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第一军校一年只放四个星期的假，比起一年平均假期长达半年的其他学校而言显得尤为严苛。
但想到这学校培养的是人类联邦未来的防线，便也不足为奇了。
上半年的结课考试结束后，联邦第一军校给学生们放了长达七天的年中假。
难得的假期，大部分学生们都打算回家，周行清也不例外。
处于安全考虑，联邦第一军校没有建在主星上，学生回家通常需要乘坐星船。
驾驶员乔治是父亲三十多年的老手下，奉命来接周行清回家。
周行清无聊地盯着窗外，在父亲眼线下，他连放松脊椎都做不到。
手边的光脑叮当作响，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大部分是班级群里发的，还有一部分是他的双生子弟弟周知清发的，往下翻几下，竟然还有一条消息来源于孟淮。
周行清没细看就摁灭光脑，又侧过头，盯着窗外。
经过特殊处理的玻璃隔开辐射，挡住过分刺眼的光线，透出寂静而广袤的星空。
透过这种玻璃看到的星空不是真实的星空，可真实的星空又太过危险。
周行清五指抵在玻璃上，温热的皮肤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水汽，指尖微微泛白。很快，指尖的皮肤被玻璃沁得冰冷，那点微不可查的水汽也消散去。
乔治开飞船的技术很好，近五个小时的星际旅途都极其平稳，很好睡，但周行清没睡。
“行清，到了。”乔治将飞船停在接驳处，招呼周行清。
主星正是上午。
周行清拎着行李坐上接驳车，下车后，站在这栋种满了各类鲜花，芳香馥郁的别墅外时，恍若隔世。
每个星球的公转自转周期不同，季节也不尽相同。
学校所在的那颗星球正是盛夏，主星却是缠绵悱恻的春天。
半年一次的假期，让一切事物都变得很陌生。为母亲黛西特意打造的花园里，红艳碧绿的浆果已然掉落，烂在泥土里，成为来年枝头的花。
周行清踌躇着推开大门。
周衍一善妒，不喜欢妻子和外人接触，家里便没有佣人，大多杂事都由机器人承担。
他刚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熟悉的几位家政机器人在擦地板。
而他的母亲黛西正拎着半边裙子，站在楼梯口和别人通话，时不时捂住嘴含蓄地笑。
听到开门声，她回过头来，眼睛很明显地亮起来：“好啦，我不跟你聊了。行清回来了。”
“行清！”
黛西穿着一条很有春天气息的浅绿色碎花长裙，像只蝴蝶一般蹁跹至周行清身边。
保养得当的Omega即便生育过一对双胞胎仍旧貌美如少女，靠近的时候还会闻到一股甜腻的花香。
军校生活简单，洗澡时知道涂点香皂都算精致。周行清许久没有闻这么甜的香味，不着痕迹地屏住呼吸，又很快调整好状态，和母亲打招呼。
“母亲，我回来了。”
黛西围着周行清上上下下看了一会，才红着眼眶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周行清其实没有瘦，只是长高不少，体重变化有不大，所以看着抽条许多。
他不知道怎么应对，低低应了声：“嗯。”
黛西仍旧看着他没说话，一副怔忡样子。
相顾无言的动情时刻，周行清却蓦然抽离开来，觉得有些尴尬。
“弟弟呢？”他别开脸问母亲。
黛西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指向二楼：“你弟弟在楼上玩呢，一个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怎么说都不要我进去！”
说到后面，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娇嗔着埋怨幼子。
周行清闻言，把行李箱交给站在一旁的家政机器人，和母亲简短告别后，上楼找弟弟去了。
他这些天烦得厉害，心绪也乱，在和母亲谈下去指不定要聊些什么不该聊的，不如上楼找周知清。
周家对待Alpha和Omega的教育方法截然不同。周行清打小就被定下长大后要进入军部的规划，孩提时期的启蒙书目都是机甲历史；而周知清则被教授琴棋书画，就读的也是艺术类学校，等着周家挑选适宜的Alpha结婚。
两类泾渭分明的培养方案无关于重A轻O或者是重O轻A的观念。
因为无论是周行清，还是周知清，他们两个都只是周家维持权势的工具罢了。
周行清熟练地拐进二楼朝南的房间里，工具周知清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面前是打发到一半的蛋清。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进来！”周知清撒娇般的语调在看到周行清后戛然而止。
他立即坐起来，比起周行清更加锐利的脸庞上满是惊讶：“哥！”
这声哥饱含情感，周知清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知道我这半年是怎么过的吗！”
“……”周行清被这句话雷得不轻。
他缓了会，才开口问道：“怎么躺在这里？”
这一问直接打开了周知清的话匣子。
