看就是调皮刺头的高年级崽子插腰站在最好的乒乓球桌旁边跟警卫一样看守,谁敢拿着乒乓球拍靠近就立即被好几个人推推搡搡:“一边去!这个被占了,玩别的玩别的!”

不少人站在远处观望,估计好奇是谁有这么大排场,专门包场乒乓球台玩。

余邵荣跟慧慧就像俩小鸡仔一样跟在三个人后头穿过人群,在周围人火辣辣的目光里余邵荣接过崭新的球拍和崭新的红双喜乒乓球。

“你会玩不?”对面的熊熊甩甩自己手里的球拍:“小林说他教你!”

“我会,就是不熟练。”余邵荣试着让乒乓球在水泥案台上蹦了两下又捏住,风比中午缓和了不少,但依旧影响轻飘飘的乒乓球。余邵荣转头看旁边,高小林满怀期待给他加油,高小林旁边是脸通红的慧慧,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脸被打肿还没消退。

乒乓球在案台上磕了一下才被余邵荣用球拍拍过去,他知道这是不标准的发球方法,但他同样知道没人在乎他的发球姿势标不标准。

对面的熊熊很灵活,应该是经常玩乒乓球,轻轻松松就接到了球,大概是为了迁就余邵荣,还故意让球以很慢的速度跟很缓和的角度蹦过来,余邵荣也接住了球,有来有往打了几圈才因为失误而没接住球。

“不错啊!你以前玩过?”对面的熊熊扶扶暖帽挺开心,他大概以为余邵荣会是满地爬着捡球的那种。

“还行,以前常看。”其实余邵荣以前也玩过几次,不过玩得很烂,现在之所以表现好完全是因为他远超过正常水平的敏捷数值在发挥作用。虽然加成部分只能显现出几分之一的水平,但余邵荣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比过去灵活太多,比如他在纯白之核里试过跑步踩墙后空翻,现在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他能继续提升自己的敏捷数值,在现实生活中原地后空翻也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局发挥稍微比第一局好,第三局就几乎进入状态,能乒乒乓乓打十几个来回,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高难度动作,但已经有了点观赏性,高小林甚至拍着手带头吹起口哨来,他心情很好。

对面的熊熊才刚热身完毕,想好好让余邵荣见识下他真正的水平,余邵荣就已经腻了,他说他有点累,把球拍塞到跃跃欲试的慧慧手里,自己站一边休息。

打乒乓球是很耗费体力的运动,但余邵荣打了五六分钟下来连粗气都不喘,这让高小林都很诧异。他说刚运动完会出汗,风吹了要着凉,摘下自己围巾给余邵荣戴,余邵荣说我不用,但他还是嘿嘿笑着把围巾围到余邵荣脖子上,还带着点温度的围巾确实又软又暖和,余邵荣也没矫情的继续推拒,就跟高小林说谢谢。

余邵荣转头看慧慧笨手笨脚学习发球,还有发球失败追逐着蹦跳的乒乓球满地跑,高小林乐得牙一直露着,怎么都合不拢嘴。

慧慧的敏戒数值和体能数值也并不低,她很快掌握了基本规则和技巧,在乒乓球案台前左跑右跑很快就满头大汗,熊熊也和她玩得哈哈笑,他应该会觉得跟慧慧一起玩有意思多了。

中间休息几分钟王凯还专门教了慧慧几手,回到场上的时候慧慧握球拍的姿势和站姿也有改善,打起乒乓球竟然还真的有点小将的模样,纯黑的运动服和精神的辫子,不少高年级学生都问那是哪个班的小女娃。

直到铃声响起慧慧才意犹未尽地把球拍还给高小林,她满眼笑意,虽然气喘吁吁,但心情格外好,欢快地跟哥仨还有为他们维护秩序的“保镖”们告别,和余邵荣一路小跑着回班级。

他俩跑回去的时候队已经站好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两个原本崭新的书包躺在浮土里,书包嘴都大敞开着,里面的书、本子跟文具散落一地布满脚印。

“……”慧慧惊诧地张嘴,皱眉小跑几步想过去捡起自己的书包,但不晓得想到什么,她站住,回头看了一眼也在看她的班主任。

大概是慧慧的表情有点刺眼,班主任偏开了头看别处,慧慧并没有过去捡书包,而是拽住也打算去捡书包的余邵荣,把他拉进了队尾站好。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两个被踩脏的新书包上。

崭新的书包,很贵,很漂亮,一般人买不起。

文艺委员起歌了,大家跟着唱歌,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一步步离开院子,走出大门。

慧慧没唱歌,也揪着胳膊不许余邵荣唱,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班主任偶尔看过来的时候她就挑衅似看回去,半点都不躲闪,直到班主任若无其事地看向其他地方。

“书包怎么办?”余邵荣问慧慧。

“不要了。”慧慧无所谓地说:“余邵荣咱们明天还打乒乓球好不?”

“这你得问高小林。”

“高……小林哥!”慧慧冲路对面挥胳膊,早就在校门口等他俩的高小林从路对面走了过来。

慧慧红着脸说明天我们还能打乒乓球么?红围巾满口答应。

他们小绕了下路,去了趟教育书店,所有的课本都买了新的,连笔跟本子还有文具袋都买的是最精致最贵的,阔绰到连高小林都忍不住替他们心疼。

他俩为什么要买新书?慧慧跟高小林说了,因为班里有人欺负余邵荣。

“哪个狗日的?”高小林咬牙切齿一巴掌拍书店柜台上,差点把正收钱的老板给吓坐到地上。

慧慧报了一大串名字,她不知道真凶,只靠臆想。

“你别急,等你回家写张纸,这些小杂碎一个都不能好过!”高小林越想越气,拳头捏得紧紧地。他说余邵荣你别怕,以后谁在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绝对让他傻逼!

余邵荣其实没觉得有高小林给他撑腰的必要,现在他遗世而独立,诗意得跟世外高人一样,哪会认真跟那些七八岁的小崽子计较呢?就像奶声奶气的小狗冲你汪汪叫,你总不会想要去把它给掐死对吧?

当然,只要慧慧在乎就够了,好多人名字她都不会写,于是一张充满拼音的名单诞生了,它被交到了高姓大哥的手中,大哥许诺,在这周末前名单上二十七个人将会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倒不是真就有二十七个头号嫌疑犯,而是慧慧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使坏,索性统统写上,顺便把自己讨厌的几个人也掺在里面,让他们一起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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