周知清像是这半年没有说过话一样，喋喋不休道：“当然是做蛋糕啊。我老是吃不饱，每次都很饿了，但是只要妈妈一放下筷子，我就必须停筷子，不然爸爸就会瞪我。我真的吃不饱啊！就不允许这个世界有长得高吃得多的Omega存在吗？！”
他顺了口气，接着说：“我真是没招了，又不敢让家政机器人帮我做，怕挨骂，只能自己做，说是提升厨艺，自己给自己做吃的。但是你也知道啊！我做的饭根本不能吃。我每次自己做饭填肚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好命苦！”
周知清越说越悲伤，丧眉耷眼的，情到深处还站起来，视线与周行清齐平。
他愣愣地看着周行清的眼睛，突然不说话了。
“……”周行清安慰他，“长得和Alpha一样高也没事，父亲不会责备你的。”
周知清简直不敢相信，问周行清：“你们Alpha都这么高吗？”
周行清身高一米八五，扔在Alpha堆里不高也不矮。
周知清视线与周行清齐平，身高想必也差不多，这身高放在Omega之中称得上高挑中的高挑，更让周知清崩溃的是，这已经是他忍饥挨饿的结果了。
“差不多。”周行清挑了个温和点的措辞回答。
“怎么办？”周知清瞪着眼睛，“哥哥，我好像长高长得停不下来了*。”
周行清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真心实意地笑出声来。
他眉目舒展地乐了一会，变好不少的心情又慢慢回落下来，他有点不是滋味。
周衍一太变态，试图把周遭所有人都变成他完美的作品，导致周知清连饭都吃不饱。
至于周行清所遭受的，更是说也不必说。
周行清看弟弟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带了点怜惜，问周知清：“你想吃什么？我教你。”
周知清厨房杀手的名头，十个星际大厨也救不回来。周行清说教他做饭，只是表面说辞，实际上是想给弟弟做饭。
周知清看哥哥心疼他，主动凑到他身边，半是卖乖半是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问你几点回来你都不理我。”
周行清和流着相同血的双生子弟弟待一块，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抛却往日的那点虚与委蛇，没什么表情地手上忙活着。
“懒得回。”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又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蛋清，拎着瓷碗看了眼，问周知清，“放过糖了没？”
周知清还在生气，听到哥哥的话，还是下意识回应道：“没放糖，我就打发了几下。”
周行清哼笑：“所以你一上午就打发了几下蛋清？”
周知清不敢生气了，又卖乖道：“不是有哥哥你吗？”
他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周衍一发疯不知道看场合，有时候发起疯来连着两个人一起骂，周行清就比他早出生五分钟，但事事冲在前头，很有担当。
久而久之，周知清就对周行清产生了不可磨灭的依赖。
“我不可能给你做一辈子。”周行清简单陈述道。
他挽起袖子准备做最简单的戚风蛋糕。他先是往满是气泡的蛋清里加了点糖，又开始打发，如此重复三遍后，才放下瓷碗。
周知清站在周行清旁边，伸长脖子看打发好的蛋白。打发好的蛋白细腻有光泽，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哥哥露出来那截手腕。
周知清好奇问道：“哥你们军校平时都不外出的吗？你怎么还是这么白？”
这么不着调的问题，周行清连理都懒得理。他用指节扣了扣冬青色的瓷碗，淡声问弟弟：“蛋黄糊呢？”
一直说个不停的周知清忽然沉默了。
“……”
周行清从沉默中得到答案，他匪夷所思地看了眼周知清：“所以你连蛋黄糊都没有做好，就开始打发蛋白？”
周知清支吾好几声也想不出怎么解释，急急忙忙地转移话题：“我最近经常和洛伦茨吃饭，今天中午也约好了，哥哥你要跟着去吗？”
看周行清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周知清进一步解释道：“你不要这么惊讶啦！我不是吃不饱吗？就只好约洛伦茨一块吃饭。爸爸问起来，我就说和他约会好培养感情。”
周行清看着叽里呱啦的弟弟，眼皮都跳了好几下：“周知清，你是不是脑袋被奶油糊住了。”
他声音冰冷：“你和你未婚夫约会，我跟着去合适吗？”
[猫头]
*网梗非原创，没找到来源，觉得很合适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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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星船和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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